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之前已經被提醒的緣故,攘夷部隊撤離了一段距離。如今天人人數眾多的圍困也讓他們殺出了一條血路來。幕府軍在天人出現的時候便沒有繼續參與進來,就像是攘夷隊伍不想和他們戰鬥一樣,幕府一方雖然投降了,讓他們底下的武士們前來圍剿,但是說到底他們心中還是有著同族之間的情分,看到這些在戰場上為了把天人趕出去不停拚殺的攘夷眾人,自然是希望他們能逃出去。


    但說到底他們受雇於幕府,雖然很希望他們能逃出去,但明麵上也不能表現出來,所以最後想到了這樣一個折中的辦法。


    眾人最後突圍的時候,個個身上都沾滿了鮮血顯得狼狽不堪,直到到達安全的地點,仔細一清點人數便發現本就不多的隊伍又再次驟減。而這一次隊士們的心情也很不好,一時之間都沉默無語。


    綾川看著眾人沉悶的樣子感覺到一陣心酸,連他這樣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都對現在的狀況感到難過,更何況是這些從小就生活在這裏的隊士們呢。


    他們本來就是為了國家才揭竿而起站出來和天人用命一搏,雖然知道這樣的選擇肯定會經曆艱辛磨難,甚至有可能隨時死去,但是為了保衛國家這些都被他們拋之腦後,他們甚至為了能為保護國家出一份力而驕傲。而誰知幕府投降後竟然要那他們這些人當做叛逆黨,當做敵人一樣對待,這樣他們心裏十分難過,有氣憤,有憎恨,也有說不出的難過和心酸。


    他們自認沒有做錯,然而如今卻要麵對這樣的局麵。


    沒有兩日的時間,眾人便被天人的大部隊發現。渡邊緊緊握住手中的刀,咬咬牙,麵上有些猙獰,刀指向天人:“我從來不後悔上這個戰場!也從來沒有對自己選擇的道路後悔,弟兄們,事到如今我們隻有拚命一搏!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了!兄弟們,衝!殺死這些天人!!”


    “殺!殺!殺!!”


    隨著渡邊的話音落下,攘夷隊士們也舉起自己手中的刀大喊出聲,衝向天人的部隊。


    他們自己也清除,如今攘夷已經到了末點,但是他們不後悔,就算是今日身死在此也心甘情願!


    綾川也隨著高杉等人衝進了戰場,而這次他們受到的壓力比以往的要大得多。


    突然場中爆發出了一聲巨大的怒吼,本來在這樣混亂的場麵中應該是聽不見的才對,但是綾川和他身邊的阪本辰馬卻清楚的聽到了。兩人微微一愣,馬上轉身看去便看到了憤怒失去冷靜的高杉晉助正用著匪夷所思的速度向著一個帶著鬥笠的綠色皮膚天人衝去,在他路過道路上的天人被直接斬殺。


    而不僅是如今,除了高杉以外,就連桂和銀時看到那個天人出現的時候手上的動作也停頓了一下,然後用比之前更加兇猛狠戾的速度斬殺著天人,向那邊靠去。


    綾川和阪本辰馬對視一眼,心中有了些猜測。


    做了同伴和朋友這麽久,他們自然是直到三人為什麽參加的攘夷戰爭,如今看到三人都有些反常的樣子,自然想到了,那個帶著鬥笠的綠皮天人一定和他們的老師吉田鬆陽有關。


    他們三人參加攘夷戰爭的時候是在好幾年前,那時候他們的老師剛被捉走,他們三個人為了救自己的老師出來便加入了攘夷戰爭。


    經過了兩三年的奮鬥,三個人也都在隊伍中有了威望,地位也一直升高,而就在這個時候傳出了被關押的罪人要被問斬的消息。


    而這個罪人自然就是他們三人的恩師,得到這個消息的三人坐不住了,準備了許久終於率隊前去救援。然而既然對方會放出這個消息,自然是做好了完全的準備,當時前去營救的三人非但沒有成功的救出自己的老師,反而親眼看著恩師的頭顱被斬下。


