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因為發燒腦子有些不清醒,嘴也開始亂說話起來,“不是的,我隻是擔心控製不住我自己。”


    他歎息一聲,手背搭在額頭上,“畢竟我是一個男人,你又是我喜歡的女人。”


    辛璦沒有吭聲,許久才淡淡應了一句:“你怎麽會喜歡我啊……”


    那語氣好像她有多麽不值得喜歡一樣,他摸了摸自己的心髒,可悲的發現自己居然迷戀辛璦這麽深,即便是她自己也不能說自己不好。


    “你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好。”他閉上眼睛,“我母親在我很小的時候就跟著別的男人跑了,父親很生氣,他是大男子主義特別重的那一類人,特別討厭男人哭泣和軟弱,我在母親走後一直哭一直哭,終於惹怒了我父親,他便在一次酒後將我關進倉庫裏,說什麽時候我不哭了,就什麽時候放我出來。”


    燃燒的枯枝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響,細密的雨絲唰唰的衝刷著地麵,他抱著雙臂正瑟瑟發抖,突然聽到了她淺淺的唿吸聲,隨著他的故事驟緊。


    ——她在關心他。


    這麽想著,他似乎從心底往外滲出絲絲縷縷的暖意。


    “可是他因為酒醉昏睡了一天,等第二天又喝酒,又醉,就這樣將我關在倉庫裏足足五天,那倉庫沒有窗,黑漆漆的一片,沒有吃的,也沒有喝的,我不哭了,我拚命地道歉,可是依舊沒有人理我,那是我人生中最痛苦、最黑暗的五天。”


    辛璦突然將自己的手搭在了他的手背上。


    莊良低下頭,喃喃:“我是不是很沒用?”


    “怎麽會?每個人都有不擅長的東西,而且你這樣並非都是因為自己的緣故,你父親該負主要責任。”


    他的手還在發顫,這次可不是因為那些恐怖的記憶,而是因為她。


    ——她的主動靠近,讓他太興奮了。


    她的存在就像是黑暗中的燈塔,落入水中的救命稻草,他不會放手的。


    莊良反手握住她的手,眼睛被體內的熱氣熏得發紅,卻對她勾起了嘴角,用艱澀沙啞的聲音道:“你怎麽能自己跳下來呢?你看你受的這些傷……這些都該傷在我身上的。”


    辛璦搖了搖頭。


    他突然仰頭對著上麵的林子大喊:“有人嗎?救命啊!救命啊——”


    他咳嗽了一聲,朝旁邊吐了一口帶血的吐沫。


    “你別喊了,你發燒,嗓子也一定發炎了。”


    “沒事。”他用手背蹭了一下嘴角,眼睛裏盡是執拗。


    “救命——”


    也許是老天憐憫,他不過是喊了幾次,便聽到了迴答。


    “誰?是誰在喊救命。”


    莊良拚命地咳嗽著,辛璦拍著他的後背,提高聲音叫道:“我們不小心落入坡下了!”


    她剛剛喊了一聲,上麵的女人就驚道:“是辛姐姐?辛姐姐——”


    這聲音也耳熟得很。


    “姚窕?”


    “辛姐姐,是我,是我啊!”姚窕立刻叫著:“別擔心,我這就來救辛姐姐。”


    “千萬別下來。”


    “哦——我知道!”


    姚窕應了一聲便不再迴複了,該是在找尋辦法救兩人。


    辛璦舒了一口氣,一迴頭卻見莊良正用雙手捂著嘴看她,見她發現,兩隻眼便彎了彎,“我發現一件事。”


    辛璦也挺好奇他不顧性命安危發現的事情是什麽。


    “我發現我並不是單相思,辛璦你是不是也對我挺有好感的啊?”


    辛璦慌慌張張地別過頭,口氣嚴肅道:“你在胡說什麽。”


    “我是有根據的,”他眼中的溫柔笑意幾乎擰出蜜水來,“你看,連姚窕都知到遇見這種事情是不能一時衝動跳下來的,你又為什麽要為了我跳下來呢?這麽危險的地方,而且,你我的關係又不是那麽親密。”


    他說上一句就要喘上一口氣,可仍舊有理有據地將自己的猜測說出:“你是擔心我吧?所以顧不得別的也跟著跳了下來。”


    他的眼睛因為太過高興眯成了一道細縫,麵上的喜色更是怎麽也掩藏不住。


    沒有什麽比自己喜歡的人,也喜歡著自己更令人開心了。


    辛璦仿佛放棄了解釋,她背過身子,淡淡道:“你愛怎麽想就怎麽想吧。”


    “辛小姐,你還在下麵嗎?”


    一個讓辛璦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聲音響起。


    “辛姐姐!我帶著人來救你了。”


    姚窕帶來的人正是辛璦的孽債——顧秋水。


    “下麵不止有我一個,還有莊良。”


    “好的,顧先生將繩子扔下去,你們兩個抓著繩子爬上來。”


    顧秋水的聲音接著響起:“有沒有帶手電筒?用光晃一下,我找準位置扔繩子。”


    辛璦剛想去拿手電,莊良已經率先拾了起來,燈光往兩人掉下來的斜坡上晃了晃,不久,一條登山繩便穿過光柱落了下來。


    辛璦將自己點起的火踩滅,又將周邊的枯幹樹枝踢走,以免引起森林火災。


    莊良站在原地,他這才模模糊糊地看清遮擋住兩人的避難所是什麽模樣,那是一塊碩大的石頭,一半落在地上,一半因為搭在另外一塊石頭上而微微翹起,形成一個屋簷的形狀,又像是一隻猛獸的嘴,正這樣想著,辛璦便從猛獸的嘴中走了出來。


    莫名他後背的寒毛全都豎了起來,就好像辛璦這個高挑冷豔的女人是比猛獸還要可怕的存在。


    莊良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果然是因為生病的緣故吧。


    “你怎麽還不上去?”


