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家也這麽覺得。”太後說起小皇帝的婚事,眉梢都笑了起來,又淡淡道:“隻是眼下事多,王爺又忙著南征,哀家也不好意思老是為了這事情煩他,所以打算等哀家這裏看定了,再讓王爺過目。”


    提起攝政王趙菁心裏還有些發怵,這迴她病了一場,也多半拜他所賜,不過好在,趙菁馬上可以出宮了……也許這輩子她都不會在看見攝政王周熠了。


    從永壽宮出來,趙菁迴了自己的下處,吩咐小宮女打了水來。她想洗一個熱水澡,在侯府的時候不想麻煩那邊的下人,她三五日才洗一迴,好在天氣冷,這樣的日子三五日洗一迴也不會覺得太難受。


    在宮裏熬了這麽多年,雖然還是一個奴才,可終究也是奴才中有些體麵的人了,這些粗使活計都是用不著自己做了。


    趙菁解開了衣服,將自己泡在浴桶中,想著等以後出了宮,若是要洗澡,隻怕得自己添柴燒水,心下便打算好好的享受享受。


    正所謂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出了宮凡事都要親力親為,趙菁心裏頭還是有些緊張的。況且她雖然知道自己宮外有兄嫂,但畢竟從來沒有再一起生活過,到底能不能合得來也是一個問題,隻是這些問題比起她將要獲得的自由來說,都算不上什麽。


    趙菁正胡思亂想著,忽然聽見門外小宮女喊道:“皇上你不能進去,姑姑正在……”


    “沐浴”兩個字還沒說出口,趙菁便聽見屏風後麵咯吱一聲,早已經有人闖了進來。


    她心下一驚,反射性的抱著胳臂將自己沉到水下,屏風外的人似乎也被眼前這一幕驚到了,連連往後退了兩步,後腳跟在門檻上絆了一步,頭也不迴的落荒而逃了。


    周旭一連跑過了兩個穿堂,腳下的步子才算慢了下來。可滿腦子卻都是趙菁掛在屏風上那粉嫩嫩的肚兜,那上麵繡著的蝴蝶似乎是活得一樣,在他的眼前飛來飛去,讓他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摸一摸。


    周旭咽了咽口水,心裏慌亂成了一團,握拳的手緊了又緊,仿佛要把什麽東西捏碎了一般。


    趙菁經了這一嚇,方才想要好好享受的心思早已經沒了。外麵小宮女匆匆的趕到,一邊替她關門,一邊道:“姑姑,皇上走的太快,奴婢跟不上……”


    趙菁不等她說完,便開口道:“罷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趙菁在浴桶裏又泡了一會兒,直到桶裏的水冷了,她打了一個寒顫,才急急忙忙的起身,不管怎樣,身體是自己的,受了風寒也是自己難受,她不會拿自己的身體玩笑。


    換上了寬袖窄領的宮裝,穿著上了棉坎肩,趙菁在略有些蒼白的臉上拍了一些胭脂。宮裏沒有娘娘,隻有一個守寡的太後,因此在裝扮上都素淨的很,但年輕的姑娘天生就是愛美的,有時候從外頭搗騰一些胭脂迴來,太後娘娘知道了,也不過睜一眼閉一眼。


    趙菁平常不用這個,隻因這一陣子病了一場,臉上不好看,所以才拿出來遮蓋一些病容。這一番拾掇也費了小半個時辰,若是往常,周旭必定又要派人來請了,但今兒卻並沒有。


    趙菁不大想去禦書房,可她已經迴來了,若是不去也不像話,滿心掙紮了好一會兒,趙菁才提起了精神,往禦書房去。


    周旭其實並沒有比她早到多久,他在外頭繞了一圈,覺得自己心裏頭那些火氣下去了,才迴了禦書房來。


    龍案上放著成堆的奏折,周旭看見這些,覺得方才的火氣似乎又湧了上來,心裏又生出一股難耐的煩躁。


    武安侯剛打了勝仗,正該是朝廷嘉獎的時候,景國公那個老家夥居然要讓自己治他擅離職守之罪?可人家剛剛才打了一個勝仗,已經讓韃靼短時間內無還手之力,讓他這個皇帝怎麽開口治罪。


    最可氣的,當然還是攝政王,明知道這是一道難題,居然還輕輕巧巧的說:“皇上如今大了,太後娘娘正為皇上物色皇後的人選,皇上也該試著自己聖裁決斷了。”


    得罪人的事情讓自己做!周旭覺得自己簡直是要氣瘋了,操起了桌案上的茶盞正要砸出去,誰知卻被那脆生生的聲音壓下了火氣來。


    “奴婢不在宮裏的這段日子,皇上到底糟蹋了多少茶盞?”


