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氏已經來不及想什麽,道:“快讓他進來。”


    扶風也沒有避開,這季勻是嚴箴貼身隨侍,不至於。


    季勻進屋先給薑氏行了禮,見扶風也在,有些意外又有些意料之中的樣子。沒有廢話,便說了來意。


    “老夫人,方才玄月跟小的說有一隊人馬,約莫一百來人,圍了侯府!”


    季勻話音一落,扶風和薑氏齊齊從對方眼裏看到了震驚,猜對了!


    果然如此,太子按捺不住了。


    五城兵馬司名義是隻有皇帝招唿得動,實際大半的人馬被太子控製,如今侯府被圍,還不知道是太子私兵還是京衛。


    扶風道:“可還有其他消息?”


    季勻道:“宮裏開始有動靜了,聽說西北角走了點水,火光衝天的,還有噪雜聲。另外就是大興方向有一行快馬,剛剛開了南門進了城。”


    薑氏和扶風有些手腳發涼,盛世太久,沒有經曆血腥,都有些惴惴。


    季勻又道:“老夫人夫人不必太過心焦,爺雖說不在,雲雕玄清他們也都在的,別說一百人,就是三百人也進不來。”


    薑氏點點頭,讓季勻下去繼續看著,怕是今夜用不著睡了。


    季勻下去後,扶風道:“母親,您不用擔心,這圍府的人應該是阻止我們出去,輕易不會進來的。”


    薑氏想了想說,“你說得對,幸虧箴兒去得早,如若被這麽一拖,怕是黃花菜都涼了。”


    扶風和薑氏都毫無睡意,如今已經過了子時,偶爾能聽到城裏某處傳來一陣喧嘩,便又低了下去。


    李氏派人來問,今日隆德伯府的喜事怎麽辦到三更半夜還有聲音,吵得沒法睡,讓嚴箴明日去說上一說。


    薑氏無奈的應下了。


    周太傅府裏也收到了護院報上來的消息,一隊護院巡邏的時候發現有一隊人馬守住個各個大門側門。


    周太傅府不比侯府,侯府是武將之家,自是不懼這些個。周太傅府裏消息報上去,瞬時就吵醒了一家大小。


    周太傅和周大學士自是早就知道今日周夫人在隆德伯府看到的事,隻是一時沒有過神來。


    如今府一圍,周太傅兩朝為臣,老奸巨猾,三兩下就猜出了緣由。


    猜出也無可奈何,如今隻有老老實實躲在家裏,如若成事,怕是要得低頭裝聾作啞了。


    各府都在議論,城裏的喧嘩聲吵醒了一座又一座沉睡的府邸,那一盞盞的燈亮了一會兒,又都急急忙忙的滅了。


    到了寅末,城中火光衝天,喧囂聲充耳,李氏再也睡不著了,遣了丫頭來問,薑氏知道不知道出了什麽事,哪裏走水了,會不會波及侯府?嚴箴哪裏去了?


    薑氏歎了口氣,親自去安慰了一番李氏,說是一處民宅走水,已經救下來了。


    扶風暗自心驚,看來動靜還挺大,也不知道宮裏什麽情況了,嚴箴身手好,應該不會出什麽事。


    扶風很為嚴箴擔心,那裏畢竟是宮中。在扶風眼裏,那就是個吃人的場所,也不知道嚴箴能不能鎮下來。


    到了醜時,聲音慢慢低了下去。


    季勻上門來尋扶風,扶風忙問:“可知道什麽情況了,宮裏有什麽消息傳出來沒有?”


    季勻想起嚴箴對扶風的態度,忙迴道:“賀大人率部下正在圍剿非法入京的私兵,宮裏太子已經被控製住了,隻是好像福郡王也有參與了進來,爺一時還不迴來,爺讓小的來問夫人拿個物件。”


    扶風奇道:“這個時候要什麽物件?”


    季勻微微抬頭看了一眼美得驚心動魄的夫人,道:“一隻墨玉麒麟玉佩。”


    扶風一愣,那隻玉佩,有什麽玄機?


