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兒啊,”李太後拉著仁宗皇帝的手,“我這兩日心中總有不安,你說會不會是……”


    李太後抿了抿嘴,“我總覺得是它迴來了。”


    皇帝不解,李太後又道:“我聽她們說,宮女臉上有被貓抓過的痕跡,身上卻沒什麽傷痕……第一個宮女死的時候,是我當年產子過後三日。”


    “狸貓換太子……”李太後臉上露出痛苦之色,“那隻被剝了皮的狸貓……聽說事後也是被丟到金水橋下邊了,金水橋下頭死了太多人,那隻狸貓……會不會迴來報仇了。”


    皇帝被嚇了一跳,急忙安慰道:“母後莫要擔心害怕,當日的罪孽都是劉氏犯下的,與母後何幹,冤有頭債有主,怎麽都算不到您頭上的。”


    李太後緊緊抓著皇帝的手,似乎還是有些擔心。


    皇帝想了想,道:“您看這樣如何?我招包拯前來查案——”


    沒等皇帝將話說完,李太後便急忙將他打斷了,“包拯好!包拯好!他一臉正氣,鬼神不侵。”


    “對了,還有那位姓展的義士,本領高強,也一並招來查案。”


    第3章 故布疑陣和栽贓嫁禍


    包拯現任開封府尹,他辦公的地方離皇宮不過一裏地,得了皇帝的旨意,第二天一早便帶了展昭和公孫策二人進了皇宮。


    三人一邊往停放屍體的冰窖裏走,公孫策一邊感慨道:“可惜第一具屍體已經燒掉了。”


    “不錯。”包拯也很是惋惜,“不管兇手是誰,若是這三具屍體出自同一人手筆,他第一次作案時必定慌張,想必能留下不少線索。”


    展昭這時已經換了一身紅色的官府,腰間別著他的長劍巨闕,也接了一句,“三人都死在金水橋下,那裏必會留下破綻。”


    包拯點頭,“展護衛說的是,如此便依我們昨夜商量的,先去看那三具屍體,再去金水橋下一觀,還有第一個見到屍體的證人,與死者來往密切的宮人,都要逐一盤問。”


    “第一具屍體……”公孫策略有遲疑,“第一個見到的是……小王爺?”嘴裏說的雖是小王爺,心裏卻想公主不是那麽好見的。


    跟在包拯身邊,負責他們進宮事宜的太監咳咳了兩聲,包拯道:“這位公公,可否先去跟……小王爺通傳一聲?”


    太監點了點頭,也跟著一起叫小王爺,“小王爺這會怕是慈寧宮請安,您幾位不如先去停屍房一看,我這便差人去說。”


    “有勞公公。”說著,三人拿了棉布蒙臉,又取了白布罩在衣服上,這才進了停屍房。


    停屍房裏放著最近死的兩位宮女,年紀都不大,隻是一個死了三天,一個死了兩天,屋子雖放了不少冰,但是氣味已經不那麽好聞了。


    仵作已經在屋子裏等著了,看見三人進來,立即收拾東西,開始驗屍。


    太監算的不錯,趙碧嘉現在正在太後宮裏請安,雖然這位太後在宮外流浪了好幾十年,麵容蒼老,手上還有不少疤痕,不過這一位是皇帝的親媽,自然是沒人敢怠慢的。


    人年紀大了便喜歡孫子輩兒的,趙碧嘉跟其餘兩個公主坐在太後身邊,至於她的弟弟趙暄,一大早起來便去讀書了。


    “您看著比前些日子精神許多了。”龐貴妃笑道:“這下陛下也該放心了。”


    這話聽了還算順耳,太後給了她一個笑臉,“皇兒為我諸多操勞,又勞師動眾的請太醫,倒是叫我心裏略有不安。”


    張貴妃接道:“前兩日陛下還跟我說過,這些年讓母後一人在外麵受苦,心裏很是難受。依我看,陛下這是要把前些年的孝順都一起找迴來,母後安心受著便是,也省得陛下難過了。”


    說起來天底下的母親基本都一個樣,寧可自己受苦,也不願意孩子受苦,張貴妃有一兒一女,更是明白這個道理。


    果真,話一說出來,太後收了臉上不安之色,道:“皇兒確實孝順。”


    雖然太後宮裏坐了不少人,但是能開口說的卻沒幾個,一來是看品級,二來是看受寵程度。


    像張貴妃這種有兒有女,兒子還是陛下唯一或者的皇子的嬪妃,比起皇後也就不差什麽了。


    太後換了個話題道:“今日開封府的包拯來宮裏查案,你們安安生生待在宮裏,莫要去禦花園走動了。”