    趙菁笑吟吟的就迎了上來,周旭的渲染大火一下子就隻剩下了撲騰的小火苗,拿著茶盞有些不好意思道:“姑姑亂說什麽,朕……朕這是口渴了,要喝茶呢!”


    周旭低著頭就要喝水,可茶盞裏的茶方才早被他潑了滿地,這時候委實尷尬。


    趙菁便接了茶盞過去,一邊往熏籠上倒熱茶,一邊道:“天冷了,皇上還是換一杯熱茶喝吧。”


    周旭聽了趙菁的聲音,便覺得心上隱隱就安定了下來,抬起頭看著她倒茶時候的模樣,視線忍不住從她那微紅的臉頰一路的向下掃,直到停留在趙菁的胸口。


    周旭咽了咽口水,不知道她是不是穿著方才的那一件繡了彩蝶的小衣。那兩隻蝴蝶是不是就停在她的胸口上。周旭越想心越亂,趁著趙菁抬頭的空擋,隻急忙把頭給扭開了,假裝翻起了手邊的奏折。


    “武安侯府的事情,你怎麽看?”翻開了景國公的奏折,周旭的思緒也漸漸收了迴來,趙菁在武安侯府整整一個半月,這裏頭的事情,問她也總比問別人強一些?


    趙菁這時候已經沏好了一盞茶,送到周旭的手中,聞言隻略略擰了擰眉梢,笑著道:“怎麽皇上也在為了這件事情心煩嗎?奴婢剛剛從太後娘娘那邊迴來,也是為了這個事情心煩呢!”


    周旭接過了茶盞,正低頭喝茶,聞言便抬起頭來問道:“怎麽這些事情還鬧到母後那裏了?難道讓朕心煩還嫌不夠嗎?”


    趙菁看著周旭緊蹙在一起的眉宇,淡淡道:“皇上不用心煩了,太後娘娘已經下了懿旨,讓景國公一家早些把顧小姐安葬了,也好讓逝者入土為安。”


    皇帝一聽這話,頓時兩眼放光,放下了手中的茶盞道:“這是母後的懿旨?那這麽說來,武安侯說的那些話都是真的,顧小姐當真是……”周旭的話還沒說完,隻起身負手道:“景國公欺人太甚,把母後都耍得團團轉,還參了武安侯一本,讓朕革去他的元帥之位,押解迴京查辦!可他如今是有功之臣,你讓朕怎麽下這個旨意?”


    邊關大捷,捷報傳來之後,攝政王和周旭早已經在為武安侯凱旋迴京擬定嘉獎,這個時候嘉獎的方案還沒想出來,反倒弄著這麽一檔的幺蛾子來,這讓周旭如何是好?


    況且,武安侯身在邊關,是為元帥,沒有皇帝的召見確實不得迴京,這一條確實犯了重罪。周旭雖然知道景國公公報私仇,卻也沒辦法當著文武百官的麵駁迴他的奏本,這讓周旭委實兩難了起來。


    “有功就賞,有過就罰,皇上不必為難。”趙菁想了想,隻開口道:“況且那武安侯私自迴京是真,皇上若是因為他有戰功而偏袒,隻怕將來也不能服眾。”


    趙菁說到這裏,倒是又想起那日瞧見武安侯的光景,那人身為武將,難得卻不是一個虎背熊腰的樣子,眉宇間刀刻斧削一樣的神色,看上去便是一個磊落的男子,隻怕他打定主意迴京一趟的時候,就已經預料到了會有這樣的結果。


    “姑姑說的是,朕隻是氣不過,白白讓景國公占了這個公報私仇的便宜,朕身為一國之君,難道還要看他們的臉色行事?”


