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宗又想起來展昭那張臉他母後看了都能多吃半碗飯的臉,有點生氣:不中用的家夥!這次不給你補銀子了!


    仁宗歎了口氣,看著已經害羞到半低著頭的趙碧嘉,心裏陰沉沉的,不過表麵上還是如沐春風,很是和藹可親的問道:“快跟父皇說說,秦淮河好玩嗎?”


    趙碧嘉心裏噗噗直跳,生怕一抬頭就露餡,又專門壓製住了聲音道:“嗯……其實……也沒怎麽玩,才出去沒一刻鍾,就遇見李公子了。”


    還叫上公子了?仁宗倒抽了一口冷氣,不可置信的看了一眼張貴妃:這事兒她跟你說了?


    張貴妃心裏已經樂出花兒來了,這真是親媽的小棉襖,但是麵上卻跟仁宗皇帝一樣的擔心,輕輕搖了搖頭:沒跟我說。


    完全在狀況外的趙暄也不知道是跟誰學的,看似無辜問了一句,“為什麽遇見李公子就不玩啦。”


    真是親弟弟!趙碧嘉給他加了一分,心想那些奇怪的裙子頭飾什麽的就不送給他了。


    仁宗這會心情比從欽天監聽到今年冬天汴梁可能會有雪災還要糾結,他養了十好幾年的姑娘,這麽就出門一趟就被——豬惦記上了!


    “後來呢?”仁宗又問,“住客棧又是怎麽迴事兒?”


    “後來下雪了,我先住的客棧,他也來了,要跟我住一個院子——”


    仁宗皇帝倒抽了一口冷氣。


    “可惜邵勇還有展護衛都不同意。”壞了,趙碧嘉覺得這一句話說的不好,跟邵勇就是直唿其名,說到展昭跟避嫌似的叫了展護衛。


    她偷偷看了她爹一眼,放心了……她爹的心思全部在李公子身上,什麽都沒聽出來。


    隻是……已經事先聽了一遍完全沒有加油添醋,故意誤導的真實版本的張貴妃聽出來了……但是現在也沒人去看她。


    仁宗鬆了口氣,一個是自己用了好幾年的侍衛,一個是包拯推薦的侍衛,還是自己人可信啊!


    “後來路上還遇見一次,李公子說我們都是一家人,路上一起走也好有個照應。”這次不用仁宗問,趙碧嘉就一口氣全說了。


    屋裏安安靜靜的,張貴妃憋屈了十幾年的氣,這下子至少消了兩三成,剩下的……自然還是要留給萬壽公主,等到她真正倒黴的時候再出了。


    趙暄看看麵色陰沉的父皇,又看了看豔如桃李的親姐姐,覺得有點不太對,道:“姐姐你原來不是跟我說過一個姓的才能跟我們是一家人嗎?”


    趙碧嘉心裏又給自己弟弟點了個讚。


    仁宗皇帝忽然想起前些日子金陵府尹上來的奏折,裏頭隱隱約約提了李懷魯對公主不敬,當時他倒是沒多想,現在……不由得他多想了。


    仁宗瞪了張貴妃一眼,都是你!把女兒養的這般天真,好好問問是怎麽迴事兒!


    要是平常挨了這樣的眼神,張貴妃該覺得委屈了,可是她現在心裏隻有痛快啊!


    仁宗唿的一聲站起身來,冷冷對趙暄道:“走,該午睡了!”


    張貴妃拉著趙碧嘉恭送仁宗皇帝離開,等到人走了也不說話,靠在軟墊子上靜靜的迴味了好一會,這才幽幽一聲歎。


    “這利息……收得真值!”


    第85章 送肉的親爹


    這一下午仁宗皇帝過得都不怎麽開心,女兒出門的時候憂心忡忡,生怕她在外頭遇見什麽,女兒迴來之後依舊憂心忡忡,怎麽就被人騙了呢!


    說起來他這三個閨女……仁宗皇帝最擔心的就是趙碧嘉了。


    老大明懿是苗妃所出……唉,看看她們兩個為了選個駙馬搞了這麽大的場麵出來,似乎不選個樣貌上佳,人品出眾,家室超凡,前途無量的駙馬出來,那是絕對不肯善罷甘休的。


    所以一點都不擔心明懿。


    至於芸妍,從小就在周氏的教導下學會了察言觀色,又是小心謹慎的性子,在選駙馬這種事情上自然也是不用人擔心的。況且她離選駙馬怎麽還得兩三年呢。


    就隻有趙碧嘉……仁宗皇帝想起她那個樣子,眉頭緊鎖,是不是把人教的太過天真了些?