    眾人點頭,龐貴妃聽見包拯兩個字便心裏不痛快,她的弟弟便是被包拯用鍘刀給鍘了,她緊了緊拳頭,又咬了咬牙,道:“是該查查了,金水橋下頭不到十天便死了三個宮女,”說著她又掃了坐在太後身邊的趙碧嘉一眼。


    “聽說每個宮女臉上都有被貓抓過的痕跡。”


    趙碧嘉眯了眯眼睛,這是打算把她扯進來?心裏冷笑兩聲,趙碧嘉沒有出聲,先聽她怎麽說。


    不然貿然跳出去,好像她心虛一般。


    況且占理又或者占優,從來都不是看誰話說的多的。


    趙碧嘉雖沒出聲,不過淨妃接上了,“還是別養貓的好。養不熟還抓人,萬一傷了別人怎麽辦?”她掃了趙碧嘉一眼,又去看了看張貴妃。


    “公主還是養些兔子等溫順的動物好。”


    張貴妃的鬥誌一下被點亮了,眯著眼睛,言語裏都是惡意,“淨妃……身子是挺弱的。”


    趙碧嘉看見淨妃的手一下子握成了拳頭。


    要說淨妃,也算是跟她們是死仇了。淨妃郭氏早先是皇後的,可惜皇帝一點都不喜歡她。後來那個時候還是皇後的淨妃處處針對她親媽張貴妃,處處使絆子,還讓張貴妃在太陽地下跪過。


    至於再後來,皇後之位被廢,得了個淨妃的稱號,住的地方專門更名叫做靜心殿,很是諷刺。


    趙碧嘉拉著太後的胳膊,道:“祖母,團團可乖了,況且一見人就跑,怎麽可能抓到人,再說……”趙碧嘉也看了看龐貴妃,又看看淨妃,“又不是小魚幹,團團幹嘛撲她們。”


    李太後一下子被逗樂了,拍了拍趙碧嘉的胳膊,笑道:“你父皇也養著貓呢,你的團團也是能養下去的。”


    被趙碧嘉眼神指點過的兩個人臉色頓時差了起來。


    趙碧嘉心裏不免有些得意。


    她知道這位太後在宮外住了幾十年,而且這幾十年裏生活的可謂艱辛,想必也是熟知貓狗習性的,說什麽貓會抓人,不過都是借口。


    況且淨妃……前一位劉太後選的,就算她說的有道理,現任李太後也不會同意她的。


    要知道劉太後可就是那位換了李太後的兒子,又讓李太後孤苦無依在宮外過了幾十年的罪魁禍首。


    聽見太後發話,新任的皇後也開口了,這一位比前一任要聰明的多,上台之後對張貴妃處處忍讓,倒是沒怎麽起太大的衝突。


    “不就是隻貓嗎?養養也沒什麽。”她做了和事老,一邊笑一邊說:“養個貓挺好的,看碧嘉這麽健康。”


    太後又拍了拍趙碧嘉的手,“可不是,就你的小臉紅撲撲的。”隻是說完臉上又有憂慮之色,眉頭也略皺了皺,“我還記得剛迴宮的時候,她們幾個陪我逛後宮,最後走下來的就隻有碧嘉和暄兒兩個。”


    無辜被波及到的另外兩位公主臉色也不那麽好看了,坐在趙碧嘉身邊那麽不由得瞪了瞪她。


    “行了,都迴去吧。”太後笑道:“一會該熱了。”


    眾人一一起身告辭,走到殿門口的時候,張貴妃看了龐貴妃一眼,“進宮十年了都沒有孩子,你身子也挺弱的,好好補補才是。”


    一擊即中,龐貴妃瞪著眼睛看著兒女雙全的張貴妃,啞了聲。


    趙碧嘉挽著張貴妃的胳膊出來,剛走出慈寧宮的大門,便見門口站她宮裏的楊和安。


    “公主,包大人進宮了,想請公主去問問當日金水橋下宮女一事。”


    趙碧嘉點了點頭,張貴妃交待道:“換了男裝再去。”又問在哪兒見麵,聽說是在禦花園這才作罷,又交待楊和安,“跟緊些,別叫人衝撞了公主。”


    趙碧嘉迴宮換衣裳,包拯一行人已經站在了金水橋下。一邊查探幾名宮女被拋屍的地方,一邊商量著案情。


    “依學生之見,後麵這兩個臉上的傷是死後才劃爛的。”公孫策道,包拯看他,公孫策解釋道:“她們肺裏沒水,不是淹死的,可是臉上也沒血跡,看管屍首的人也說沒人動過屍體。”


    包拯若有所思的點頭,展昭也補充道:“公孫先生說的不錯。展某行走江湖之時,刀劍無眼,也遇見不少傷患,一旦傷口在臉上,血都會比別處流得多,可是那兩名宮女身上幹幹淨淨的,不像是生前的傷口。”


    包拯道:“那兇手為什麽又要在她們臉上留下這痕跡呢?”