    周旭抬起頭來,少年的臉上已經有了幾分淩然之色,按捺住了急躁,隱隱透出幾分成熟來。


    “既然非罰不可,那皇上不如小懲大誡,讓武安侯功過相抵,把一眾大臣的嘴賭起來便好。”趙菁說著,臉頰上露出淡淡的笑來,湊到周旭的耳邊小聲道:“武安侯乃一軍元帥,自然不能有什麽差池的,萬一韃子趁著這時機貿然出兵,我軍豈不是群龍無首,所以……奴婢鬥膽為皇上出個主意,為整肅軍紀,讓武安侯身邊的副將替他受過,皇上以為如何?”


    “好主意,朕怎麽就沒有想到呢!”周旭猛地聽到這樣的好消息,高興的從龍椅上跳了起來道:“什麽也比不上大雍的社稷,就這麽愉快的決定了,朕才不要如了景國公那群人的心思。”


    趙菁瞧見皇帝又展露了歡顏,心下也稍稍鬆了一口氣,若是平日她是斷不會管這樣的閑事的,可今兒也不知道怎麽了,她的話又多了。


    趙菁低下頭去,想了想道:“皇上聖裁決斷,倒是不用聽奴婢這片麵之詞,是奴婢又逾越了。”


    周旭知道趙菁的性子,她平常從不插口朝政,今日從旁指點了自己一迴,已經犯了大忌,隻急忙道:“你放心,這是朕自己想出來的辦法,和姑姑無關。”


    趙菁見周旭腦子轉得很快,便也笑著點了點頭,畢竟自己能和他這樣相處的日子也不長了。


    遠在千裏之外的軍營,長庚吃了二十軍棍,正鬼哭狼嚎一般的躺在徐思安的營帳中,軍醫在一旁為他上藥。


    “侯爺……為什麽明明是罰的侯爺,打得卻是奴才呢?”長庚雖然心裏暗暗慶幸自己能替徐思安受罰,嘴上卻還不依不饒的抱怨。


    “皇上的聖旨不是說了嗎?侯爺統帥三軍,貴體不能傷,可國有國法,軍有軍規,侯爺犯了錯,自然也是要受罰的,皇上這是賞罰分明。”


    老軍醫原是跟著老侯爺的,對徐思安也是一萬個心疼,原本聽說小皇帝有聖旨還急得滿頭大汗,沒想到卻是空操心了一場,此時他看著長庚後背的棍傷,好容易忍著哼小曲的愉悅心情,替他上藥。


    徐思安坐在一旁的長案前,視線落在今兒一早送來的這一份明黃聖旨上麵。他原本打算無聲無息的迴去看一看徐老太太,並不想驚動什麽人,事情弄到這一步,也並非是自己的本意,隻是既然已經鬧開了,他也不怕景國公那群人發難,早已經做好了要受罰的準備,隻是沒想到,年紀輕輕的小皇帝,居然也學會了這番掛羊頭賣狗肉的本事。


    徐思安合上了聖旨,嘴角勾起一絲笑來,看來這個別人眼中的傀儡幼主,似乎也並不是他原先所見的一無是處。


    鼻息下隱隱傳來淡淡的馨香,徐思安略抬起頭,視線掃過長庚塗滿了金瘡藥的後背,這金瘡藥他也常年使用,除了刺鼻的氣味之外,斷然不會有這股恬淡的香氣,竟有幾分熟悉的感覺。


    徐思安低下頭,視線又落在那聖旨上頭,他拿起那黃緞子輕嗅了一下,上頭果然有香味,還是一股子女人香。徐思安便想起了那天在家廟遇見的那位姑娘,她那軟軟的小身段上,好像也是這種香氣。


    察覺到自己的思緒有些遠了,徐思安的表情難免尷尬了幾分,對於男女之事來說,徐思安也並非一無所知,適婚的年紀正好是家中最困難的時日,他也沒有心思去想這些。等自己終於闖出了一番天地,家裏的日子漸漸好過些了,朝廷卻又開始南征北戰起來,他常年在外征戰,自己的終生大事也隻能交給別人操心了。


    他是一個孝順兒子,隻要徐老太太喜歡,就算是頭母豬,他也會按著徐老太太的心意娶迴家。隻要徐老太太高興,他可以對家中的一切視而不見,哪怕亂了規矩。


    原本這一次,他也可以忍下來,但看見那一群自恃高貴的侯門貴婦在徐老太太跟前發難的時候,徐思安就忍不住了。


    他可以讓別人指指點點帶綠帽,但是不能讓人欺負了自己的母親。徐思安想到這裏,便對這件事情沒有一絲絲的後悔,隻是他還沒有當麵向趙菁致謝,那個敢於在徐老太太跟前挺身而出的宮女。