    這件事一直被三人壓在心裏,在那一段時間消沉了有一陣子,而那時候阪本辰馬還沒有加入攘夷戰爭,他也是後來慢慢和三人相處才知道的這件事情。


    綾川和阪本看著銀時三人的身影歎口氣,默默的幫他們攔下阻擋他們的天人。


    高杉由於先一步衝去的原因,這時候已經和對方交手,而對麵的天人用玩耍的態度戲耍的躲避了一陣後,便在高杉再次衝過來的時候主動揮劍,頓時高杉捂著左眼踉蹌的向後躍起,從指縫間滲出鮮紅的血液。


    還好高杉警覺的向後退了,要不然被砍中的,就不僅僅是左眼而已了。


    帶著鬥笠的綠皮天人怪笑了一下,毫不在意的甩了甩手中的刀。


    高杉咬緊牙把綁在頭上的白色布條拆下來,簡單的包紮了下自己的眼睛。而這個時候銀時和桂也趕到了這裏,便也加入了戰鬥,一時之間四人混戰在一起。


    綾川和阪本辰馬隻好在他們身後幫忙清理靠過來的天人,不一會兒就堆起了高高的屍體小山。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周圍一下靜了下來。綾川和阪本辰馬停下自己手上的動作環顧一周後發現,天人都聚集在他們這邊,而其他方向也沒有了喊殺聲。


    阪本辰馬心中一凜,緊緊握住自己手中的刀輕微的歎了口氣。


    看來攘夷隊伍剩下的那些人是……


    而這時候銀時等人戰鬥的地方突然傳出幾聲不甘的叫喊,兩人轉頭望去便看到了狼狽半蹲在地的三人,還有猖狂笑著退走的戴著鬥笠的綠皮天人。


    看著三人的如今的狀況綾川二人非常驚訝,他們兩個深知那三個人的實力,而剛才三個人一起上卻落得這樣狼狽的樣子,那個天人的實力究竟如何可想而知。


    戴鬥笠的天人高高的站在飛船上,斜眼望著戰場:“嗬嗬,攘夷隊伍如今已經全滅,你們沒有辦法繼續翻身了。”


    銀時三人踉踉蹌蹌的站起身,皺著眉望向戰場,如今隻剩下他們孤零零的五個人。


    飛船上的天人揮揮手,戰場內的天人士兵們便將無人團團圍困住,他嘴角彎了彎:“剛才和你們玩兒的和開心,該說不愧是吉田鬆陽的學生麽?……那麽,這最後的一場遊戲,也希望你們能好好享受。”


    說完便轉身走進飛船內,同時下達了命令:“殺了他們。”


    飛船逐漸消失在天邊,剩下的天人們揚著猙獰的笑臉看向綾川五人。


    經過了這麽久時間的作戰,幾個人的體力都有流失,而高杉三人更是在剛才和那個天人戰鬥的時候受了傷,如今這些剩下的天人自然認為他們五人不足為懼。就算是有著響亮的稱號又怎樣,隻剩下五個人,他們這裏大概800的士兵就算是慢慢來也能把這幾個人殺死。


    清繳。


    天人們打贏了攘夷誌士,但這些還不夠,斬草除根說的就是現在的場麵,而綾川他們五人則是這最後的草根。


    綾川五人背靠著背環成一個小圈,不約而同的摘下自己頭上係著的白色布條纏繞在自己握刀的手上。而高杉因為頭上的布條用來包紮眼睛上的傷,所以撕了自己衣服的一角,把刀纏在手上。


    對方的人數很多,多到讓他們一眼看去都沒有突圍的希望,除了他們五人以外,密密麻麻圍困他們的都是各種各樣動物腦袋的天人。值得慶幸的是留在這裏的這些天人並沒有彈藥槍炮這樣的武器,而是和他們一樣用著冷兵器。


    從之前開始就一直沒有停下來戰鬥,就算在強大的人這時候也會感到疲勞。但是他們五人卻完全不敢放鬆下身心,隻能繃緊自己的神經,在戰場上是要是輕微的一絲動搖都會要了他們的命。