    “無非便是故布疑陣,又或者栽贓嫁禍罷了。”


    “小王爺。”


    聽見趙碧嘉的聲音,幾人轉頭,打過招唿之後,包拯笑道:“小王爺說得不錯。”


    趙碧嘉看了看展昭,覺得他真是這世上穿紅衣最好看的人了。


    第4章 矛盾的證詞


    “聽聞……”一個可疑的停頓,“小王爺是第一個見到那名金水橋下死亡的宮女的?”


    問話的是包大人,展昭聽他的聲音又比往日輕柔了許多,隻是展昭以為這是對待皇家之人應有的禮儀,雖然已經是第二次主意到這個不同之處,然而又被他放了過去。


    趙碧嘉點了點頭,“也不算是第一個。那日清晨,就是展護衛進宮的早上,我從耀武樓出來,便去了禦花園,就在這處。”趙碧嘉指了指,“跑出來兩個宮女,跟我說橋下躺著個宮女,像是已經死了。”


    包大人一邊嗯一邊點頭,跟公孫策對視一眼問道:“小王爺可否詳細告知下官當日的情景。”


    趙碧嘉想了想,道:“我站在這裏,叫人請了吳成業過來。又見兩名太監將人翻了過來——”


    公孫策急忙問道:“小王爺可看見那宮女臉上的傷疤。”


    “看見了,當時我懷裏抱著團團,還曾對比一二,宮女臉上四道傷口,看著很是深,隻是間隔較開,雖像是什麽動物抓的,但是應該不是貓,至少不是這麽大的貓。”


    趙碧嘉的貓幾人都見過,不過是尋常的長毛白貓,聽她這麽一解釋,都明白了。


    公孫策又跟包大人對視一眼,覺得這案子棘手起來,也正如趙碧嘉方才所言,故布疑陣和栽贓嫁禍。


    因為停屍房裏那兩具屍體臉上的傷疤,單從間隔來說,明顯是貓抓的。


    “小王爺可曾見那宮女臉上身上是否有血跡?”包大人又問了下一個問題。


    趙碧嘉迴想一番,搖了搖頭,肯定道:“身上沒有。”腦海裏浮現出宮女鐵青色的臉,她又道:“傷口猙獰,甚至有點皮肉外翻,但是臉上也隻有傷口處有血跡。”


    難道也是死後才傷的?包大人搖了搖頭,公孫策問道:“您還在她身上見過別的痕跡沒有?比方露出來的手上,臉上,可有什麽斑點?”


    趙碧嘉知道他問的是屍斑,通過這個能確定大致的死亡時間,不過一個養在深宮的公主,是絕對不會知道屍斑這種東西的。


    “沒有,她露出來的手和臉都是鐵青色的,什麽斑點都沒有。”


    公孫策點了點頭,小聲道:“那便是才死沒兩個時辰。”


    幾人在金水橋下站了一會,趙碧嘉看見展昭施展輕功,還飛到了橋底下看了看。


    這個可不常見,宮裏雖也有善武之人,可是在宮裏是絕對不能飛簷走壁的,所以算上耀武樓那一次,這才是趙碧嘉第二次見人飛起來。


    展昭很是仔細前後上下將金水橋看了個遍,又施展輕功飄了迴來,足尖在水麵上輕點,不過兩三步又迴到了案上。


    趙碧嘉不免多看了兩眼,換來展昭一個如春風拂麵的笑容,雖然場地和氣氛,還有陪同人員都有點不合適,不過趙碧嘉的心還是砰砰砰一陣跳。


    臉也似乎紅了。


    包大人下意識咳嗽了兩聲,向前一步將趙碧嘉和展昭還有點交錯的眼神隔開了,“多謝小王爺,下官這便告辭了。”


    趙碧嘉錯開眼神,道:“包大人若還是有什麽想問的,叫人說一聲便是。”


    “下官明白。”


    不過趙碧嘉也不住在禦花園,還是要跟他們一同走出去的,走了沒兩步,公孫策突然皺了皺眉頭,“臉上四道傷疤……不是被貓抓的,難道是被人抓的?”


    包拯也想起來當時吳成業說過的話,那宮女臉上的傷痕是被管事姑姑打出來的。正是因為破了相,這才半夜跑去沒人的橋底下傷心。


    趙碧嘉突然明白過來她一直覺得不對勁兒的的地方是哪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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