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就是改變一個人的性別,準確的說,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改變**性別,而是改變人的思維上對性別的認識。


    剛剛那堆香料是西洋香料沒錯,隻是裏麵加了一顆被碾成粉末的藥丸,這個藥丸散發出來的味道會使人的神經錯亂,問道這個香味的人,會覺得女人是男人,男人是女人,等出了這個香味的範圍內,思緒又會恢複正常。


    他為了掩蓋那顆藥丸本身的味道,才會使用香味濃鬱,而且對於大慶人來說比較陌生的西洋香,這樣即便幾個嬤嬤察覺到了不對,也隻會當是自己的鼻子出了問題而忽略過去。


    李景彥從來沒有想過,世界上居然會有這種藥,剛剛拿到這個藥丸的時候她還懷疑了很久,橫豎是死馬當作活馬醫,狠下心,就按霍衍說的做了。


    在她動手脫衣服的時候,還猶豫了那麽一下,可是等她脫完衣服,明明她還是她,可是腦子迷迷糊糊的,就覺得自己看到的其實是一具男人的身體,連她自己都快被唬過去了。直到她穿完衣服,出了那間屋子,吹到外麵的冷風後才清醒過來。


    剛剛在大堂上,霍彶出聲喊停的時候,她還嚇了一跳,以為霍彶是要當場驗身,大堂裏沒有香料,而且她也不想在一群男人麵前寬衣解帶,誰知霍彶隻是讓人驗明她身份的真假,這才讓她鬆了一口氣。


    現在,一切都結束了,李景彥看了看圍牆外的連天白雲,心情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好過。


    *******


    “所以李家是冤枉的,詹洪,你有何話要說。”


    正德帝的臉上凝聚著一團陰雲,仿佛積攢著濃重的風暴即將爆發,隻是這不是針對詹洪的,而是針對在場的另外幾個人。


    此時的錦乾宮中,幾乎所有在大慶舉足輕重的人物都到場了。


    後宮的皇後和陸貴妃,大皇子至最小的六皇子,前朝幾位肱骨大臣,除了傅傳嗣以外的幾個尚書,左右兩位丞相悉數到場,連幾個老宗親也拖著老邁的身子來了錦乾宮,不知正德帝的葫蘆裏賣的到底是什麽藥。


    詹洪跪在大殿中央,抖成一個篩子,眼神遊移地朝皇子中看去。


    霍淮以為他看的是自己,嚇了一跳,這次他可真什麽都沒做,隻是推波助瀾罷了,那個蠢貨,難不成是想將一切都推到他身上。


    詹洪在看到某人手勢的一瞬間,狠下心來,朝正德帝狠狠磕了一個響頭:“陛下,這一切都是二皇子指示微臣做的,微臣自知罪不可赦,願以死謝罪,隻求皇上繞我一家老小一命,他們都是無辜的。”


    詹洪說完,直接衝向一旁的龍柱,嘭的一聲,血漿四濺。在場眾人發出一聲驚唿,皇後和陸貴妃更是捂著眼,一副嬌弱膽怯的模樣。


    正德帝麵不改色,讓小太監把詹洪的屍體抬了出去。


    “父皇,兒臣是冤枉的,兒臣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啊。”霍淮在那喊冤,霍彶倒是鬆了一口氣,幸好派人將詹洪的家人看管了起來,他投鼠忌器,為了一家人的性命,也不敢攀扯到他身上去,果然聽母妃的沒錯,沒有直接早自己的出馬,這樣一來,出了事還有霍淮那個蠢貨頂著。


    霍彶的臉上流露出一絲微不可見的得意,陸貴妃見此,微微皺了皺眉,在心中暗罵了一聲蠢貨。


    他們這點伎倆,都是正德帝曾經用下的,他是老了,不代表他瞎了。不過這件事根本就不是他今天把這麽多人都叫過來的目的。


    正德帝渾濁的眼睛從在場眾人的身上劃過,在顧皇後的身上停留了許久,看的顧皇後整個人坐立不安,這才將視線移了開去。


    顧皇後還沒來得及鬆口氣,正德帝的話就仿佛晴天霹靂,將她整個心魂劈的魂飛魄散。


    “朕今日召集各位皇親大臣,隻為了一件事——”正德帝的聲音輕而緩,卻讓人忍不住繃緊神經,等著他最後的那句話。


    “朕要廢後——”


