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蔓庭心裏明白爺爺的做法是對的,但是一想到自己要嫁給一個普通人還是心有不甘,這輩子,她立誌要做人上人,將上輩子的那些人全碾壓在腳下。


    “行了,等會我就進宮見皇上,你先迴房,我讓管家給你請了大夫,等會讓他給你看看,大冬天的泡湖裏,對女孩子家總是不好的。”


    楊蔓庭感動地點點頭,離開了書房。


    果然隻有爺爺一直惦記著她,將一切告訴爺爺一點錯也沒有。


    “哈哈哈哈哈哈——”楊蔓庭離開後,楊定顯然陷入了癡狂,整個人如若瘋癲。


    “我楊定的孫女居然有這種本事,何愁我楊家大業不興。”


    他幹瘦的老臉上掛著一抹與剛剛截然不同的陰狠。“庭兒,別怨爺爺,誰讓你有了這種能力。等主公完成大業,爺爺自然會補償你的。”


    女孩子嫁了人自然就向著自家男人了,所以在大業未成之前,他這個大孫女絕對不能嫁人,這次的事反而誤打誤撞得給了他一個極好的借口。


    眼裏的愧疚一閃而過,瞬間又覆上了堅定。


    楊家祖祖輩輩幾代人的謀劃即將在他身上實現,一個小女兒的幸福在宏圖大業麵前顯得是那麽的微不足道。


    楊定整了整衣襟,正了正神色,又恢複成了那副笑眯眯的老好人的樣子,似乎剛剛的表現隻是一場夢境。


    *******


    接下去的花會,寶珠一直有些悶悶不樂,接連出了這麽多事,她總覺得背後有好幾隻推手在推動著事態的變化,好好的一個大家小姐,為什麽身邊一個陪著的丫鬟都沒有,無緣無故的,她是怎麽掉到湖水的中央去的。


    不知道到底是誰的算計,好好的一個姑娘在大庭廣眾之下被一個陌生男人從湖裏救上來,這個打擊對她來說簡直是致命的,不知道會有怎樣的下場。


    寶珠不知道這一切都隻是楊蔓庭自作自受,反而把她當做了受害者,心裏對她還有了一絲同情。


    “誒,珠珠。”傅光宗趁盧瓔去夏氏身邊的機會,蹭到妹妹旁邊,扯了扯她的袖子。“你說大哥平時對你怎麽樣?”


    寶珠挑挑眉,警惕地看向他:“你想讓我幫你做什麽,先說明白啊,你要是想讓我幫你騙纓姐姐我可不答應。”


    “你說什麽呐,你大哥是這種人嗎。”傅光宗看著自家妹妹懷疑的眼神,覺得手又有些癢了,怎麽平時挺可愛的妹妹,今天這麽討厭呐。


    “你就是那種人。”


    喜歡人家的時候叫人家小寶貝,沒用的時候就把人家一把推開,這個世界真是太無理取鬧了。


    “你說吧,你想要什麽。”傅光宗知道自家妹妹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歎了口氣,隻恨自己這個當大哥的在弟妹麵前就沒硬氣過,隻能被兩個魔頭壓著欺負。


    “你有什麽我看得上的東西?”寶珠鄙視的看了他一眼,他的好東西早就被她拐進自己的庫房了。


    傅光宗摸摸腦袋,還真想不出來有什麽能夠誘惑寶珠的,“我不管,你要是認我這個大哥你就得幫我。”


    寶珠心裏竊笑,還是大哥好,二哥就沒那麽好騙了,看人快急了,寶珠也不再逗弄他,“你放心,我們兄妹那是什麽感情,能幫的我絕對會幫,你說吧,你想讓我幫你做什麽。”


