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箴看著一臉驚慌的扶風,道:“別急別急,還早,你先用了飯。”


    扶風看著大亮的天,哪裏還肯聽嚴箴的哄騙,忙喊道:“秋桐、秋桐?”


    秋桐和木棉推了門進來,見扶風已經醒了,忙不迭的去收拾床鋪,打水去淨室,扶風問道:“什麽時辰了?”


    秋桐看了一眼嚴箴,道:“快到午時了。”


    扶風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喃喃的道:“完了完了。”又抬了眼睛去橫嚴箴,當著丫頭不好說什麽,卻是一臉的指責,兩隻眼睛裏惡狠狠的透著“都怪你”的意思。


    嚴箴抬了一下眉毛,道:“你別慌,母親著人來說了,昨兒個事兒多,太累了,如今早上想多歇會子,我們去晚一些沒事。”


    扶風方才微微鬆了口氣,一邊忙又趕緊吃了兩隻小包子,喝了幾口雞湯。忙不迭的招唿木棉去洗漱。


    此時有兩個年老的嬤嬤進了屋,這是薑氏屋裏的。扶風忙行了半禮,嬤嬤避開了,道:“夫人不用管老奴,隻管忙您的。”


    扶風有些詫異,卻見嬤嬤走到拔步床去,和正在收拾床鋪的秋桐翻檢出一張點點紅痕的白絲帕,鄭重其事的放進一個黑木匣子裏放了,才轉身對著扶風行禮,道:“恭喜夫人,老奴這就放到家廟去。”


    扶風羞紅的一張臉,張著的嘴半晌都沒有合攏,什麽時候床上鋪著白綾布,自己竟是沒有察覺。


    此時才想起之前有一次與嚴箴的夜會,自己情動之下,想著既然是妾,便是無人驗帕子,自己既然下了決心跟著嚴箴,早晚都是一樣,就想著和嚴箴先嚐了禁(果)。卻被嚴箴以嬤嬤要驗帕子攔住了,當時還認為嚴箴取笑,此時才明白,隻怕當時嚴箴就存了明媒正娶的心思,自己還和他矯情慪氣。


    扶風心裏又甜又酸。


    忍了羞惱讓秋桐趕緊收拾,再不收拾要晚了。


    嚴箴側坐了,饒有興致看著秋桐給扶風拾掇。


    偶爾扶風被看得不自在了,便抬起眼睛橫一眼,反倒把嚴箴給看得了熱了起來,便站起身到門口的去吹風。


    扶風今日梳了婦人發髻,越發顯得一張臉小,插了兩隻金鏤絲嵌彩石的簪子。仍穿了一身紅衣,才跟著秋桐出了門。


    嚴箴看著一身紅衣,梳了婦人發髻,仿若一朵剛剛盛開的牡丹花,越發顯得鮮亮的扶風,微微的彎了唇,道:“走吧。”


    ☆、第145章 認親


    按例是需要先去家廟敬了香,才去主廳敬茶。


    嚴家的家廟裏是滿滿當當的先祖排位,包括嚴箴的祖父嚴鐸,大伯三伯的排位。


    扶風和嚴箴自是莊重嚴肅的磕頭進了香,才往主廳走來。


    從家廟到主廳約莫得走一盞茶功夫,嚴箴本想叫人抬了軟轎來,扶風忙攔住了,道是沒幾步路。


    扶風雙腿仍是酸軟的,隻是強撐著一口氣,走了一會子,前麵的嚴箴便會停下來慢慢悠悠的晃蕩著等扶風。


    薑氏自己選的媳婦,自是相當給麵子。嚴箴又是這麽大年紀了,從未碰過葷腥,少不得不管不顧的。薑氏早上便特意遣了人去說,又故意等著嚴箴和扶風快到了,才著人去通知了各院主子到了主廳。


    嚴謙昨兒個兒子大婚,招了狐朋狗友趁機喝了個醉,趁著酒意又摸到了剛剛生了女兒滿月的盧姨娘屋裏,胡天亂地的鬧騰了一通,早上自然也起不來。大家知曉他的脾性,便也把早晨敬茶時間延後的緣由賴了一些到他頭上。