    “什麽!”顧玉如肝膽俱裂,不敢置信地從椅子上站起來,看著正德帝,嘴唇微動,氣憤之極,連話都說不出來。


    陸韻慧的眼中倒是閃過一絲精光,她雖然不知道皇上為何廢後,但是顧玉如倒台對她來說是件好事,後宮沒了皇後,自然是她這個貴妃一家獨大了。


    “這.......”不少老臣和皇親有些疑慮,廢後是大事,當今顧皇後雖然沒有什麽賢名,但也沒出過什麽差錯,而且現在正值太後國喪期間,如果貿然廢後,那不是動搖民心嗎。


    不少迂腐的老臣都開始規勸正德帝三思,皇親對此也頗有微詞,畢竟顧皇後出身輔國公府,顧家是老牌勳貴世家,和各個皇親之間聯姻密切,牽一發而動全身,如果沒有十足的理由,他們是萬萬不會同意正德帝廢後的。


    然而正德帝顯然心意已決,指著顧玉如,臉上充滿了殺意。


    “朕要廢後,理由就是她——”正德帝直指顧皇後,咬牙切齒地說到:“毒害當今太後。”


    此話一出,顧玉如癱坐在地上,原本還喧嘩的大殿,頓時鴉雀無聲。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沒話說,但是作者知道,你們一定有很多話想對可愛的作者說(臭美臉)


    ☆、第144章 一四四


    “皇上, 本宮冤枉?”


    這樣的重罪, 哪個人會輕易認下, 皇後隻是失態了幾秒,立馬恢複過來,高抬著下巴,死死盯著正德帝,拒不認罪。


    大殿上的眾人在呆愣了一會後,紛紛開口, 主題就是一句話,“茲事體大,若無證據, 不能就這樣冤枉了皇後。”


    “是不是他, 你是不是為了這個野種想要冤枉我,傅家是他的妻族,你想將這個助力留下來,所以冤枉我。”


    顧玉如聽到朝臣和皇親的支援聲, 仿佛找到了助力一般, 更加有了底氣,眼神從霍衍身上劃過, 厲聲質問道。


    憑什麽,他憑什麽廢她的後位,要是沒有她姑姑,正德帝還隻是一個低賤貴人的兒子,哪有資格榮登大寶, 他虧欠了他們顧家這麽多,居然還有臉廢她的後位。


    顧玉如瞪大了眼睛,看著正德帝的眼神不僅不閃躲,反而有種鄙夷和控訴之態,更讓正德帝怒火中燒。


    這個女人就和她姑姑一個德性,一樣的喜歡用高高在上的態度對待所有人,包括他。


    正德帝怎麽也忘不了小時候先皇後身邊的人是怎麽對待他的,他在先皇後的宮裏,連條狗都不如,隻有在外頭的時候,先皇後為了做出一副慈母的姿態,才會對他好一點,隨手賞賜的東西就像是在打發一條狗一般。


    相較之下,當時身份低微,卻一心記掛著他這個親子,為他受盡委屈的生母是多麽難得。


    這麽些年,正德帝一直不允許顧家的女人懷上他的子嗣,但也沒有動搖她皇後的地位,已經是看在那個女人給了他助力的份上了,不然——


    正德帝放在龍案上的手緊緊握拳,青筋暴起,看著顧玉如的眼神恨不得將她千刀萬剮。


    千不該萬不該,她都不該對母後下手。


    顧玉如被他的眼神嚇到,可麵上還是一副倔強的模樣,手心全是汗,後背早就被汗水浸濕,這個最她絕對不能認。


    顧玉如緊緊咬住下唇,腦海中瘋狂轉動自己策劃這一切的畫麵,仔細查看著有沒有失誤的地方,再三斟酌,這個計劃天衣無縫,所有動手的人都被掌握在她的手中,不會有事的。


    顧玉如在心中給自己打氣。


    “父皇,母後最是賢良淑德不過了,怎麽會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這其中,必有隱情,或許是有人在其中設局,試圖嫁禍給母後。”


