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白太醫也沒想明白,他帶著疑惑道:“按理說這等借命的蠱,既然用了借命二字,必然是會對養蠱的人有所損害的,但是這上頭提也沒提……也不知道這東西最後究竟成功了沒有。”


    白太醫歎了口氣,他出身苗疆,骨子裏就對這等東西有著好奇,更別說這等能幫人續命的蠱了。


    公孫先生忽然歎了口氣,“應該是沒有成功。”


    雖然知道他讀書破萬卷,又見識廣博,但是得益於上輩子恐怖片看多了,這等安靜的時候聽見這句話,趙碧嘉不免還是打了個寒戰,小心看了公孫先生一眼,生怕會有什麽反轉出來。


    公孫先生被公主驚恐的眼神看的有點不太自在,道:“史書上有記載,當年南詔第二代王曾去唐王朝覲見,死在長安城了,後來先繼位的是他的某個兒子,繼位不到一年就死了。雖然不知道這兒子的排行,史書上也沒多少關於他的記載,南詔也不承認他這個王,再後來就是他的弟弟繼位,當了十二年的南詔王。”


    這裏頭怎麽聽都覺得有貓膩。


    父王死在外頭,年長的兒子繼位不到一年就死了,年幼的兒子接過兄長的王位,一坐就是十二年,還抹去了前頭這一位做了不到一年王的兄長存在過的痕跡。


    “也有可能他弟弟便是那個自小聰慧的幼子?”趙碧嘉道,“父王自小屬意他,卻沒想父王死在外頭,並未留下隻字片語,隻是這小兒子自小聰慧,又的父王寵愛,連朝臣也能看出來他才是下一屆的王,這樣他才能從他哥哥手上搶迴王位,而且還牢牢的做了十二年。”


    眾人看著趙碧嘉一麵微笑,一麵說出這等猜測來不由得都有點驚恐。


    這公主在宮裏原先是過得什麽日子?


    再想想仁宗皇帝子嗣不豐,生下好幾個兒子都沒養過一歲,還有現在的太子,身子骨看著也不怎麽健壯……這位公主也是一樣,今年已經十六歲了……看著還跟小姑娘一樣。


    一瞬間眾人以為自己得知了真相,連帶看著趙碧嘉的眼神都有了深深的同情。


    “你們看我幹嗎?”趙碧嘉還深深沉浸在宮變裏頭不可自拔,“死在外頭的父王,還有連南詔都不承認的王,難道你們都不覺得可疑嗎?”


    眾人像是不約而同般齊齊移開了視線,“可疑,的確可疑!”


    “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還是歐陽大俠身上的蠱。”趙碧嘉說完話,便覺得身後一陣熱氣傳來。


    歐陽春等人現在住的是開封府的宿舍,還是比較高級的單人宿舍,是個小套間,他們幾人都是在小廳裏頭。


    不過畢竟是小套間,這廳裏頭的桌子也就能坐下四個人而已。


    白太醫,公主,公孫先生,再加上生病的歐陽春。剩下的人都在他們背後圍著。


    趙碧嘉身後的位置也很是搶手,確切的說是這屋裏武功最高的兩個人都想搶到的,一個展昭,一個楊和安。


    感覺到身後傳來熱氣,趙碧嘉迴頭看了一眼,隻見展昭衝她一笑,很是體貼道:“穿堂風,小心冷。”


    楊和安跟白玉堂齊齊白了展昭一眼,內力不是這麽用的!不過卻在收迴視線的時候不小心對在了一起,又同時扭頭,誰都看不慣誰。


    “雖然這手劄隻剩下這麽些了,還有些殘破,”白太醫不好意思笑了笑,“有些字兒我也不太認得了,不過昨天思考了一夜,還是有些收獲的。”


    白太醫又打開一張寫滿字的白紙。“這上頭好幾次提到一個地名,五毒山。所以我想著這地方就算不是這借命蠱出世的地方,也跟它有著莫大的淵源,甚至有可能是當年參與這蠱出世之人最後隱居的地方。”


    雖然屋裏的人絕大多數都對苗疆一無所知,不過單單聽著名字就知道不是什麽容易去的地方了。


    “五毒山……”公孫先生皺著眉頭重複了一遍,“可是……當年白苗黑苗兩族相爭的那一座山?”