    嚴謙得了薑氏通知,才慢悠悠的在盧風的服侍下拾掇整齊了,到了主院。


    薑氏看著下眼瞼青黑的嚴謙,忍不住皺了皺眉。


    此時嚴箴和扶風進了門,眾人的眼光便齊齊看了過去。


    嚴箴身著的是暗紅色的杭綢圓領衫,平日裏冷峻的臉今日看著有絲絲的溫和,仔細看還能在嘴角找到微微的笑意,胸挺背直,顯得越發高挺俊朗。


    落後半步的扶風身著一件繡雲如意的杭綢外衫,套了一件綴著白兔毛兒瀾邊的馬甲,梳著婦人發髻,小臉上似乎被冷風吹著了,透著紅暈。一雙大眼迷蒙,筆管纖細,小嘴鮮紅。


    眾人齊齊倒吸了一口氣,隻道著嚴箴看著好看,不料這新媳婦樣貌上竟是還要勝上一籌,隻怕薑氏就是看上了姑娘的外貌?


    薑氏見扶風態度不卑不亢,麵對著滿屋的長輩小輩仍麵不改色,眼裏不由得劃過那一日後宅裏獨自站著,一臉傲氣的道自己不屑於暗害人的樣子。


    扶風和嚴箴長相俊美,又是新婚,二人站著更是顯得相得益彰,格外的賞心悅目。


    薑氏不由得微微的點了點頭。


    嚴箴和扶風二人前後半步,上前幾步,不疾不徐,態度從容。


    便有嬤嬤喊,“新人給父母敬茶”。


    丫頭們擺上了墊子,扶風和嚴箴齊齊跪了下去,先磕了三個頭,才有丫頭端了茶來。


    扶風接了茶,先給嚴謙敬茶,扶風眼尾餘光看了嚴謙,樣貌看著是個好的,隻是一臉的暗淡和困倦,想起了坊間的傳聞。忙跪了下去,抬起手裏的茶,態度恭謹而溫順,溫聲道:“媳婦請父親喝茶。”


    嚴謙被揪著來敬茶,本不甚愉快,見扶風態度溫順,樣貌又好,和自己的兒子倒也是相配,終於生出了為人父的感覺,笑著接著了茶,喝了一口。遞了一個薑氏早就準備好的紅包給扶風道:“好孩子,起來吧。”


    扶風鬆了口氣,隻聽說這嚴謙是個不著調的,真怕今日敬茶出了什麽意外。


    另有丫頭又端了一盞茶,扶風接過去又恭敬的抬給了薑氏,嘴裏道:“媳婦請母親喝茶。”


    薑氏接了茶,喝了一口,道:“好孩子。”伸手從丫頭手裏接了個匣子,遞給扶風,道:“這是我年輕時候的首飾,給你拿去戴罷。”


    扶風受寵若驚,這公婆見麵禮,也就是一兩樣首飾都是很得臉的了,今日薑氏竟然就這麽送了一大匣子。


    扶風想要推辭,隻是如此又怕少了臉,隻好接了下來,想著事後問問嚴箴如何處理才好。


    敬了父母茶,便是扶風的二伯,嚴鐸的庶子嚴易夫婦。


    嚴易早些年也跟著嚴鐸上過戰場,隻是嚴鐸身故之後,便就此歇了下來,京裏人議論這是因為嚴易的庶子身份,不敢過於出頭搶了嫡子的風頭,才特特隱了下來。推出了年幼的嫡孫去出戰。


    嚴易的樣子和嚴謙差不多,卻顯得謙和端正的樣子,扶風很是吃驚,心裏想,如若不是出了嚴箴,隻怕這爵位還真不一定落得到嚴謙身上。


    嚴易如今任的是京衛指揮同知,也是有官身的人,嚴易夫人韓氏,與太子妃衛氏一族是連襟。韓氏也算是一個大家閨秀出身。年紀與薑氏卻是差不多的,一臉的笑容,看著也是和藹可親的。


