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噶爾丹的前鋒士兵來報,“我軍潰不成軍,如今正在朝廷大軍圍剿下步步後退。”


    噶爾丹抬頭看向焦灼的戰場,這敵我情勢一眼就能看穿,這會,沙俄的部隊早已經趁亂離開,隻剩下他手下的士兵用人肉堵著大炮的襲擊。


    “大汗,我們必須得撤退。”其他人建議道。


    雖然不願意麵對自己損失如此慘重,但噶爾丹也知道,事已至此,他再逃避也沒有用。如今他必須逃出圍剿,不然等待他的將是死亡或是無盡的折磨。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噶爾丹隻能咬牙帶領剩下的人準備突圍。而他突圍的方向,卻正是張廷玉率軍埋伏所在。


    “聽我口令射擊。”這一次康熙是下定決心要把噶爾丹徹底消滅,他根本就沒打算留活口。這一次給張廷玉配備了一支全火器的隊伍,為的就是斬草除根。


    馬蹄聲漸漸傳進,張廷玉端起手中的武器通過瞄準鏡找他這一次的目標。


    見噶爾丹已經進入自己的設計範程,張廷玉不慌不忙的瞄準設計他的死穴。


    槍音一落,其他人也開始對著包圍圈內的敵方射擊,而噶爾丹的野心,也隨著他的中槍死亡而煙消雲散。


    打掃戰場的活並不需要張廷玉自己盯著,交待了下屬,他便帶著噶爾丹的頭顱迴營複明。


    營帳之內康熙大力嘉獎一番張廷玉,末了才對他道:“衡臣,你迴你的營帳去看著煒彤,她受傷了。”


    張廷玉心下一緊,對著康熙行禮告退。一出營帳,立刻就跑向自己的營帳方向。


    還沒進帳篷,就聽見裏麵陳許隱忍的悶哼聲,張廷玉這一大老爺們,差一點眼淚就出來了。


    他如今十分自責,別人的媳婦享受著誥命的身份,榮華富貴錦衣玉食的活著,可她媳婦從小就開始為皇家為天下赴湯蹈火。如今,就連戰爭,都需要她去參與。張廷玉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心疼陳許。他恨不得立刻就帶陳許遠離朝廷,遠離這些是是非非。


    “公主,您這些日子一定要好好休息,注意傷口,不能碰水,不能二次開裂。”裏麵禦醫仔細地叮囑陳許一些注意事項。


    陳許這也沒有丫鬟侍奉,隻能自己強忍著疼痛一一記好,末了才對禦醫道:“勞煩了。”


    “都是臣應該做的。”說完便行禮起身抱著醫藥箱準備出營帳,心裏對陳許的忍痛和堅強程度佩服不已,心道,怪不得受皇上重視,大公主這性格堅毅,果不同於其他女子。


    張廷玉在外讓著禦醫先行出帳篷,禦醫見他,行禮說了些陳許的情況,便告辭了。


    陳許看著包紮嚴實的左肩胛骨,苦笑一聲,她這輩子到底是享福來的還是遭罪的,當真是一言兩語說不清了。


    “煒彤,疼嗎?”張廷玉走到床前坐下,陳許轉頭看著他點了點頭,見他情緒不對,以為是噶爾丹跑了,便忙道,“是不是沒抓到他?”


    “一槍斃命。”


    “那你也算是替我報仇了。”陳許苦中作樂,這會還有精神說笑,“他傷我,你殺他,到底是咱們占了便宜。”


    “你說的什麽話。”張廷玉心疼不已,“他死一萬次都不夠抵你這傷。”


    丈夫眼裏的認真陳許看的清清白白,莫名,她就覺得自己鼻尖有點酸。撇過臉去,陳許自認有些矯情的流了眼淚。


    張廷玉見不對,起身彎腰看著她,倒把陳許看的有些不好意思。


    “我就是突然想哭,其實沒啥事。”陳許把頭埋進被窩裏,低聲道,“就是有些感動。”