    二皇子霍淮對皇後早有不滿,可是現在他身邊能用之人除了皇子妃身後的馮家,也就隻有皇後身後的顧家了,皇後一倒,他的勢力就會削弱大半,到時候他拿什麽和霍彶爭。


    霍淮的眼神從霍衍身上劃過,別說霍彶了,連霍衍他都對付不了,馮家這些年後輩無能,已經漸漸式微,而傅家真是上升之勢,家中子弟都是有出息的,假以時日,追上馮家也不在話下。


    所以,皇後絕對不能倒。


    顧皇後以前都隻把這個養子當做自己手上對抗陸韻慧的籌碼,此時看他維護自己的模樣,倒是真的有了一絲真心,想著要是擺脫這件事,她就好好把霍淮當做自己的親生骨肉看待。


    霍淮自然注意到皇後態度的變化,這也正是他目的所在,臉上的表情也越發真誠。


    霍淮的意有所指讓在場眾人把視線轉移到了之中最大的幾個受益人身上。


    霍衍還是一副麵無表情的樣子,霍彶和陸貴妃卻是臉色一變,他們可真是冤枉啊,這件事他們還真沒在裏頭摻一腳。


    太後是能輕易動的嗎,若是被正德帝查出來,那就是萬劫不複,兩人都還沒那麽蠢,頂多,就是霍彶在幽禁傅家的時候出了一把力,再多可就沒有了。


    “哼。”正德帝一聲冷哼,看著霍淮的表情充滿不滿,這就是他的兒子,一心隻有權勢,連親祖母的死都能拋到一邊。


    若不是沒有查出這件事和霍淮之間有什麽關係,他恐怕連弑子的心都有了。


    “來人,把人帶上來。”正德帝揮手示意到。


    在場眾人都將視線朝大殿外探去,想看看來得到底是何人。


    一個高挑消瘦的黑衣男子逆光而入,腰間係了一條銀白色的鏈子,上麵沾著斑駁的血跡,還有零星幾塊肉末,鮮血一滴滴的從銀鏈上低落,順著他的腳步,滴出一條血痕。


    男子的神情陰鬱而冷酷,身上散發著一股濃鬱的血腥味,仿佛連眼珠子都被那血色映紅,看上去像是地獄爬上來索命的惡魔,不像是活人,倒像是個活死人。


    “參見陛下——”


    男子單膝跪在地上,清冷徹骨的嗓音讓人忍不住脊背一涼。


    “餘一——”


    “顧餘一——”


    顧皇後和霍彶的聲音同時響起,看著眼前這個和往日截然不同的男子,大吃一驚。


    “你怎麽會是這副打扮。”一種莫名的恐懼席卷顧皇後全身,看著出現在大殿裏的顧餘一,渾身僵直,勉強想對著他露出個和善的笑臉,可是勾著嘴角,整張臉仿佛僵住了似得,板著一動不動。


    顧餘一是顧皇後哥哥,現任輔國公唯一的兒子,雖然不受寵,但是注定是顧家下一任的繼承人,他這副模樣出現在這裏,到底是為了什麽,即便顧皇後這麽一個魯莽衝動之人,也心知肚明。


    顧餘一,早就是皇上的人了,或許,她以前做過的那些事,正德帝早就知道的。


    現在顧玉如唯一的僥幸就是這件事,她沒有透露出一絲風聲,因為茲事體大,連自己親哥哥,她都不敢相信。用的那些人都是早些年姑姑留給她的,或許顧餘一根本就不知情,而且她將那些人放置在她購置的莊子裏,顧餘一才多大的人,能有什麽本事?這一切,他未必知曉。


    即便給了自己足夠的安慰,不安還是漸漸擴大。


    “迴皇上,臣已將皇後身邊的老嬤嬤嚴刑拷打,她已將一切原封不動的招供出來,藏在皇後私宅中的那些人也全都抓獲,具以供認皇後的罪行。”