    “你、你幫我打聽打聽,盧小姐喜歡、喜歡什麽樣的人。”傅光宗漲紅著臉,本就黑的臉顯得更加紅黑。


    二弟說了,追求女孩子就要投其所好,萬一盧瓔不喜歡他的性格,他抓緊時間改也還來的急。


    寶珠看自家大哥難得扭捏的樣子,問世間情為何物,她大哥這樣一個從來不把女人放在眼裏的人現在也變成了這副模樣。寶珠嘴上不說,心裏卻很開心,在盲婚啞嫁的古代,有一個真心喜歡的人是多麽幸福的一件事。


    “你放心,包在我身上。”如果纓姐姐也喜歡大哥,這件事她是樂見其成的,她大哥和纓姐姐兩個人,一冷一熱,簡直再般配不過了。


    “好了,盧姐姐過來了,你快走吧。”寶珠推了推自家大哥,傅光宗戀戀不舍地看了看遠處的來人,一步三迴頭地離開。


    “他,欺負你。”盧瓔看到了剛剛離開的傅光宗,走到寶珠身邊,忽然來了這麽一句。


    寶珠有些愣神,忽然意識到她的意思:“沒有沒有,我大哥對我可好了,平時都是我在欺負他。”


    寶珠有意讓盧瓔當自己的大嫂,怎麽會讓大哥在她心裏留下這種壞印象呐。


    “哦。”盧瓔嘴上應著,臉上的神色卻寫滿了懷疑。


    珠珠這麽可愛的小姑娘怎麽會欺負那個大個子,即使欺負了,那也準是那個大個子先做了對不起珠珠的事。


    偏心眼的人就是這麽不講理。


    寶珠看沒辦法扭轉大哥在纓姐姐心裏的形象了,隻能計劃著多多製造兩人接觸的機會,等相處久了,纓姐姐就能發現大哥的好了。


    “纓姐姐,我爹爹在郊外購置了一個別莊,我和大哥二哥打算開春了去山上打獵,你跟我們一起去吧。”寶珠眼珠子一轉,想到了一個好主意。


    盧瓔有些意動,她也好久沒打獵了,而且放著小可愛和她那個大哥待在一起,沒準又被欺負了,她還是得跟在他們身邊,好好保護珠珠。


    一股油然而生的使命感充斥了全身。


    寶珠咧著嘴,臉頰上的小酒窩顯得格外可愛。


    “啊——”寶珠看著戳著自己酒窩的那枚手指,纓姐姐的手指怎麽跑她臉上去了,這是在吃她的豆腐嗎?


    纓姐姐,你的冰山美人的人設崩壞啦。


    盧瓔悻悻地收迴手指,剛剛她隻是想著圓嘟嘟的臉頰手感肯定很好,還有那個凹陷的小酒窩,好想戳一戳,沒想到真的不受控製的動了手。


    “咳咳——”盧瓔冷咳幾聲,臉上略微有些尷尬。隻是手上還殘留著剛剛軟糯的手感,果然很好戳啊。


    “蚊子——”還是維持她一向言簡意賅的風格,算是解釋她剛剛的行為。


    寶珠滿臉黑線,大冬天的,哪來的蚊子啊,這個理由還能更爛嗎!算了,被美人吃豆腐也是件美事啊。


    ******


    “我們總算是出來了。”傅大牛等人臉色蠟黃的走出牢房,迴頭看了一眼陰森森的監牢,心有餘悸。


    “爹,我們現在去哪啊。”知畫跟在徐氏後麵,看著已經髒兮兮的看不出本來顏色的衣服,滿臉嫌棄,在牢裏呆了一個多月,她覺得自己身上都餿了,現在隻想好好洗個澡。


    “還能迴哪,當然是迴家了,我們先洗個澡好好吃一頓,再去國公府求求爹,他老人家不會那麽狠心,真的不要我們的。”傅二牛嘴上這麽說,心裏卻沒什麽底氣,看他爹的樣子,是真的被他們兩兄弟氣狠了。


    “都是你多事,帶那個女人迴來,害的我們大家一起受罪。”