    扶風雖說一麵之下看不出好歹,但是總是喜歡和善的,忙恭敬的又給嚴易夫婦敬茶,口裏稱,“給二伯父敬茶”,“給二伯母敬茶”。


    嚴易自是也包了一個紅包給扶風,扶風謝過了。


    韓氏打發的卻是一件岫玉雕琢的牡丹花綰金絲編扣的蝴蝶發簪,樣子精致,很有分量。


    長輩就是嚴謙夫婦和嚴易夫婦了,接下裏的是嚴箴的兩個庶弟,嚴綜和嚴倫。嚴綜如今也開始說親了,樣子看著也算是個好的,隻是感覺上看著有些油滑。嚴倫長得卻不若嚴綜,更別提比得上嚴箴了。嚴倫身子有些肥碩,一雙小眼睛滴溜溜的轉,看著不是很安分。


    兩個庶妹嚴晚晴、嚴若兮,看著確實端莊安靜的,扶風感覺應該不難相處。


    二房的兩個嫡兄嫂子,一個庶女。


    扶風也都一一的送了小禮物,相互認了親。


    茶爺敬了,姊妹也認了,薑氏便讓嚴箴二人去和李氏請安。


    嚴箴和扶風到棲福堂的時候,李氏正在吃燕窩羹,聽到嚴箴來了,便放了手裏的燕窩羹,笑道:“可是敬好茶了?”


    嚴箴和扶風先跪下個李氏磕了頭,嚴箴才迴:“已經敬好了。”


    李氏便拉著二人說閑話。


    李氏壽辰那日因被福郡王妃設計,鬧了個笑話,一口氣不知道往哪兒發,氣了好幾天,反倒把自己氣病了,懨懨的養了個來月才好了。


    好在嚴箴是他嫡親的孫兒,倒是也沒有給扶風氣受。


    嚴箴卻一心想早些帶了扶風迴去休息,昨兒個折騰一夜,早上又來迴磕了這麽些頭,看著走路都有些微發抖的扶風,嚴箴此時方知曉什麽是心疼。


    李氏絮叨了半晌,才有丫頭來報是主院裏夫人的嫁妝位置有些問題,來請扶風去處理,李氏才放了手。


    扶風一頭霧水,如今的嫁妝收拾都交給了提前來了兩天的司棋,能有什麽問題。


    到了院子一問,才知道是薑氏遣了人扯的幌子,好讓扶風二人迴來休息。


    扶風心裏暗暗感激薑氏,再沒有比薑氏更貼心的婆婆了。


    嚴箴打趣的笑扶風,“母親如今看你竟是比我還重要了。”


    扶風一邊嗔嚴箴,一邊褪了鞋襪就要去睡。


    秋桐忙給扶風拆了釵環,才退了下去。


    嚴箴見秋桐關少了門,忙也褪了自己鞋,道是也想睡上一會兒。


    扶風哪裏肯依,隻怕這一上得床來,這覺是沒法睡了。


    嚴箴再三保證才哄得扶風讓他上了床,看著扶風眼下的青黑,到底忍了下來,抱著扶風踏踏實實的睡了兩個多時辰。


    扶風是被熱醒的,隻覺得自己圍著一個大火爐,燙得不行,想脫了衣裳涼快一些再睡,半打起了精神才發現自己被嚴箴箍在懷裏,脖頸間癢梭梭的。


    嚴箴昨兒一夜與扶風顛鸞倒鳳,如今食髓知味,抱著扶風哪裏就肯放手,一張嘴順著脖子就啃了下去。


    扶風睡了幾個時辰,也迴轉了力氣,被嚴箴一撩撥,自也覺得心裏癢癢,不由得就伸手去剝嚴箴的衣裳。


    嚴箴見扶風動作,手間越發急切,嘴唇叼住了一隻粉桃尖兒,扶風一陣哆嗦,身子酥軟,一時承受不住,伸手無力推著嚴箴的頭,嘴裏如小貓兒一般哼哼,“別。”


    嚴箴哄著扶風,道:“我的嬌嬌,乖。”