    她突然明白了瓊華之前為什麽見到崔珂會那般示弱。現在她懂了,在一個真正愛你和你愛的人麵前,自己豎起來的堅強不可一擊,麵對關係,心裏軟的一塌糊塗,根本不願意自己一個人咬牙堅強下去。


    其實,有個人來心疼和分享自己的悲傷和委屈,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朝廷大軍凱旋歸來,這京城的百姓夾道歡迎,如今天下統一,康熙也算得上稱心如意。隻是,一想起沙俄在噶爾丹鬧騰的節骨眼上給自己添堵,這心裏早就決定讓人帶兵去找沙俄要一個說法。


    迴朝的第一件事便是封賞有功之人,這一次跟著康熙出征最大的贏家便是他的大兒子和幾個女婿。


    胤禔被封為直郡王,張廷玉,烏爾袞和崔珂、班第被封為一等將軍,這其他人也或多或少都在原來的官職之上又上了一個台階。


    隻是張廷玉卻未因為升官高興,他現在可是不怎麽高興,陳許的傷因為路途顛簸,竟有了更加嚴重的跡象,如今傷口都已經開始發炎作膿。


    “還是隻能把膿塊挖出來?”張廷玉不敢相信竟然還是這麽個處理辦法,太醫禦醫和擅長處理刀劍傷口的朱方旦也是這麽說。


    “將軍,公主的傷口已經不能耽誤了。”朱方旦特意拿了之前柏錦溪留下的用來消炎和退熱的藥,“這禦醫一路上護理的也很仔細了,隻是弓箭上似乎淬過毒,這後遺症有些明顯。”


    這話禦醫已經交代過,張廷玉雖然不是第一次聽,可還是覺得心裏憋著氣,替陳許心疼。


    “衡臣,你出去。我沒事,早點清理幹淨,我也能早點好。”陳許倒是十分的冷靜,她之前最擔心的一幕出現了,她一點也不意外。


    “朱先生,那柏老有沒有消息?”本來一十分理智的人,遇到關心的人也是理智全無。


    “我師姐已經在來京的路上了,但是公主這傷口等不了了,就是她在這裏,也是必須先把作膿的肉剜掉。”朱方旦抱拳道,“已經不能耽誤了,將軍和公主還是早些做決定。”


    “衡臣,我知道你心疼我,但這是遲早的事情,你放心,我沒事的。”陳許安撫張廷玉的情緒,“你去一趟書房看會書,我就好了。很快的!”


    “看什麽書,我就在這裏陪著你。”什麽節骨眼,他哪裏還看得進去書。張廷玉最終還是同意了朱方旦的治療方案,自己端了一個杌子坐到陳許身邊,看著朱方旦用刀割開陳許左肩膀的衣服,露出她傷痕累累的肩膀。


    這個時候,麵對醫生,早已經沒有了男女大防之說,張廷玉隻希望自己的媳婦能夠舒服一些。


    刀子消過毒,朱方旦便開始為陳許清理傷口。為了不因為麻藥的使用而留下別的問題,這一次依舊是無麻醉處理。


    額頭上的汗不停地滴落,青筠和夏蘭不聽地為陳許擦汗,而陳許自己,早已經疼得沒有知覺。


    這疼,跟生孩子也差不多了。


    “再堅持一下,馬上就好了。”看著陳許因強忍著疼痛,牙齒都在打顫,張廷玉真是恨不得疼在他自己身上,他自己緊張的都在發抖,對陳許說的話又像是再對他自己說。


    “沒事的,衡臣,我不那麽疼。”


    陳許話一落,張廷玉眼睛就一酸,礙著屋內還有旁人進進出出,他硬是忍住了酸澀。


    夏蘭剛為陳許擦完汗,轉身看見張廷玉通紅的眼睛就是一怔,還是青筠拉了一下,她才迴過神來。


    公主和駙馬,當真是感情好。但願,自己未來也能找到這樣疼自己的丈夫。


    第113章 雨過天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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