    季勻看出扶風的疑惑,道:“那是侯爺的暗衛兵府,指揮侯爺名下三萬大軍的。”


    扶風大吃一驚,這麽重要的東西,嚴箴就這麽隨隨便便扔給了自己。


    扶風心裏一時不知道是什麽滋味,容不得多想,著木棉翻了櫃子遞給了季勻,季勻接過匆匆忙忙的下去了。


    扶風坐在椅子上發呆,自己一心隻覺得自己戀慕嚴箴更多,犧牲的是自己的自尊,自己對生活方式的犧牲,對三妻四妾的容忍。卻一直忽略了嚴箴對自己付出。


    他本可以娶一個真正的名門望族之後,一個真正的大家閨秀。他卻費勁心機將自己一個世人不齒的揚州瘦馬一步步打造成了可以嫁入豪門的人。


    他不比自己投入的少,自己何德何能。


    扶風鼻子有些酸,忙站了起來。


    薑氏安慰了李氏,又到了主院娶看扶風,扶風頭發早已經梳了起來,正端坐著,讓玄月四下裏轉一轉,莫要出了什麽紕漏。


    玄月和玄清有些擔心宮裏,但是他們的身份,在宮裏卻是走不開,隻好在院子裏來迴轉悠,如若哪個敢踏進一步,便好上去大殺一場。


    木棉也看見玄清,眼珠子亮晶晶的,一口一個大俠,抓了玄清的袖子就不放。


    扶風見眾人都有些心驚膽戰的樣子,就沒有嗬斥木棉,任她吵嚷熱鬧氣氛。


    各院主子也都打發了人問是出了何事,扶風和薑氏統一了口徑,隻說民舍走水,一一安慰迴去了。


    今日嚴謙又不在府。


    福郡王今日嫁女,不和嚴謙競爭,絮歌姑娘便落到了嚴謙的懷裏。


    嚴謙如今一顆心早就掛在這花魁身上了,多少銀子都填不夠,偏偏這絮歌什麽禮物都不要,隻是那老鴇子討厭。


    嚴謙今日想發飆,硬要贖了絮歌姑娘去,老鴇子竟然不懼不怕,隻道不行就去見官。


    嚴謙一聽就萎了下去,為買個妓子去鬧,還要不要臉了。


    嚴謙花了大錢才得與這絮歌姑娘共度良宵,早早的服用了鹿茸酒,想要好好睡個本。


    當日裏顛鸞倒鳳胡鬧了半宿,絮歌姑娘是個有職業操守的好花魁,身下早已經腫痛難耐,仍然在努力配合嚴謙。


    嚴謙玩了個心滿意足,正要摟了軟乎乎一堆圓球入睡,就聽見了花樓外喧鬧聲衝天。


    (嫖)客花娘都炸了鍋,嚴謙哪裏還睡得著,便問龜奴發生了何事。


    龜奴又哪裏知曉,還是一個(嫖)客從後門一個熟人兵士那裏得來消息,太子逼宮了。


    消息傳開來,嚴謙嚇了大跳,逼宮?


    侯府呢,參與進去沒有?嚴箴幹什麽去了,是不是和太子打在了一起?


    這事兒是能摻合的嗎?打贏了,那是皇帝的兒子,打輸了,太子登基,侯府哪裏還能如今日一樣,隻怕就要被抄家砍頭了。


    嚴謙越想越著急,當下覺也不睡了,就要穿了衣裳趕迴侯府去。


    此時的侯府被圍了個水泄不通,嚴謙哪裏還進得去,嚴謙隻恐沾染了身,既然進不去,那就沒轍了。天塌下來明日再說,嚴謙轉迴花樓,摟著絮歌摸了又摸,倒頭睡了。


    ☆、第157章 怒火


    天麻麻亮的時候,侯府門口圍堵的兵士心慌難耐,也不知道太子成事沒有,都這個時辰了,如若還不行,這些可都是有家室的人,萬一乾坤扭轉不成,侯府追究下來,哪裏還有命在。


    領頭的指揮使是太子心腹的手下,今日突然收到圍府的命令,本就是唬得有些拿不住刀。指揮使姓牛,他當時羨慕死另一隊圍堵周太傅府的人。太傅府雖說也有權勢,卻不比侯府,侯府武將世家,軍中之人誰不知道嚴侯爺的威名。


    天徹底亮了起來,往日必定早已經是人來人往的了。今日卻仿若時間凝固了一般,街上一個人都沒有,門扉緊閉。


    侯府側門打開了一條縫,看到圍著的人,啪一聲又關上了。


    牛指揮使覺得大清八早的就熱得厲害,後脖頸的汗順著後背往下流,奇癢無比。


    下屬滿臉驚慌,不停地問,“頭兒,怎麽辦?”


