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飛胡思亂想的走出軍帳,耳朵頓時被十幾萬人整齊的吼叫聲震得模糊不清,角衝天響起,一個軍官模樣的npc在陣前揮動大旗,大喊道:“第一隊,鋪設浮橋,第二隊,架梯攻城,上!”無數步兵用一人粗的圓木在護城河上強架浮橋,不時有人被城上的冷箭滾石砸中,痛苦的掉落護城河裏。??西涼軍悍不畏死,加上身後震撼天地的唿喊聲,鼓聲,把體內的熱血全部激得沸騰起來。最重要的是身後有刀斧手,凡見私自後退者,立殺無赦。西涼軍前赴後繼,生生用一炷香的時間架設了數座浮橋。


    第二隊西涼兵齊齊拔出腰刀舉向頭頂,口中連聲唿嘯,眼光在刀身上交互折射,光芒疊照,銀芒輝映,煞是晃眼。軍官把小旗對著城樓一揮,無數步兵抬著雲梯向高大的城牆起衝擊,莫飛距離城池頗遠,遠遠眺望,便如成千上萬的螞蟻在啃食一個巨大的饅頭一樣,不斷有西涼士兵在雲梯上被箭石擊中,從高空跌落,慘叫著摔得粉身碎骨。


    這其中,要有多少希冀跟著董卓揚名立萬榮華富貴的玩家啊。


    不是每個人都能一個人打出一片天下,大多數的人,還是像現實中一樣,追隨著一個領袖,拋頭顱,灑熱血,隻為了生活的更好一點。


    富貴險中求!


    莫飛還是第一次參與這種程度的級攻堅戰,雖然無數次在死亡邊緣徘徊過,仍然感到兩腿軟,臉色蒼白,心髒怦怦跳個不停。同時,胸口的熱血也隨著那蒼勁有力的戰鼓聲逐漸湧上腦際,隻想找個人摁地上狂揍一番。


    大將張濟正樂嗬嗬的指點戰局,忽見莫飛在那裏雙眼赤紅,不斷的用舌頭舔下巴,拍拍他問道:“小子,心癢癢了吧,要不你也上去試試?”


    這個張濟本人不是什麽牛比角色,他的侄子卻是傳說中的北地槍王張繡,名字在玩家們耳朵裏也是十分之響亮的。


    莫飛嘿嘿一笑,這會也顧不上什麽謙遜,大聲說道:“你敢上,我就陪你!”


    張濟臉色一變,猛地一拍胸脯,扯著嗓子吼道:“娘的小娃竟敢小覷老子,上就上,誰不敢上誰是孫子!”擼起袖子就要往攻城部隊裏走,樊稠連忙拽住他:“兄弟,跟孩子逞什麽意氣,你乃一軍統帥,豈可親冒箭矢冒險上陣。”


    莫飛也沒真想去當肉墊攻城,自知失言,陪笑道:“將軍,我就隨便一說,不必當真。大將當運籌帷幄,決勝千裏,親身攻城,不是將軍該幹的事。”


    “放屁!”張濟從腮前扯了幾根胡須下來,惱怒的說:“小子,你要是不敢去,跪地上磕十個響頭,喊我十聲祖爺爺。”


    莫飛當即勃然大怒,自己錘了兩下胸,咆哮起來:“上就上,不敢上的是他娘的龜孫子,走!將軍都不怕死,我怕個鳥!”


    樊稠諸將死命阻攔,張濟大黑胳膊一橫,把樊稠和郭汜一齊摔了出去,獅子一樣大甩腦袋:“誰也別攔我,再攔我就不是兄弟,讓開!”


    莫飛豁出去了,這宏大的古戰場氣氛早已讓他獸性沸騰,再經張濟這麽一鬧,熱血衝昏了頭,與張濟並排向著護城河奔去。


    那正在指揮攻城的軍官見張濟健步如飛跑來,還以為有什麽差遣,點頭哈腰走上前等待訓話,張濟一腳把他踹在一邊,拔出佩刀,三兩步從浮橋上衝過了護城河。莫飛卻有點怕了,雙腿篩子般抖個不停,見張濟帶頭衝了過去,自知已無退路,氣急敗壞的拔出刀來,怒吼一聲,縮頭縮腦從浮橋上跑了過去。


    “媽,那個最愛夜空在搞什麽,他不會是想去參與攻城吧?”城下觀戰的雙無語驚得合不攏嘴。


    夜朦朧淡淡的一笑:“年輕人血氣方剛,也是可以理解的。隻是,愛不珍惜生命了啊。”


    “死就死吧,我覺得這廝也不是什麽好人呢。”雙無語幸災樂禍的說。


    莫飛與張濟在城下相聚,張濟放聲大笑:“小子,怕了吧,現在迴頭還來得,上了雲梯的沒有幾個能活下來,你敢不敢上?”


    莫飛鼓著眼睛瞪張濟,正要說話,不防城上擲下的一塊石頭打在城牆上變了方向,衝著他重重砸了下來,這下變出突然,莫飛躲閃不及,眼睜睜看著巨石迎麵撞來,驚得合不攏嘴。要知道以他現在的護甲和血量,自然不會像小卒子一樣一石頭就能砸死,但至少也得砸去一半的血,在這個位置受到如此重傷的話,可是大大的不妙啊。


    隻聽張濟暴吼一聲,將他推過一旁,揮刀將那石頭自正中劈成兩半,叫道:“小子,不行就迴去,別為了一口氣把命留在這裏!”


