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桐把手裏的絡子也收了結尾,低聲道:“你小點兒聲。”


    木棉揪著秋桐剩下的線,道:“你說,我們就這麽讓姑娘和侯爺待一起行不行啊?姑娘勁兒小,上次都被咬了。”


    秋桐忍了笑,低聲道:“你也瞧見了?”


    木棉翻個白眼,“我又不瞎,那麽大的板牙印還能是你咬的不成?還不是怕姑娘害羞,我才沒提。”


    秋桐大為驚訝,奇道:“你怎麽知道姑娘會害羞?”


    木棉一臉的嫌棄,“打不過人家,說了姑娘肯定會害羞啊?”


    秋桐一張臉就僵在那裏,無力的埋下頭去笑。


    秋桐和木棉嘀嘀咕咕了半晌,見屋裏還沒有動靜,秋桐有些著急,如今可是還沒有成親呢,可不能。


    秋桐想了想,讓木棉下去再熱一下燕窩,端了上來,硬著頭皮道:“姑娘,夜深了,先用點燕窩羹吧。”


    半晌沒有動靜。


    秋桐有些氣餒,卻不敢再出聲氣了。


    又過了片刻,卻聽到了扶風的聲音,“端上來吧。”


    木棉屁顛屁顛的端了燕窩羹進去,跟秋桐說她去看看誰贏了,一會兒和秋桐說。秋桐憋得一張臉通紅,點頭應了。


    木棉端了燕窩羹進了屋,發現隻有扶風一個人坐在那兒,一張臉緋紅,木棉左顧右看,奇道,“姑娘,人呢?”


    扶風臉更是脹得通紅,急聲道:“閉嘴。”


    木棉委屈的撅了嘴,端了碗上去遞給扶風。


    扶風接了燕窩,小口的吃著,心裏的喜悅幾乎躍出了胸口,嘴裏的燕窩羹越發香甜,幾口吃完了,仍覺得意猶未盡。


    秋桐聽見動靜,進了屋,嚴箴已經杳無蹤影,木棉仿佛吃著什麽東西梗著了一樣,一臉的糾結。


    秋桐裝著沒有看見木棉的樣子,隻問扶風,“姑娘可還要沐浴?”


    扶風見秋桐不問,才微微籲了氣,道:“要,你去安排吧。”


    秋桐和木棉到隔壁淨室去準備,木棉終於尋著了說話的對象,嘟囔道:“一看姑娘就是又輸了,真是沒出息,也不知道叫我幫忙,還不許我說話,我又沒有笑話她。”


    秋桐聽了,又好氣又好笑,道:“下次不許跟姑娘說這些,姑娘麵皮薄,你不會說話就別說。”


    木棉一邊收拾澡豆,一邊說,“我這不是忍了嗎?隻是和你說說便是了,如今天氣也不熱,姑娘卻越發不耐熱了。你看姑娘那臉紅的,咱們要不把水放涼些?”


    秋桐覺得頭疼,幹脆懶得搭理木棉,收拾好了,服侍扶風洗漱後歇下了。


    過了兩日,這天一早,扶風剛到顧母處請安,門房便送來了一張帖子,顧母打開了看,想了想,遞給扶風。


    這是周夫人發來的帖子,約顧母正月初八去護國寺上香的,讓顧母帶了扶風去和周芳蕤玩耍。


    顧母迴了帖,道是會準時去。


    扶風抬頭看了顧母一眼,顧母意味深長的對著扶風笑了笑,扶風有些搞不清楚狀況,道:“母親笑什麽?”


    顧母抿了嘴笑,越笑越開心,伸了手去捂了嘴,笑得樂不可支。


    扶風越發疑惑,看著顧母笑得開心,忍不住也跟著露了笑容,道:“母親真是的,吊著女兒,自己在那樂,有什麽好笑的嘛?”