    牛指揮使抬袖子擦了擦額頭的汗,他也不知道怎麽辦,現在偷偷撤了的話,侯府指不定就不會追了。如若繼續守下去,哪怕太子得勢,冷麵閻王也不是好惹的。


    牛指揮越想越覺得沒錯,都到這個時候了,太子的消息沒有傳來,怕是不成了。


    牛指揮使雙腳一跺,咬著牙道:“讓弟兄們悄悄兒撤了,升官發財固然重要,如今卻是保命要緊。”


    這手下一聽,忙轉臉交代了下去,自己貓著腰正要跟著牛指揮使撤退,便聽到街頭傳來整齊的腳步聲,一隊整齊京衛軍團團圍住了眾人。


    牛指揮使腿有些軟,太子敗了,來不及撤了。


    一騎快馬跑了進來,快速經過了牛指揮使的旁邊,到了侯府門口翻身下馬,扔了韁繩就進了門。


    牛指揮使頭都不敢抬,隻恐被瞧見了,一時氣憤放下話來,自己腦袋當場就得搬家。


    京衛軍是在京城外駐守的兵士,統歸嚴箴手下,太子逼宮如若成功,皇帝一旦駕崩,就算京衛軍守城,也都是枉然。


    如今太子沒有得手,京衛軍入城,便收拾了各路圍堵朝臣太子手下。


    天子禁衛軍卻有一半被太子控製著,其實也是太子點背,這事兒說起來如若不是嚴箴橫插一腳,提早進了宮先護住了皇帝,沒準太子就成事了。


    偏偏扶風想到了這一點,嚴箴當機立斷入了宮,太子挾持天子未遂,被嚴箴護住的皇帝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燈,不然也不會在當年的奪嫡中勝出。


    保住了性命的皇帝大怒,當即招了禁衛軍,反撲太子,太子勝算在於出人不意,一旦皇帝知曉了,餘地便小了,天還未亮,禁衛軍便生擒了太子。


    嚴箴見大勢已定,方才想起家裏的嬌妻老母,一騎快馬飛奔迴來。


    扶風和薑氏熬了一夜,聽得季勻傳來消息,京衛軍已經入了城,太子手下都被控製住了,扶風和薑氏才鬆了一口氣。


    扶風催著薑氏去歇了,自己也有些掌不住,褪去了外衫,散了頭發想要靠一靠,就聽到了門口的腳步聲。


    扶風覺得自己像是第一次要見嚴箴一樣,心慌羞澀又期待,顧不得披上衣裳,隻著一件裏衣就迎了出去。


    嚴箴一口氣提著,將將在門口看到了那支官兵,也不知道有沒有嚇著她。她一向嬌嬌滴滴的,仿若一口大氣都要吹跑,如若嚇著了怎麽辦?


    不顧處理殘局,隻一心奔向內宅,腦海裏浮現的是一張花容失色的麵孔,梨花帶雨的嬌顏,自己得好好哄一哄才是。


    嚴箴心裏思忖,剛剛踏進院子,便看到一襲月白色裏衣的扶風披散著頭發,一跳一跳的跑過來,風吹起了長發,飄在空中仿若一匹上好的絲緞,一張精致的小臉洋溢著濃濃笑意,朝著自己飛奔而來。


    嚴箴有些發愣,那個躲在被窩裏瑟瑟發抖的小狐狸呢,怎麽會是這個樣子,她不怕嗎?


    還沒有想出所以然,懷裏便抱住了透著馨香的軟體。


    哪裏還顧得上思考,一低頭,尋著唇瓣就吻了下去。


    扶風看著雙眼亮晶晶的嚴箴,哪裏像熬了一夜的樣子,眼睛裏燃著的熊熊情(欲)之火,看得扶風渾身發燙,雙腳發軟。


    秋桐見扶風跑出來,本也想跟著上去,問問出什麽事了,就看到了院子裏緊緊相擁的二人,唇舌間纏綿羞得秋桐臉都轉不過去。


    木棉莽莽撞撞的衝出來,問秋桐,怎的還不去給姑娘守著,她熬了一夜要睡了。


    秋桐一把就捂住了木棉的嘴,拖著進了廂房。


    嚴箴二人忘我的親吻了片刻,在差點就失了分寸之時,嚴箴才橫抱了扶風進了屋裏。


    扶風想要問問具體的情況,可是嚴箴如今哪裏還顧得上那些。


    一夜的擔心在此時放鬆了下來,又見到了一臉思慕的扶風主動投懷送抱,如今滿腦子都是扶風褪下衣裳以後的春光。


    一張嘴三下兩下就解了盤扣,一雙手上下遊移不停,扶風渾身發燙,任嚴箴擺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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