    徐思安抿唇一笑,來日方長,總會有這麽一個機會的。


    麟趾宮內,燃著淡淡的龍涎香,幾個小宮女正斂目垂眸,站在趙菁的麵前。十五六歲,正是顏色最好的時候,趙菁看著她們紅豔豔的臉頰,便想起了十年前的自己來。那時候她剛穿越過來,這身子骨瘦得蘆柴棒一樣,走路的時候,總有一種合不攏腿的錯覺。


    好在這十年她除了安心當差之外,還細心調理自己的身體,這身子骨總算是越來越結實了起來。可是再結實的身子骨,和如今這些十五六歲的嬌花比起來,趙菁也覺得自己是老了。


    “從今兒開始,你們便是這麟趾宮的宮女了。”趙菁聲音清脆,不疾不徐的開口。這四個小宮女是太後娘娘甄選出來的,送到皇帝跟前做司寢和司帳的。說起來,這主意還是當初趙菁自己想出來的,可如今想一想,心裏卻還隱隱覺得有些難受。


    周旭雖然知人事了,可畢竟才十三歲,也不知道讓他這麽早沾女色好是不好?曆史上不乏有皇帝因為縱欲過度而亡的。周旭是趙菁一手帶大的孩子,她也不想他將來過得不好。


    “你們雖然是司寢司帳,但和將來的娘娘們是不一樣的,要記住自己的本分,並不是讓皇帝沾了你們的身子,就一定會飛黃騰達的,明白了嗎?”


    幾個小宮女臉頰紅成了一片,低著頭小聲道:“明白了,謹遵姑姑教誨。”


    場麵上的話說來說去就這麽幾句,趙菁也不知道要說什麽好了,反正該說的,送她們過來的老嬤嬤們早已經說得清清楚楚,她如今隻需安安心心的把接下去要做的事情告訴她們便好了。


    “皇上一般戌時初刻就寢,睡前會喝一杯龍眼安神茶。子時末刻的時候會出恭一次,用不著你們親自去服侍,喊了外麵的小太監進來接夜壺便好,醜正起身,醜時末刻往前頭上朝,卯時末刻迴禦書房,禦書房裏頭用不著你們伺候,你們隻做好從戌初到醜時末刻之間的事情便好。”


    以前周旭沒有司寢司帳,身邊一應大小事情,幾乎都是趙菁一人張羅妥當,倒也從來沒出什麽差錯,如今她離卸任的日子近了,這些事情自然要一樣樣的分擔出來。


    小宮女們還算聽話,從太後娘娘那邊聆訓過過來的,也知道自己要做怎樣一份差事。趙菁見話說的差不多了,正欲打發她們下去,這時候就聽見外頭小太監的報唱聲來了。


    ☆、第0028章


    門口的太監拉長了腔調喊道:“皇上迴宮!”


    趙菁便撫平了袍子迎到宮門口,看著月夜下周旭披著明黃大氅從宮門口大步進來。


    “姑姑,今兒你怎麽沒去禦書房?”周旭的話才開口道,就瞧見趙菁身後多了幾個眼生的小宮女。


    一個個都俏生生的,在自己跟前垂眸斂目,即便燭光昏暗,都隱約能看見她們臉頰上似乎有著莫名的紅暈。


    周旭不動聲色的往裏頭去,趙菁忙喊了一個叫如意的小宮女去沏茶,臉上隻淡淡笑道:“太後娘娘給皇上選了幾個貼身服侍的宮女,讓奴婢教她們一些規矩,以後也好更好的服侍皇上。”


    周旭擰著眉頭不說話,坐在龍椅上的身子卻僵硬了幾分,握著拳不說話。他不想讓趙菁走,可是又不想勉強趙菁,讓她不高興,所以這一陣子他故意沒再提起她要出宮的事情,想著沒準兩下裏心照不宣,趙菁也就不走了。