    莊良擎起身上的外套擋在辛璦的頭上,“你先上。”


    辛璦懷疑地看了他一眼,“你發著燒……”


    “我雖然發著燒,可也是一個男人,怎麽可能會讓你給我殿後呢?”


    合著要是不讓你後上,就是不把你當做男人看了?


    辛璦抿唇露出一個細小的笑容,“好吧,那我先上了,你小心點兒。”


    她拍了拍莊良的肩膀,濕漉漉的發尾一甩,濺了莊良一臉的水,他卻笑嗬嗬地摸著剛剛被她摸過的地方。


    辛璦野外生存的能力似乎格外高,她拉著繩子三下五除二地就爬了上去。


    莊良穿好辛璦的外套,拽著繩子跟在她的身後,每每見到攔路的樹枝,都要驚唿一聲讓辛璦小心。


    辛璦煩的簡直想要撩起一腳重新給他踹迴到坡底去,這人一驚一乍又婆婆媽媽的樣子讓她原本升起的淡淡憐惜也重新塞迴肚子裏去。


    就在她快要爬上來的時候,眼前突然伸出一隻幹淨的手。


    “來,抓住我。”


    雨水落到他的雨披上濺起細小的白花,而他的眼睛更像雨霧中的桃花,又妖又純。


    顧秋水朝她笑了笑,“不要怕,抓住我就好了。”


    辛璦悶不吭聲將手掌“啪”的一聲打進了他又濕又熱的掌心,他狠狠握住了她的手,用力一拉將她拉了上來。


    辛璦剛剛鬆開手,姚窕卻猛地抱住了她,因為姚窕衝的太猛烈,辛璦稍稍後退了一步,一屁股頂上了身後莊良的臉,莊良整個人一懵,下意識地鬆開了手。


    “啊喂!”


    姚窕趕忙退開,慌慌張張地叫喊起來。


    好在莊良雖然發燒,還是身手敏捷地握住了繩子,阻止了意外再次發生。


    可是,自從爬上來後,他就不能正常對待辛璦的屁股了,但凡視線掃到,總會弄得自己麵紅耳赤。


    顧秋水一共帶了兩塊雨披來,四人商量後,讓辛璦和莊良共用一個雨披,顧秋水和姚窕共用一個。


    莊良洋洋得意地瞅了顧秋水一眼,然而顧秋水卻絲毫不在意。


    白色厚重的霧氣盈滿了整片林子,四個人在裏麵走了好長時間,卻總是會迴到顧秋水做好標記的地方。


    “我們恐怕是迷路了。”


    顧秋水不得不對三人宣告。


    此時,莊良額頭上的溫度也更高了。


    陽光靜謐地流淌在圖書館的地麵上,辛璦蹲在書架下整理書籍,一雙白色的皮鞋停在了她的身邊。


    來人在她身邊半蹲下來,默默地看著她將一本本書重新碼好,將放錯架子的書挑揀出來。


    辛璦抬頭的時候,方簡露出溫和的笑容,“你好。”


    他的雙眸藏著溫和的海,仿佛他就是環繞著森島大海的化身。


    “說了要感謝你的,結果這麽晚才找來。”他微微一笑,連笑容都在閃閃發光。


    “不能這麽說啊,畢竟是我撞的你。”


    辛璦抱著一摞書站起身,方簡也站了起來,剛剛好擋在她的麵前。


    “你雖然撞了我,也是救了我。”他側過身子,為她讓開了路,笑容靦腆道:“請讓我報答你吧。”


    辛璦將這摞書“嘭”的一聲放在了櫃台上,嚇了姚窕一跳。


    “那好吧,地點你來選。”


    他眼中的海麵波光粼粼,蕩開醉人的波紋。


    “姚窕,要不要一起?”


    她現在根本不需要男主方簡的好感度,若是姚窕喜歡……


    “啊,我就不用了。”姚窕輕唿一聲,用手擋住了嘴,睫毛卻亂飛,慢慢地,眼睛彎起,“辛姐姐慢慢吃,我一個人照料館裏就夠了。”


    姚窕這助攻又打歪了。


    辛璦無可奈何,方簡笑著地站在一旁,仿佛知道什麽,又仿佛什麽都不知道。


    方簡約她吃飯的地方又是那家遊艇改裝的餐廳。


    辛璦心中已經徹底無力吐槽了,這家餐廳是森島少有的比較上檔次又有情調的地方,所以這些人約會就愛約在這裏,然而,這家餐廳的菜色就從來沒有變過,嗬嗬……


    辛璦與方簡相對而坐,桌子上精美的飯菜吃進她的嘴裏卻味同爵蠟。


    辛璦嚼了幾口,實在咽不下去,一抬頭卻發現方簡根本連筷子都沒有動,隻是笑嗬嗬地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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