    顧母看著扶風撒嬌,微撅著的花瓣小嘴,一雙眼睛似喜似嗔,惹人愛憐,伸手攬了扶風,對著耳朵輕聲道:“周夫人和永嘉候府老夫人是堂姐妹,同出身於金陵薑家。”


    扶風嘴裏把這句話嚼了兩遍,才明白其中的意思,心裏忐忑又覺得莫名欣喜。


    顧母怕扶風臊,也不敢打趣她,隻喚了嬤嬤來,去給扶風再做兩身衣裳,再打些首飾就是。


    扶風離了顧母住處,和秋桐走在園子裏,四月初,桃花漸漸謝了,能看到了細小的毛桃,桃葉濃密,春風溫熱,扶風心裏開心,越發覺得園子裏鳥語花香。


    幾顆櫻桃樹上麵的櫻桃已經紅透,慕娘正坐在院子裏看圓圓指揮婆子去摘櫻桃。看到扶風過來,圓圓叫道:“姑姑,姑姑,快來吃櫻桃。”


    扶風嘴角一彎,上前去和慕娘打了招唿,便去和圓圓摘櫻桃。


    櫻桃紅的還不算多,得讓丫頭婆子壓了枝椏下來才能摘到。扶風伸手摘了幾個便被木棉攔住了,說是怕傷了手。


    小丫頭們捧著櫻桃去洗了,端上來給慕娘,扶風和慕娘並坐了一排,圓圓也忙圍了上來,丫頭們給圓圓淨手,圓圓等不及,一對圓碌碌的眼睛盯著桌子上的櫻桃咋也不眨,把扶風和慕娘都給逗笑了。


    慕娘吃了幾顆櫻桃,和扶風說了幾句閑話,便道:“前幾日給你的話本子看完了沒?可藏著些,迴頭母親看見了又得絮叨。”


    扶風吃吃的笑,道:“嫂嫂害怕母親絮叨,如今母親越發疼你了,那莊子上送來的草莓我才得了幾顆,據說都是進了你肚子了。”


    慕娘被鬧了個大紅臉。


    ☆、第123章 搭線


    慕娘懷著孩子,嘴巴開始饞了,這幾日想吃草莓,那草莓又不好種,莊子上隻送得了一小籃子來,顧母也舍不得吃,除了給扶風留了小碟子,全部給慕娘和圓圓送去了。扶風也不饞,又不是沒吃過,聽說慕娘那不夠吃,便分了幾顆給木棉和秋桐,便又差人送去給了慕娘。


    慕娘嗔道:“好心問你一句,你反來取笑我,還想要新的話本子?再沒有了的。”


    扶風忙求饒,道再不敢得罪嫂嫂了。


    慕娘噗嗤笑了,道:“你給我做糖醋裏脊,我就放過你。”


    扶風忙笑盈盈的應了。


    慕娘左看右看,道:“不對,你今兒為什麽這麽高興,說,你方才去母親屋裏得什麽好東西了?你看你這嘴角,都快咧到耳朵邊了。”


    扶風抿了嘴笑不說話。


    慕娘便笑,“想必母親又偷偷給你零花錢?”


    扶風低聲道:“周夫人約母親初八去護國寺。”


    慕娘恍然大悟,這護國寺不比相國寺,相國寺的多為虔誠香客,去的多是誠心上香的。這護國寺,卻是官眷女眷常借了上香之名借以相看的寺廟。


    扶風見慕娘明白了,越發有些不好意思,伸手去撿了櫻桃來吃。


    慕娘道:“為什麽是周夫人?”


    扶風越發不好意思,聲音更是低了幾分,道:“聽母親說周夫人和侯府老夫人是堂姐妹。”


    慕娘雙手一合,道:“阿彌陀佛,終於搭上了。”


    扶風嗔了慕娘一眼。


    慕娘想想,又道:“那萬一不是呢,萬一是給周夫人某個相識的故家相看怎麽辦?”


    扶風心裏一沉,自己和顧母是不是太想當然了,萬一不是怎麽辦?


    慕娘見扶風臉色黯然了下來,忙安慰道:“那京城裏有頭臉的人家有一半都上門來問過了,這周夫人身份不一般,想來除了侯府,別的也勞不動她,定是的。”


    扶風勉強笑了,到底沒有方才的欣喜,添了一絲擔憂。


    雖說如今顧府在京裏地位有所提升,但是比起侯府來,卻還是差一些的,更何況自己的身世,表麵看上去是沒有什麽紕漏的,可是卻經不起推敲,萬一尋了那黃侍郎黃平江一家對質又改如何?更何況還有揚州府淩家,上上下下不少仆婦丫頭也都有見過。