    白太醫點了點頭,“當年的事兒,沒什麽記載了,留下來的都是口口相傳的消息,這幾百年過去,誰知道走沒走樣。”


    趙碧嘉依舊處在一頭霧水中,縱然心裏有千百個問題,但是因為一點都不了解,反而不知道從哪裏開始問了,索性先聽著太醫講完。


    “還有一樣東西,便是大地真葉了。”


    “這不是——”趙碧嘉下意識迴頭看展昭,“淩雲道士說過的草藥?”


    展昭衝她點了點頭,“正是此物。”


    一群越發迷惑的吃瓜群眾們問道:“這大地真葉又是何物?”


    白太醫搖頭晃腦道:“大地真葉據說是出自五毒山的聖草,對養蠱之人有莫大的幫助,具體是什麽……這草已經消失多年,剩下的不過隻字片語。其中有一條,這草的汁液,能將主人體內的蠱蟲引出來。”


    “怪不得。”趙碧嘉若有所思說了一句,“淩雲提了這草,想必也是存了這心思?”


    白太醫是知道淩雲便是新封了國師的道士,讚了一句“他倒是見多識廣”後又道:“若是有了這草,說不定真能將這蠱蟲引出來。”


    眾人又是一陣的興奮,展昭稍稍皺了皺眉頭,道:“方才您說這草消失多年……怕是不好找。而且您又說這草出自五毒山,這五毒山又在哪裏?”


    白太醫一臉的讚賞看著展昭,道:“先說這五毒山,隻要找到五毒山,大地真葉便找到了一半。”


    白太醫攤開一張大宋朝廷官方出品的堪輿圖來,指著西南一塊道:“我看了家中典籍,這有可能是五毒山的地方,有三處。”


    眾人尋著他的手指看去。


    “第一處在成都府與大理國交界的地方,地處深山——”


    “這是七彩山啊。”白玉堂看著他指的地方,沒忍住問了出來。


    “的確,”白太醫點頭,“苗疆人善於用毒,而且越是難解的毒,顏色越是鮮豔,因此但凡名字裏帶個什麽彩的,必定跟毒沾邊。”


    這一行當白太醫是專家,眾人也都沒說什麽,又跟著白太醫往下看。


    “還有兩處,現如今都叫做五毒山,離成都府不遠,隻是都在大理境內。”白太醫指著堪輿圖上他圈出來的兩個小點,“一座被白苗族占著,還有一座在黑苗族手裏。”


    公孫先生皺了皺眉頭,“大宋同大理雖有經商往來,不過這五毒山想必都是他們族中聖山,想進去怕是也不太容易。”


    白太醫點了點頭,“就是這在大宋境內的,也是一半歸大宋,翻過山去就到了大理的。”


    趙碧嘉看著這地圖覺得有點眼熟。


    展昭皺了皺眉頭,問道:“您再說說著大地真葉。”


    “這個的記載就更少了,唯一詳細說明白的就是能引出蠱蟲,就連已經認主,被主人養了幾十年的蠱蟲都擋不住。再有就是語焉不詳的什麽聖草,得知可解百蠱。”白太醫又看他抄錄的那張紙,“這草隻有在每月初一的時候才會現身,手劄上說要等到月光最最黯淡的時候,此草自現。”


    還是沒說長什麽樣子,展昭皺了皺眉頭,趙碧嘉依舊看著地圖不知道在想什麽。


    “每年的九月初一,便是尋找這草最佳的時機。”白太醫繼續道:“經過八月十五,九月初一的月亮是這一年裏頭最黯淡的一天,若是那一天都找不到,別的日子就更不用多想了。”


    “九月初一?”盧方立即激動了,“還有不到一個月了!”


    “這手劄上可說大地真草長什麽樣子?”盧方急不可耐道:“我們這就啟程,汴梁離成都府也不遠,就算要走山路,最多不過十餘天便能到了。”


    白太醫搖了搖頭,“隻有一句,在月光最黯淡的時候現身。”


    剩下幾人已經召集的商量該讓誰去了。


    “歐陽大俠不能去,還得要淩雲道長給他解蠱。”


    “可若是能找到大地真葉,豈不是當時就能用?”