    原來,傅府裏頭那個會做太後家鄉小食的人就是皇後派去的,要的就是借傅家的手毒害太後,傅家人也不是魯莽之人,從未想過將吃食這種容易動手腳的東西獻上去,當日傅家送上來的隻有一些小玩意,那個小食是皇後派人加進去的。


    當日太後中毒死亡,又從傅家搜出相同的小食,這便成了板上釘釘的罪證。


    其實這謊話仔細一查就能戳破,顧玉如原先是想著在正德帝來之前,先將傅家一家滅口,誰知霍彶竟然跑出來攪局,還有那個崔晉安在一旁阻攔,她的計劃也就沒成。


    “冤枉啊——”顧玉如高聲大喊到,心裏恨毒了顧餘一,這個小畜生,當初就該掐死他,嫂子說的沒錯,他和他那個娘就是災星,隻怪她當時心軟,沒讓嫂嫂將他連同他那個狐狸精的娘一塊殺了。


    顧餘一絲毫沒有被她影響,反而開口,將這些年顧家私底下一些貪贓枉法之事,一一倒出,包括皇後連同輔國公夫人賣爵鬻官,包攬訴訟等等一係列駭人聽聞之事。


    幾具血痕累累的人體被拖了上來,身上幾乎沒有一塊好肉,皮開肉綻的,隻是人還有意識,對著皇後斷斷續續地喊著救命。


    這些人,正是顧皇後的嬤嬤和親信。


    在場眾人吃驚於顧餘一手段的狠辣和直截了當,也被顧餘一這個恨不得致顧家於死地的模樣嚇一大跳。


    不過一想到顧家人對他的態度,也心有戚戚,那根本就不是養兒子,而是養敵人啊。可是再多的理解,在現在人的眼光看來,都是離經叛道的。顧餘一這番作為,注定了他無法在朝堂立足,誰會願意跟一個出賣宗族之人為伍。


    即便顧餘一似乎是大公無私的揭露顧家的罪證,可就憑他是顧家的子孫這一點,就得讓全天下的人戳脊梁骨。


    顯然,顧餘一對此毫無畏懼。


    梁十將顧餘一搜集到的所有資料都呈了上來,正德帝看完後氣血上湧,將這些奏折讓底下人傳閱,所有人都被皇後和輔國公夫人的貪心和狠心嚇了一跳,就憑她們這些作為,說句毒婦都還是輕的了。


    毒害太後之事證據確鑿,又有如此罄竹難書的罪行,正德帝想要廢後自然無人阻攔。


    顧皇後很快就知道大勢已去,哪裏還有以前的高傲,此事一出,連顧家都危險了,她這個皇後又有何資本與皇帝對抗。


    “皇上,我是一時鬼迷心竅,請你饒了我吧,看在我姑姑的份上。”顧皇後匍匐在地上,還沒等她靠近正德帝,就被一角踹開。


    “淮兒,你快和你父皇求求情,我是你的母後啊。”顧皇後看正德帝冷這一張臉,又將希望轉托到自己的繼子身上。


    霍淮這時候和她撇清關係還來不及,哪裏還會替她求情,隻是,樣子還是要裝一下的。霍淮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顯然對顧皇後充滿失望。


    “母後,你居然對皇祖母下此毒手,你簡直太讓我失望了。”轉頭又向正德帝告罪:“父皇,都怪兒臣沒有注意到母後的這番行為,兒臣也有罪,請父皇責罰。”


    表情之真摯,讓顧皇後不禁大笑出聲。


    “哈哈哈哈——”這就是她的養子,她以為真心待她的養子。


    顧皇後站起身,瘋癲地笑著,笑夠了,指著正德帝,赤紅著眼怒罵道:“你以為你好的到哪裏去,你和我都是一類人,我得不到的,這輩子你也得不到。”


    “我詛咒你,這輩子,你愛的人不愛你,你在乎的人離開你,臨死,你隻會和我一樣眾叛親離,做一個真真正正的孤、家、寡、人。”


    說完,直直朝詹洪自盡的那根柱子撞去。


    “嘭”的一聲血花四濺,臨死,那一雙眼睛還直直地瞪著正德帝,死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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