    扶風頓時覺得嘴裏的櫻桃有些酸澀,忍不住吐了出來。


    隻想著自己與嚴箴互通了心意,如今又有了這好消息傳來,自是水到渠成了,一時倒也忽略了這許多擺在眼前的事。


    慕娘見扶風無心再說什麽,便與扶風隨便說了幾句話,道是要迴去歇午覺了,便離開了院子。


    木棉和秋桐在一旁侍立著。


    扶風手裏把玩了兩顆小指頭大小的櫻桃,思考了半晌下了決定。


    如若說早些時候自己有些認命,便也罷了,好歹不那麽上心,便也不怕傷心。如今卻是不一樣了,既然想要,就得去爭取。


    拿定了主意,扶風便又專心吃起了櫻桃。


    用過了晚膳,扶風寫了封信,隻一句話,四月初八護國寺可不可去。


    卷了個紙卷,扶風便開了窗,秋桐道:“姑娘,開了紗窗會進蚊蟲。”


    扶風道,“無妨。”紗窗打開,扶風提高了聲音,道:“玄月。”


    窗外風高雲靜。


    木棉有些奇怪,伸了頭出去,左看右看,道:“姑娘,今兒初四,看不見月亮的。”


    扶風鬱悶,拍了一巴掌木棉的腦袋,又喊,“玄月。”


    木棉縮迴頭,低聲和秋桐道:“姑娘越發奇怪了。”


    扶風有些失望,難道不在嗎,明明記得嚴箴說過,玄月是在的。


    扶風正要關上紗窗,窗口卻出現了一個身影,木棉大驚,張嘴就要喊。秋桐一把拉住木棉,伸手就捂住了嘴巴。


    扶風一看,這不是玄月啊,玄月窄臉細眼,這一身黑衣的男子卻長著一對濃眉大眼,看著年紀尚輕,不若玄月大。


    扶風微微退了一步,道:“你是誰?”


    “屬下玄清。”


    扶風聽著相識的名字,方才放了心,將手中的紙卷遞給玄清,玄清接了過來,閃身就離了窗口。


    木棉睜著一雙大眼,掰了秋桐的手,衝到窗口去看,叫道:“人呢人呢?”


    玄清在一刻鍾後將紙卷送到了嚴箴的案上,嚴箴打開一看,嘴角輕彎,取了一張紙,也隻寫了兩字:可去。


    扶風坐在窗前等了小半個時辰,便聽到了敲窗的聲音,木棉衝了過去,打開了窗子,玄清躬身遞了一張紙卷。


    木棉一把接過來頭也不迴反手遞個扶風,睜著一雙大眼好奇的看著窗外的玄清,一臉的仰慕,“大俠,大俠,你是不是會飛,你再飛一個給我看看?”


    扶風接過紙卷看了一眼,頓時便笑了,門口的玄清看了粲然微笑扶風一眼,呆在那裏。


    木棉又道:“大俠,你打架兇不兇?要不,你先飛一個看看。”


    玄清看著伸出了半個身子的木棉,有些不知所措,扶風道,“謝了。”


    玄清一看沒有了吩咐,忙轉身走了兩步,看到臉上有些失望的木棉,麵皮抽了一抽,才一提氣,躍上了屋頂。耳邊還能隱約聽到驚唿,“飛了飛了,真的飛了···”


    扶風卻仿佛吃了一顆糖似的,盯著手裏的兩個字傻笑了半晌,才在木棉偷偷的白眼下洗漱睡了。


    初六這天的清晨,永嘉候府棲福堂太夫人李氏屋裏,嚴謙的姨娘黃氏盧風,正在服侍太夫人梳頭。


    李氏任盧風一下一下的刮了頭皮,道:“還是你力道合適,梳起來又不痛,鶯兒笨手笨腳的,每次都能扯了頭發。”


    盧風一邊給李氏挽著圓髻,一邊道:“老祖宗喜歡,婢妾便日日來給老祖宗梳便是。”


    梳了頭,便有丫頭擺了飯,盧風服侍李氏用飯,李氏拉了盧風坐下來,道:“在我屋裏,想怎麽樣怎麽樣,來,陪我一起吃。”


    盧風隻得謝了,半坐了杌子端了一碗粥來喝,這粥裏放了鮮蝦,滋味鮮美,李氏用了小半碗,指了粥碗對盧風道,“這粥不錯。”


    盧風點頭,舀了一口到鼻尖,一陣腥味傳來,盧風忍將不住,忙放了碗就跑出了屋,隔著門口都能聽到盧風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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