    “朕不要她們不服侍,讓她們走!”周旭抬起頭,看著趙菁的眸子越發通紅了幾分,眼眶中似乎還有淚光。


    沏茶的小宮女被皇帝這突如其來的咆哮嚇了一跳,盤中的茶盞哐當一聲的落在地上,驚動了滿屋子的奴才,宮女太監們立時跪了一地,瑟縮著身子,不敢吭半聲氣。


    “你……你們都下去吧。”趙菁有些頹然的開口,宮女太監們斂目垂眸,急忙都退到了門外去。


    咯吱一聲,厚重的宮門關上,趙菁抬起頭看著周旭,心中卻有千頭萬緒。她舍不得的不是眼前的九五之尊周旭,而是自己從小帶到大的男孩周旭。


    趙菁跪了下來,金石地磚微涼,她的指尖在領口的盤鈕上停留了片刻,咬了牙下定決心一樣的扯開了自己的衣襟,露出胸口一片粉色的小衣。


    周旭抬起頭來,視線正好落在那小衣上振翅欲飛的蝴蝶上頭,他有些啞然的開口,聲音中透著某種不安:“姑……姑姑……你這是做什麽?”


    趙菁抬起頭,神色平靜如水,手指卻不緊不慢的繼續解著胸口的扣子,淡淡道:“皇上若是想要奴婢這個身子,奴婢給皇上就是,隻求皇上斷了讓奴婢留在宮裏的念想,成全了奴婢和皇上的這一段主仆情誼吧!”


    趙菁手心的汗細細密密的冒了出來,她不知道這一招快刀斬亂麻行不行得通,隻是……如果周旭對自己還不能完全放下的話,那趙菁在太後心中僅存的一些信任,隻怕也要消失殆盡了。


    她賭不起,她要幹幹脆脆的離開,絕不拖泥帶水。


    “姑姑,你……你為什麽要這樣,你明知道,朕……朕不是這個意思,朕隻是……”周旭慌亂了起來,他強迫自己的視線從趙菁的胸口的那一雙蝴蝶哪兒離去,然而他好像做不到。他不想自己成為趙菁心目中所想的那種人,他不要做好色之君。


    周旭瘋了一樣的從龍椅上站起來,在趙菁快要解開最後一顆扣子的時候,拿起一旁衣架上的大氅,蓋在了趙菁的身上。幾乎是帶著哭腔一樣撲在趙菁的懷中,哽咽了起來。


    趙菁輕拍了幾下他的後背,淡淡道:“皇上如今已經長大了,應該知道自己肩上的責任有多重大,奴婢隻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宮女,皇上若真要了奴婢,將來必定會為群臣詬病,貽笑大方的。”


    周旭隻將頭埋在趙菁的懷中,汲取著曾經熟悉的味道,身子漸漸停止了抽動。過了良久,他忽然抬起頭來,臉上的淚痕尚且沒有幹,隻淡淡道:“姑姑,你走吧,朕不留你。”


    趙菁在丹犀下等了良久,直到麟趾宮裏的燈熄了,趙菁才鬆了一口氣,往太後娘娘的永壽而去。


    今兒是皇上頭一天讓別人服侍就寢,趙菁於情於理都要去迴一聲話。


    通往永壽宮的宮道寬闊開朗,她拐了一個彎,看見宮門口的宮燈還亮著,再過片刻就是宮門落鎖的時辰了,她來的剛剛好。


    永壽宮裏燈火通明,趙菁進去的時候,就瞧見兩個小太監抬著轎輦在門口候著,都這個時辰了,也知道誰還在太後娘娘的宮裏。


    趙菁往裏頭走了幾步,廊下的小宮女還沒來得及迎出來,她便聽見了裏頭說話的聲音。


    “南邊倒是挺好的,就是太冷了,光下雨不下雪,棉襖穿幾件都不頂用,身子都僵了,還不如京城裏頭舒服,燃了地龍,便是穿一件中衣都夠了。”


    “可不是,還是京城裏好,如今你迴來了,就不要走了,在哪兒都比不上在天子腳下強。”太後娘娘和魏明箴說話的時候還帶著幾分寵溺,這個幺弟在家中一向是父母的掌中寶。


    趙菁淡淡歎了一口氣,她今天來得可真是太巧了,居然遇上了國舅爺了。不過這位爺的速度也挺快的,皇上下旨才沒幾日,他倒是快馬加鞭的趕了迴來,想是南邊的日子確實不好過吧。


    趙菁本不想進去,正打算喊住了前頭去通報的宮女,誰知那門簾一閃,魏明箴就這樣從裏頭走了出來。趙菁急忙福身請安,刻意避開他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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