    莫飛這一驚非同小可,他仿佛看到了上一世臨死前,和程浩同歸於盡的情形,鮮血飆飛,存在於世界上的感覺,殘酷的從腦子裏剝離,一點點的消失,消失,消失!


    過往慘痛的經曆翻滾在腦海,耳邊殺聲震天,他忽然覺雙腿不再抖,握著風影劍的手奇穩無比,似乎所有的恐懼都被那塊致命的石頭帶走,深吸了口氣,嘶聲喊道:“那你呢,你走不走?”


    張濟揮刀擊打頭頂飛來的箭矢和石塊,嗷嗷大叫:“我既已殺到城下,如若膽怯退後,必使兵無鬥誌,軍心渙散。小子,你自己迴去,老子要上了!”


    莫飛扶住一麵雲梯,叫道:“誰往後退誰是孫子!”


    他開啟了流雲戒指的閃避技能,用嘴叼住風影劍,奮力向上攀爬,雲梯上不斷有中箭的西涼兵從半空摔落,莫飛人在梯上,無從躲避,隻能揮拳把落向自己頭頂的兵士打飛,這極大的浪費了他的體力。最要命的還是城上守軍一刻不停的放箭,投擲石塊,擂木,無數致命的東西擦著臉頰飛過,帶著淒厲的風聲,隻要有一樣命中,莫飛即便miss掉傷害,也會因為從高空墜落摔成碎片。爬上雲梯的那一刻,就置身於進退無路的處境,隻能拚命的往上爬,爬的越高越要舍生忘死的前進,當莫飛奮力攀爬到洛陽城高一半時,萬一不留神摔下去,便必死無疑了。


    可以說,爬雲梯是一種五分靠勇氣,五分靠運氣的行動,個人武勇幾乎派不上任何用場。莫飛像一個不知疲倦的蟲子,不停歇的攀向象征著生存的頂點,兩眼死死盯著上方,不防斜刺裏飛來一支冷箭,狠狠紮進他的左臂。這一箭並不致命,卻讓他的左手脫了力,差一點便失手鬆開雲梯。莫飛已置生死於度外,內心深處早把自己當成了一個死人,悶哼一聲,雙腳勾在雲梯的橫欄之上,背倚城牆,右手用力拔出深入臂膀的箭矢,那箭頭似乎帶了個小彎鉤,死死插在肉裏,一用力,箭身倒是拔了出來,箭頭兀自深埋在肉中,疼得他汗流浹背,雙腿軟。


    沒等莫飛緩過神來,隻覺身子一陣顫抖,原來城上守兵正執刀猛砍雲梯,用鉤鐮槍亂拽,竟把這隻雲梯勾得垂直向後倒落。莫飛大驚,雙腿驟然力,使得雲梯在原地打了兩個轉,又重新搭在城牆之上。幸虧雲梯上方的西涼兵被殺盡,下麵的人見梯子不穩沒敢往上衝,才給了他機會在生死關頭玩了個成龍式的驚險動作。


    守城官兵注意到了他的頑抗,立刻集中了十幾個弓箭手來對付他,莫飛攀爬時一直在目視上方,一現官兵向他的方向靠攏,立知大事不妙,加向上攀登。這次他迎來了官兵的特殊照顧,一輪十數支的箭雨密密麻麻落在他頭上,莫飛橫下心來,單手抓住雲梯,借助雙腳上蹬之力拚死向上,右手則從嘴上抽出佩刀,撥飛亂箭。若守軍用的是弩箭,他就算是三頭六臂也擋不住,好在官兵隻有普通的弓箭,射出來的箭也軟綿綿的有氣無力,勉強招架得住。


    就在距離頂部隻剩一步之遙,林索頭上被一塊巨石擦了一下,暈暈沉沉的。他一身神裝,石頭有沒有擊中顱骨正側,故而沒有造成太大的傷害。強忍著腳下的蹣跚,莫飛用盡平生之力,大吼一聲,揮劍躍上城樓。


    許是他爬的太快了,城樓上竟隻有他一個西涼兵,兩眼噴火的官軍見他率先攻了上來,亂刀齊下,莫飛不由得叫了聲苦。在剛才攀爬的過程中,他已經筋疲力盡,麵對四麵八方砸過來的刀槍根本無力對抗,生死迫在眉睫,他咬破嘴唇,稍稍提起兩分氣力,借助三步助跑,整個身體像炮彈一樣砸了出去,堅硬的肩膀撞在一個官軍的下巴,把那人直接撞翻在地,莫飛趁機占了個有利的位置,風影劍劃出一道鋒銳的弧線,旋風刺!


    圍在身邊的官兵,登時有八個慘叫著倒了下去。


    莫飛大口喘息了幾下,嘶吼道:“避我者生,擋我者死!”


    城樓上的官軍占據著人數優勢,根本不聽他虛張聲勢,再次一擁而上。莫飛長劍一連挑飛三人,後背重重挨了一刀,雖有神裝護體,但這一刀力量巨大,直透甲衣,鮮血迸飛,恰好閃避技能也進入了冷卻期,疼得莫飛哀嚎一聲,向前俯衝了好幾步。會打架的人都知道,對敵的時候哪裏亂腳步也不能亂,尤其是以寡敵眾的時候,你要非給我說中央五的武林大會不這樣,也沒法爭辯。反正莫飛這一趔趄,被官兵抽住機會連砍了兩刀,其中一刀砍在左臂,竟把殘留在肉裏的半截箭頭劈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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