    扶風聽著嚴箴在耳邊暗啞誘惑的低語,突然覺得心癢難耐,一雙細白挺直的纖長腿兒就蜷了起來,微微勾住了嚴箴,嚴箴順著腿兒向上一尋,找到了一枚豆兒,扶風嬌嬌一聲尖叫,軟作了一團。


    嚴箴感受了春雨濕潤的了山澗,方才含著扶風的鮮花瓣一樣的嘴唇,將一聲聲的嬌唿吞沒了下去。


    已經走過了的路,再走便是輕車熟路了,嚴箴找到了方向,越發的策馬馳騁,扶風隨著起伏一會兒嬌聲哼哼,一會兒便變成了低低的哭泣和求饒。


    扶風隻覺得自己坐上了一艘大船,搖啊搖,一會兒搖到了天上,一會兒又跌了下來,嘴巴裏叫出的聲音聽著自己的羞恥,卻忍也忍不住,隻伸了雙手無力的掛在嚴箴的脖子上,來迴的蕩啊蕩。


    這嚴箴,少時被祖父嚴鐸看管甚嚴,又忙於戰事,並未接觸這女色,待到成人之後,薑氏送來的大丫頭卻又自己瞧不上。如今得了個千嬌百媚的小狐狸,又是自己心悅的,哪裏會舍得丟了手,隻把扶風又折騰了個動彈不得,哭聲都漸漸啞了,才舍得鬆了小腹。


    秋桐昨兒熬了一夜,扶風去敬茶時忙補了會子覺,怕扶風醒了招唿自己聽不見,這會兒起來支著耳朵,便又聽到了門扉勾人心魄的嬌滴滴的哭泣聲。


    秋桐臉紅心跳,忙離了幾步,到門口坐了,隻要裏頭聲音大一點,自己聽得到就是了。


    木棉正和司棋在收拾扶風的嫁妝,這主院裏自然是有私庫的,少不得一一比對了,放了私庫才算是整理好,聽得木棉絮絮叨叨的說扶風和嚴箴打架的事,司棋嘴角變噙了笑容。


    如此,才算是扶風最好的結局,早些時日自己隻盼著能得個妾位,便是有靠了,想不到竟有如此造化,也不枉這孩子早年的苦楚。


    嚴箴大婚,整個侯府繁忙了一月,如今成了親,便鬆懈了下來,後宅清竹小築裏的未風正在聽紅葉說話。


    “姑娘,如今您的身份,是要到夫人那裏去露上一麵的,請了安,讓夫人知道您的存在,每當夫人不能伺候的時候才會想到您。”


    未風低垂著頭,手裏揪著掛在窗台的水仙葉子不吭聲。


    這些道理,紅葉不說,未風也知道,淩家大院裏對於通房丫頭,侍妾貴妾,後宅裏如何處事,哪樣不是細細教過的。


    如今的未風,卻是不甘心,到了這侯府,整整一年了,竟然隻獨獨見了兩次侯爺。一次隻看到一個背影,一次竟是在年夜裏看了一個側臉而已,就算是自己如花的美顏,侯爺看不到又如何。


    眼下,卻是要去求那顧家姑娘的施舍,那顧家姑娘有什麽好,不就是仗著自己出身好,為什麽要這麽欺負人。


    未風不甘心,卻也沒有辦法,如今見不到侯爺,隻能從夫人這裏下手。丟了自尊心又怎樣,隻要見到了侯爺,哪怕隻有一次,未風便能有信心日後能籠絡住他。


    打定了主意,未風便帶著紅葉前去住院給夫人請安,還未到正院大門,便被一個管事嬤嬤喝住了。


    “你們是哪個院的丫頭?”


    這嬤嬤姓範,是顧母給扶風陪嫁的嬤嬤,和司棋一同掌管扶風手底下的事物,見未風二人眼生,又要入了主院,忙攔住了問。


    未風雖說是嚴箴的通房丫頭,卻被薑氏安排住在離主院較遠的清竹小築,又成日裏不用做丫頭的事,隻當個閑人一般的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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