    “但是他整日還得吃藥,還是留在汴梁的好。”


    ……


    總之一陣嘈雜之後,總算是有了結果。


    歐陽春不去,盧方因為有家有室,留在京城陪著歐陽春,老二韓彰善於使毒鏢,在苗疆那種地方也能用得上,他得去。


    五鼠之中老三外號穿山鼠,苗疆山多,甚至他們的目的地也是個山,所以他也得去。


    老四翻江鼠就沒什麽必要去了。


    還有丁氏雙俠,這兩人合在一起同時出手,跟白玉堂也在伯仲之間,便留在京城裏頭守護歐陽春,畢竟還有個不知名的幕後黑手要防備。


    剩下的便是已經身在宮門的展昭跟白玉堂,還有丁月華。


    “我這便去跟包大人請辭。”展昭一番話說得義正辭嚴,“救人性命要緊。”


    白玉堂也是要去的,“你們一個個都沒小爺聰明,又不及小爺手段高超,小爺自然也是要去的。”


    白太醫還不忘提醒了一句,“這位丁姑娘最好也跟著去。南詔早年戰亂,男子多上戰場,死傷無數,後來不管是種地還是持家,都是女子動手,雖然這些年下來,男子的數量也有所迴升,不過那地方還是女子當家做主的多,帶上個姑娘也方便些。”


    到了這個時候,趙碧嘉終於想起來她為什麽覺得不管是這地名,還是這山,又或者成都府這幾個字兒讓她覺得分外的熟悉了。


    “這是我的封地啊。”趙碧嘉忽然抬頭,臉上還有點茫然,“我進鎮國公主的時候,父皇將成都府靠近大理那一處地方給我做了封地。”


    被她這麽一說,展昭忽然也想起來了。


    那時候公主還是小王爺,他也才進入公門,為了宮裏接連死去的幾個宮女,公主帶他和楊和安去錢莊查賬,賬本細則裏頭好像是有個什麽山來著。


    趙碧嘉說完這一句話,屋裏頓時安靜下來。


    盧方眼神熱切,嘴張了一半,那句“請公主同行”怎麽也說不出口,這個可是公主,還是皇帝最喜歡的公主。


    趙碧嘉下意識的看著展昭,展昭眉頭一皺,就道:“不行。”


    我還沒說呢,趙碧嘉瞪他一眼。


    展昭一點不害怕,迎難而上道:“還是不行。”


    這還沒過門呢就開始管著了,趙碧嘉不知道怎麽腦海裏就冒出來這樣一句話來,氣勢稍稍矮了些,道:“那可是我的封地,有我跟著,別說上山了,就是去了大理國,你們也都是上賓。”


    聽了這話,盧方看著展昭的眼神都有點哀求了。


    趙碧嘉又道:“我名下的千裏馬隨便你們用。”


    韓彰也看展昭。


    “還有大把的驛票,可以走官道住驛站,用官馬哦~”


    丁氏雙俠也加入了用眼神哀求展昭的行列。


    展昭隻是很有氣勢說了一句話,就讓所有人都偃旗息鼓了。


    “那誰去跟陛下說?”


    趙碧嘉起身,看了展昭一眼,“你隨我出來。”有些事兒還是私下裏解決的好。


    兩人到了門口,楊和安掃了一眼屋裏的人,也跟了出來。白玉堂壞笑道:“我去看看,別打起來了。”也跟著出來。


    趙碧嘉跟展昭兩個在前頭說話,楊和安擋住了白玉堂,想看熱鬧?沒門!


    不過還是有隱隱約約的聲音飄了過來。


    “此去一路辛苦——”


    展昭還沒說完就被趙碧嘉打斷了,“有我就不辛苦了。”


    白玉堂笑了兩聲,得了楊和安一個白眼。


    “沒什麽可擔心的,”趙碧嘉踮起腳尖拍了拍展昭的肩膀,“我們就算是同路,或者……”她抿了抿嘴,“我去封地視察,你們算是我的侍衛,還能算是出公差呢。危險的地方我不去,你們去你們的,我就在行宮裏住著就行。”


    “此去兇險,怕是無暇顧及公主安危。”


    “我有楊和安啊,”趙碧嘉抬眼看了看展昭,“他武功高強,能護住我的。”


    展昭的臉色忽然間有點冷,勸道:“楊總管沒什麽江湖經驗,武功雖高卻無對敵經驗,怕是要吃虧。”


    已經從楊兄變成楊總管了,白玉堂笑著撇了撇嘴。


    旁邊聽見這話的楊和安已經忍不住抬腳想要“指點”一下了,白玉堂笑著將人攔住了,還使了個眼色:方才不叫我靠近,現在你也別想。


    白玉堂津津有味聽著這兩人……算是吵架?不過展昭這個樣子,一看就是已經不冷靜了啊。


    “……否則又怎麽會栽在白玉堂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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