    在牢裏呆了這麽久,兩家人也算是徹底撕破了臉皮,傅大牛和傅二牛隔三差五的就會發生爭執,甚至演變成動手。幾次下來,兩個人身上都帶了不少傷。


    傅二牛齜了齜嘴,等迴到家還得請個大夫來看看,他還沒享兒子的福呐,可不想那麽早死。


    “你還說我,娘給的銀子,你不也拿的很開心嗎,真有那個骨氣,就把銀子給吐出來。”傅大牛不屑地朝他吐了口唾沫。


    “你——”


    眼見兩人又要動手,大房的知書和二房的寶根分別把人拉開。


    “爹,弟弟餓了,我們還是快迴家吧。”傅聰是傅大牛的命根子,拿他來哄他爹絕對沒錯。


    “哼——”果然,傅大牛看了看一旁消瘦了不少的寶貝兒子,放下了舉起的拳頭,抱起兒子就走。以後有的是時間和他計較。


    知書纏著麵色蒼白的孟氏,慢慢地跟在傅大牛的後麵。


    “什麽東西。”傅二牛看傅大牛走了,冷哼一聲,也帶著一家人離開。


    “這是怎麽迴事,我們的宅子怎麽被封起來了。”傅大牛和傅二牛的宅子毗鄰,看到自家宅子被封起來的同時,隔壁的兄弟家也沒逃過這一劫。


    這時候兩人也顧不上之前的矛盾了,聚在一起想對策。


    “二弟啊,你的腦子比我靈,你說這到底是怎麽一迴事,難道我們兩家都被抄家了,那裏麵的銀子怎麽辦啊?”傅大牛驚慌失措,要不是為了那些銀子,他也不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現在若是連銀子都沒了,他的所作所為又有什麽意義呐。


    傅二牛也有些六神無主,沒了宅子和銀子,連老爹都丟了,他還能怎麽辦。


    年過四十的漢子蹲在地上,雙手抱著頭,顯然是沒了對策。


    “親家老爺。”正當一群人打算去國公府上打探情況時,一輛馬車攔住了他們。


    “我是朱府的奴才,我們少夫人讓我來接你們。”


    朱府的少夫人,不就是知棋嗎。眾人相視一眼,上了馬車,或許知棋那丫頭會知道些什麽。


    ☆、第68章 告密


    “這裏不是朱府啊,你帶我們來這裏做什麽。”傅二牛下了馬車,看車夫把他們帶到了一個陌生的小宅子前,不滿地說道。


    馬車裏三三兩兩下來的人看到眼前的宅子,也都麵露不悅。


    他們現在所在的位置是外城,這裏住著的多是平民百姓和普通的商販,而朱家的宅子在內城和外城的交界地帶,屬於比較繁榮的地段,不少小官和豪商都住在那塊,朱家能在那買宅子也是托了傅家的關係。


    麵前的木門紅漆斑駁,看上去十分老舊,而且宅子並不大,住兩家子人顯得十分擁擠。由儉入奢難由奢入簡易,好日子雖然沒過多久,但兩家人已經習慣了那種生活。


    “迴親家老爺,這裏是少夫人特地給你們租的小院子。”


    車夫點頭哈腰地解釋道,心裏卻十分不屑,少夫人在府上的日子也不好過,哪還能把這麽一群人帶迴府裏去,這不是存心找不痛快嗎。


    “二姐也真是的,這麽小的宅子怎麽住人啊。”知畫嘟著嘴,住慣了太後賜的大宅子,哪裏還看得上這麽一個破爛院子啊。


    “四妹啊,二姐已經很不容易了,你就少說幾句吧。”知書知道這段日子二姐肯定也不好過,見知畫抱怨,在一旁勸解道。


    “哼,就你假好心。”知畫白了她一眼,“你們就是一群蹭吃蹭喝的,這是我二姐租的房子,你們都不許住。”