    仁宗皇帝心裏默默迴想了他的姐妹們、姑姑們,還有史書上記載的公主婚嫁之後的種種經曆,克製不住給金陵府尹發了一封八百裏加急的密信。


    當日泛舟秦淮河,李懷魯究竟說了什麽!你不得隱瞞,一字一字給朕說明白了!


    因為生氣在加上焦急,原本圓潤的字體都加了幾分氣勢。


    信使匆匆將信送了出去,這在每日來來往往許多信件的皇宮來說,程度還比不上一滴水掉進大海裏,一點波瀾都起不來。


    信送了出去,仁宗皇帝總算是稍稍平靜了些,又想要不要去看一看李懷魯呢?但是這三個字剛冒出來,他臉上就閃過一絲嫌棄,還是先等張貴妃那邊問完閨女再說吧。


    因為仁宗的一番話,趙碧嘉一下午都沒出去,依舊在張貴妃屋裏待著。


    不過卻不像仁宗想的那樣嚴刑逼供,而是兩人坐在榻上,腿上蓋了毯子,一人靠著一邊,手裏捧著小碟子,喝茶吃果子,聊得不亦樂乎。


    張貴妃看著出去一趟越發聰慧的女兒,讚道:“你這一招倒是不錯,隻是……總覺得對你名聲有礙。”


    “怕什麽?”趙碧嘉毫不在乎,“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


    話沒說完就被張貴妃在被窩裏踹了一腳,“你這出去都幹了什麽?講話跟土匪似的!”


    趙碧嘉心裏默念一句,這都是長期——要求得不到滿足導致的發泄啊……


    “他是什麽身份?我又是什麽身份?若不是萬壽公主扶持,駙馬家裏早就敗落了,您也說了,我的歲入能排到前五,明顯他這就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況且最重要的是父皇怎麽想。”趙碧嘉笑了笑,她這十幾年都沒對任何男子表現出來好感,就算是展昭,那也都沒叫人看出來破綻。


    白玉堂上迴也不過是三分鍾熱度,過去她依舊是沒心沒肺的鎮國公主。


    “父皇的疑心病那麽重,我怎麽想怎麽覺得他一定會覺得我這是被人騙了。”趙碧嘉笑道:“然後呢,父皇八成就會差人去打探李懷魯的生平了。”


    張貴妃聽見她條理清晰的將整個過程說了一遍,也覺得沒什麽疏漏,不由得歎了一聲,“你這……真不愧是我親閨女。”


    趙碧嘉想的跟事實幾乎沒有什麽差距,一心二用處理完政務之後的仁宗皇帝,又發了第二道密旨,讓金陵府尹去打探李懷魯平日所為。


    甚至比趙碧嘉猜想的更近了一步,他還差遣了一隊密探出去……


    至於母女兩個,兩人聊天吃果子,又睡了一小覺,天色漸漸暗了下來,仁宗皇帝又到了鳳嵐宮,晚飯也要在這兒吃。


    趁著趙碧嘉拉著趙暄問東問西逗他玩的時候,仁宗也將張貴妃拉到了裏屋,“打探的怎麽樣了?”


    張貴妃一邊感慨這麽受寵的閨女幸虧是自己生下來的,一邊嚴肅了表情,猶猶豫豫道:“李懷魯舉止輕佻,怕不是良配。”


    仁宗眯了眯眼睛,“你仔細說來。”


    張貴妃沉吟片刻,道:“碧嘉說他們第一次遇上是在秦淮河上,她一個小姑娘怕是沒什麽察覺,但是我聽她說,那李懷魯怕是以為我們碧嘉……”


    話不用說透,隻是看仁宗臉上馬上就要打雷了,張貴妃自然明白他知道是什麽意思了。


    “後來曾大人來了,把他喝止了。後來碧嘉去了別處玩,之後迴京的路上又遇見了李懷魯……”張貴妃也皺了皺眉頭,“有點太巧了。”


    “你是說她的身份泄漏了?”仁宗皇帝一時間腦補了許多,心中如電閃雷鳴般想了許多。


    半晌仁宗歎了口氣,想起他閨女身邊從小到大就楊和安一個太監,宮裏的侍衛又是經過嚴格篩選的,正經無比,還被他身邊的總管太監吳成業或明或暗的警告過。


    仁宗眉頭緊鎖,半晌道:“我去同包拯說,讓他將展護衛調進宮裏。”


    張貴妃心裏猛然間跳了又跳,想起自家女兒對展護衛非同一般的反應,嚇得連聲音都變了,難道皇帝看出來什麽了!


    “這……怕是不妥吧。”


    仁宗咬牙切齒道:“連母後都誇他樣貌好,說可惜沒閨女,若是有了一定要跟他做親!”他深吸一口氣,“看多了就不會對那種挖瓜裂棗有意了!”