    這是一場體力消耗戰,而這時候的他們最缺的,也就是體力了。


    ……


    再一次砍到一個熊頭天人的綾川大口喘著氣,體力急速的消耗讓他握刀的手都開始微微發抖,而銀時四人的狀況看起來雖然比他能好一些,但也好不到那裏去。


    打著打著,綾川突然感覺自己的壓力輕了很多,抽空向身邊一看便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阪田銀時站在自己身邊,不著痕跡的幫他拉走了許多敵人。那雙紅色的雙瞳閃爍著兇狠猛戾的光,仿佛一隻弑殺的野獸。他不斷的揮舞著手中的刀,仿佛忘記了自己身上的傷口一般,臉上、頭上染著星星點點的血跡,白色的和服此時已經染成了大片的紅色,上麵有他自己的血液也有天人的血液。


    阪田銀時迴過頭便和綾川的視線碰在了一起,他看都沒看便砍了一個在他身後要偷襲他的天人,對綾川挑挑眉:“麵癱燼這時候發呆,你就那麽迫不及待的想去看看三途川麽?”


    綾川馬上迴神,拿著刀有些麻木的繼續手中砍天人的動作:“卷毛,謝啦。”


    “哼哼,記得之後把剩下的糖都給阿銀,我知道你那裏還有。反正你已經笑得這麽甜了,糖什麽的就送給阿銀我好了。”


    綾川把刀從天人的胸口抽出來說:“誰殺的天人多,東西就歸誰。”


    聽到他的話阪田銀時甩甩手中的刀,直接刺穿眼前的天人:“一個。”


    綾川也開始手上的動作,看著倒地的天人出聲:“三個。”


    阪田銀時一腳踢在一個天人的身上,借著這個力道高高躍起,一口氣砍了四五個天人:“六個。”


    “八個。”


    這時候桂小太郎的突然報了個數。


    “十個。”高杉一臉冰冷的說出一個數字,此時左眼上的白布已經被鮮血滲透,但他仿佛沒有感覺到疼痛一樣,每揮出去的一刀都帶著一種狠勁。


    “十二個!啊哈哈哈哈,也算上我一個。”阪本辰馬大笑著。


    阪田銀時一邊砍天人一邊大喊:“假發你們來摻和什麽,就那麽想要從阿銀我手裏麵把糖分奪走麽?”


    “不是假發,是桂!”桂小太郎甩了下自己的頭發,手中的動作不停,“十五個。”


    “哼,阿銀我為了糖分才不會輸給你們!”說著手中的刀劃過了一個危險的弧度,一批天人倒下,“……二十個。”


    許久以後。


    陰沉的天空泛著灰暗的光,空氣中已滿是鮮血的腥味,五人身後躺到了密密麻麻的屍體,原本被重重包圍的他們如今闖出了一條路來。


    將近千人的天人部隊卻被他們幾個全都殺死了。沒錯,全部都死了。


    五人精疲力竭的互相攙扶著緩慢移動,渾身上下都沾滿著血跡,臉色蒼白的失去了血色,眼神都有些不能聚焦。


    他們五人能從重重的圍殺中活著走出來,想當然的會付出很大的代價,除開體力的嚴重透支,身上更是有著很多極為嚴重危險的傷口,如今這幾個人也隻是挺著一口氣要移動到可以休息的地方。但是移動的速度卻緩慢的可憐,幾人都沒有說話大口喘著氣,身上的肌肉不停的抽搐著,嗓子幹澀沙啞,胸口像是壓著一塊巨石一樣沉重。


    身體因為的自然反應止不住的顫抖,五人拖著不停抖動的雙腿緩慢的移動的,這時候如果他們停下來的話就再也走不動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幾人的視線中終於出現一個破舊的小茅屋。綾川因為或多或少的被四人保護著,所以是受傷最輕的,但這也隻是相對於他們幾個人來說的。


    然而這樣的傷口在平時都已經算是重傷了。綾川讓他們靠在牆壁上,幫忙檢查他們的傷口。


    四人的瞳孔都有些渙散,卻固執的不願意閉上眼睛。末路的悲哀說的就是這樣的情況吧,銀時他們狼狽的過頭,在戰場上拚殺了這麽多年最後換來的確實這樣的結果。一想到他們對自己的無力和對這個世道的不甘,對幕府無情的憎恨,綾川便感到心中泛著酸澀的疼痛。


    綾川看著他們每人身上猙獰的傷口良久,心情卻突然平靜了。


    這時候也不用在乎能力會不會曝光的問題了,他要救他們。而且綾川也有種預感,自己呆在這裏的時間,想必也不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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