    知畫插著腰,這小院子看上去就四五間房,若是住了一大家子都在這裏住下,她估計就沒有自己的房間了,還不如趁大家都還沒住進去之前把那些礙眼的人都趕走。


    “小小年紀這麽刁鑽,二嬸也不知道是怎麽管教孩子的,把二妹交成了一個鋸嘴葫蘆也就算了,四妹這麽牙尖嘴利、刻薄寡情,連親大伯一家都往外趕,小心將來找不到婆家啊。”院子打開,走出來一個妖嬈的身影,穿金戴銀的,好不富貴。


    “大丫啊,你怎麽也在這啊。”傅大牛看到自己的大女兒居然也在這,穿的還不錯,驚訝地問道。


    此時的知琴沒有了初到京城時幹癟蠟黃的模樣,臉蛋白皙紅潤,加上精致的打扮,雖然樣貌並不出眾,但也有一絲少婦的韻味。


    知琴拿手理了理發髻,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頭上的那支寶石簪子上。


    連原本想要和她理論的徐氏和知畫也楞在了那裏,知琴的日子不是不好過嗎,那來的錢買簪子?


    “朱府的老太太十分喜歡我,這根簪子就是老太太賞的,二姐租房子拿的是朱家的錢,老太太說了,我爹娘想住多久就住多久。”知琴麵露得色。


    其實那支簪子是她進京的路上買的,現在拿出來隻是為了在眾人麵前充場麵,讓他們見識到自己的能力。朱家那個老太婆耳根子軟,被她唬了幾句就忘了當初她悔婚的事,對她比對知棋那個悶葫蘆好多了。可惜老太婆手緊得很,什麽好東西都騙不出來。


    傅大牛聽了知琴的話,心頭一熱,若是知琴那丫頭當年沒有毀親,現在朱家就是他們大房的親家了,也不會讓二房撿了便宜。


    傅二牛一向會看人臉色,看到知琴現在囂張的樣子,也意識到自家女兒現在在朱家可能過得並不好,也沒跟他們爭論,拉著妻女進屋,搶在他們前頭,選了其中的兩間寬敞的屋子。打算先安頓下來再說。


    “哼,爹娘,我們也進去吧。”


    知琴甩了甩帕子,帶他們進屋,她並不知道在牢裏,傅老頭已經和這兩個兒子斷絕了父子關係,以為爺爺隻是一時生氣才會把他們兩家趕了出來。所以對傅大牛夫婦的態度還算不錯。


    “這是什麽破屋子,我不住,我要迴自己家。”


    小霸王傅聰剛從牢裏放出來沒多久,老脾氣又犯了,看著房子裏跟老家如出一轍的老舊布置,在屋裏直鬧騰,把桌椅踹得七零八落的。


    傅大牛縱著這個兒子,知琴可不慣著她,一個野種罷了,也敢這麽囂張,這些年他過得好日子都是從她們兩姐妹手裏搶過去的。


    隻是現在還要用這個賤種威脅孟氏,不然,她早把這件事捅出去了。


    知琴一把拎起在地上打滾撒潑的傅聰,一把將他扔到炕上,舉著手唬他:“再鬧就把你關到牢裏去,看你還老不老實。”


    傅聰一聽要把他關到牢裏去,嚇得哇哇大哭,躲到傅大牛身後:“爹,我不要去牢裏,這個女人好兇啊,爹,你快把她趕走。”


    寶貝兒子被打,傅大牛哪裏看的下去,正要給知琴一點教訓,被孟氏攔了下來。


    在傅大牛準備揮手的時候,一旁的孟氏看到了知琴眼裏的威脅,哪還敢在一旁看笑話,擋在知琴的麵前,不讓傅大牛動手。


    “大家剛從牢裏出來都餓了,聰哥兒不想吃點好吃的嗎。”孟氏哄著傅聰,他一聽有好吃的,也不哭著讓傅大牛打知琴出氣了,嚷著要吃大雞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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