    張貴妃驚得連嘴都合不上了,這是個好爹,但是……是不是有點傻啊。


    仁宗看了她一眼,“別叫人看出來,敢打我閨女的主意,我叫他——”後頭張貴妃覺得自己似乎聽見了磨牙的聲音。


    兩人相攜一起出來,張貴妃看著對此一無所知的趙碧嘉,心中不由得歎了一口氣:事情究竟是怎麽變成了這個樣子……你母妃我也是一無所知的啊……


    吃完飯,趙碧嘉這次迴到自己的昭晴殿去睡了。興許是連著出去兩個半月,趙碧嘉狠狠的過了三天吃睡長的日子,這才收拾妥當,打算去禦花園逛一逛。


    已經是冬天了,汴梁連著下了兩場雪,連禦花園裏都是一片雪白,不知道是哪個巨頭發話了,花草樹木亭台樓閣上頭的雪一概沒掃,隻把小徑上的雪掃了,留出進出走路的地方。


    所以在禦花園裏頭巡視,穿著一身紅的侍衛們顯得分外的明顯。


    趙碧嘉昏昏沉沉的睡了三天,就算被冷風吹著其實也沒太清醒,眼看著就要跟這一隊侍衛擦肩而過了。


    打頭那一位帶著身後兩名同僚停了下來,垂首而立,恭敬的叫了一聲“公主”。


    趙碧嘉擺了擺手,自打上迴有宮女死在禦花園裏頭,仁宗皇帝便給宮裏又多配了些侍衛,遇上也是常事兒。


    等一下!


    趙碧嘉忽然停住了腳步,猛然迴頭,天哪,打頭那個分明是展昭啊!!!


    她究竟錯過了什麽。


    趙碧嘉整個轉了過來,“展護衛。”


    前頭已經打算走掉的三名侍衛都轉了過來。


    展昭很是恭敬的垂首,雖然這在宮裏,在表麵上是合適的禮儀,但是趙碧嘉生生覺得冷氣從腳底板傳到了天靈蓋,總之她整個人都凍僵了。


    可怕……有種要被懲罰的興奮感。


    趙碧嘉看了看他身後跟著的兩名侍衛,道:“去取些熱茶墊子來,我要去前頭的小亭子坐坐。”


    雖然沒指名道姓的說是誰,不過楊和安是從來不離開公主的,展昭……又是這兩名小侍衛的上司,跑腿的活兒自然不能讓他做的,所以這兩名連名字都不知道的侍衛,相互對視一樣,同時離開了。


    雖然有名字,但是一直被當成背景的楊和安此刻也是一點存在感都沒有呢。


    “你怎麽進宮了?”趙碧嘉聲音放軟了些。


    展昭的聲音似乎比在宮外的時候多了兩分冷峻,“包大人說這一路勞頓,這兩個月先免了我遊街的差事,先進宮來清淨清淨。”


    趙碧嘉點了點頭,心想包大人還真是體貼。


    又默默往前走了兩步,趙碧嘉覺得不太對,“那白玉堂怎麽沒來?”


    展昭的聲音越發的低沉了,“他才來汴梁沒多久,連汴梁有幾條街都不知道,包大人派他巡街去了。”


    趙碧嘉幾乎要笑出聲來,這個差別待遇,聽著真的好正直。


    趙碧嘉抬頭,這個角度隻能看見展昭的側臉,還是跟以前一樣的正直可靠呢,說什麽她都相信。


    兩人沿著小路一路往裏。


    “歐陽春讓我謝謝你。”沉默了一小會,展昭換了個話題,“他身上的蠱已經解了,用了你拿到的大地真葉。白太醫跟道士都看過了,沒有問題。”他略略皺了皺眉頭,“後來道士還收了一千兩銀子的診金。”


    這句話展昭也說的有點……矛盾。淩雲道士的行事越發的叫人看不透了。


    趙碧嘉點頭,心想展昭這個正直的性子……這兩句話說的清清楚楚,讓人一點詢問的餘地都沒有……完全不符合撩妹時候一定要話說半句,你來我往的中心思想。


    心裏略略歎了口氣,“歐陽大俠還在汴梁住著?”


    展昭道:“天氣寒冷,路上也不好走,說是等到開春再說,正好在汴梁過年。”


    這樣絕對不行,趙碧嘉有點不太滿意,雖然一開始沒一眼認出來展昭,但是那也是有理由的啊。


    一來沒想到會在宮裏看見他,二來那會兒還頭暈呢,雖然是睡太多導致的頭暈……趙碧嘉吸了口氣,腳步晃了晃,很是隱晦的給楊和安打了個招唿,道:“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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