在這個節點上,再和認真執著的紫萱開玩笑就不適合了。


    我走過去對她說:“藍眼淚,可遇不可求,得看造化。”


    她看看停在距離岸邊二三十米海上矮仔成的漁船,欲言又止,迴頭歎了一口氣。我知道她想幹什麽,應該是問矮仔成的判斷或是藍眼淚下一次什麽時候來。我用手掌朝紫萱做召喚動作:“說不定明晚就來了呢,所幸我們安排一個人在這裏守著吧!”見她沒有說不,我便朝蕭堅交代了這個任務,要他派駐一個保安在現場守著,隨時第一時間通傳。


    然後我思考了一下,打了個電話順便打開免提給正在漁船上的矮仔成:“你還不開走?”


    矮仔成說:“今晚就停留在這裏算了。我不迴家,我想等等,半夜之後沒有藍眼淚,我再迴家。”


    我說:“劃個小舢板過來啊,我上船去,兩兄弟也挺長時間沒認真聊過天了,今天難得。”


    矮仔成聽了便劃了一小舢板過來接我。


    我對紫萱說:“喏,你看看,矮仔成也不迴家,他在這裏等這個奇觀。你也迴去吧!我上船去,有藍眼淚就通知你。明天還要接待我們的家屬呢!你這表情可不好,你這好看的臉蛋,塗抹成這樣的黑臉不適合你。”


    她噗呲一笑,然後又忍住了:“嗯,他不迴家,一定是有原因的。好吧!你通知才是啊!我先迴去休息了。明天的家屬接待,還是我做主,確實要休息。”


    我故意說:“啊?不是我接待嗎?你又搶我台詞和搶我風頭了。”見她準備反駁,我當然不由得她有反駁的空當,“好吧!你端莊大氣,有氣場,當然是你,非你莫屬。我還真的有點怯場,拜托你啦!趕緊的,迴去休息。”然後連推帶踹一般的將她攆走了。


    我正準備上舢板的時候,張小飛、蕭堅、龍鳳哥、林子強還有畫家,最後連莊家銘都嚷嚷起來:“我們也要上船,剛好今晚一群大老爺們聚聚!好不容易擺脫這群娘們,難得呀!”於是,一條小小的舢板幾乎要沉沒的狀態下慢慢劃向漁船。


    龍鳳哥問:“誰最後上船的?明顯超重了!小飛哥是你不?”


    矮仔成說:“別怕,我們的速度很快的。就還有十來米到漁船而已了。”


    龍鳳哥又問:“這還有十來米是前麵還是下麵?”


    張小飛也不客氣:“當然是下麵啦!誰叫我超重呢?龍鳳哥,你說是不?”絲毫不顧及漁家出海時候的一些禁忌話語,直接就說出來了。


    矮仔成哈哈大笑起來:“我呀,出還少了,還真的沒有了這些禁忌,你愛怎麽說都行!小飛,你是對的,這十來米往前往下都差不多,現在貌似往下走到達的速度比較快哦!喏喏喏,現在就像周星星版本《唐伯虎點秋香》中雇船追趕秋香那一出,我們都往下遊呢!很快啦!就十來秒就到達目的地了,---我說的是海底,沒有撈。”


    蕭堅則插了一句:“哎,誰知道大家來個隨心所欲的夜遊銀海灣呢?不然我去買些啤酒飲料花生瓜子八寶粥之類的。幾個大男人就在夜海裏聊齋嗎?”說話之間,舢板已經傍上了漁船。


    龍鳳哥爬上漁船後立刻借題發揮:“夜海聊齋多好,聊著聊著,從海裏鑽出一美人魚,手捧著藍眼淚對我們說‘這是你們要的藍眼淚’,然後對著小飛說‘你下來吧!我們需要你’。哈哈哈!”


    張小飛也不氣惱:“再然後這美人魚說‘我還有個海妖妹妹喜歡聽龍鳳哥唱歌,麻煩龍鳳哥也一起下來吧’!”


    畫家說:“誒誒誒,我有看過呢!一個單身漁夫打了一條美人魚上來,哇,美人魚樣子真美,就問美人魚願不願意成為他的老婆,美人魚含羞答應了。另外一個結了婚的漁夫問‘howto?’,這個單身的漁夫迴答‘whyno?’。”


    莊家銘這個時候憨厚的發問:“我不明白耶!”


    龍鳳哥白了他一眼:“我看你呀,要多和另一半交流,補補課才行,不要錯過人生的精彩。雖然畫家的這個梗好老了,但是還有點意思的。”


    矮仔成等這幾個人說了一通後才迴應:“我漁船畢竟是是可以隨時出遠門打漁的。除了冰塊要臨時裝,其他的,基本上都有。喏喏喏,連小飛和林凡最喜歡的可樂都有得是!還是可口的那種。至於啤酒,多多少少都有啦!零食就更不用說了。反正都管夠。那我們現在先開到銀海灣中間去?不要太遠了,我總覺得藍眼淚真的隨時出現。額,最主要是現在是禁漁期,我在灣內開開還可以,如果一出到銀海灣以外,gps會報警的。”


    我說:“那就先在銀海灣中央停下來咯!學學影視劇裏的遊艇享受狀態。然後側坐著,拿著一杯什麽龍舌蘭之類的,輕輕搖晃,再抿一小口,說著分分鍾上百萬上下的工作狀態?嗯,這個建議挺不錯。我讚成。我們幾乎沒有copy別人的什麽,這個可以試試。”


    蕭堅不樂意了:“老大,人家的是遊艇啊!這是漁船。還有,遊艇上都是美女,我們這漁船上都是大老爺們。嘖嘖,真的要發揮想象力才有那感覺了。”他什麽時候學到了龍鳳哥的精髓,也開始貧了?


    既然幾個大老爺們,自然不需要什麽顧忌,有啥說啥。這個夜晚,我們暢談了很多,工作範圍內的、工作範圍外的,個人的、集體的,所謂正常的、所謂不正正常的,在酒精和可樂的加持下,無不一一倒出。酒不醉人人自醉,在下半夜海浪的簇擁下,各自慢慢清醒之後,都意味深長的點點頭時候,我就知道,男人之間的保守秘密的承諾,絕不會是一句空話,根本就不用在畫像前舉手保證絕不泄露,再狠一點的,加上一句用生命去扞衛,那就誇張了。是男人,根本就不擔心有人會大嘴巴說三道四。幾個大男人之間以前以為會有的一些認知盲區,這晚在海上用夜風和海浪補了上去。


    漁船突突突的往望海閣方向往迴開的時候,海灘邊上依然沒有藍眼淚的蹤跡。這些捉摸不透的海之精靈,和我們爽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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