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蘇,忍著點啊。”化妝師輕手輕腳的將粉撲按上蘇棲的手臂,力求用強力的遮瑕遮住她手腕上青紫的擦傷。


    這是今天早上吊威亞時不慎撞出的痕跡,沒到破皮見血的程度卻也不輕鬆。


    “沒事,你可別跟曼兒說漏嘴了。”蘇棲吸了口氣忍下痛哼,小心叮囑著。


    前天夜戲風大,影響了威亞的角度,以至於蘇棲落地不穩直接pia倒在地。當時在場的於曼都快哭了,連夜送了一堆紅花油退了半個小時,熏得自己和蘇棲都兩眼紅紅,堪稱是比受傷還大的折磨。


    蘇棲想起於曼可憐兮兮的樣子,都忍不住想笑,不知道的還以為摔了的是她。


    正跟化妝師開於曼玩笑的蘇棲聽到化妝室外的動靜立刻閉了嘴,最後一個字消散在空氣中時,推開的門外剛巧露出於曼小巧的身形:“七七!”


    真是說曹操曹操到。跟化妝師交換了個眼神,蘇棲忍住笑:“怎麽了這是?跑的妝都花了。”


    看著笑的開心的蘇棲,於曼卡了下殼:“七七啊,馬主人來啦!你還不多跟你的小鳥兒親近親近,小心以後都見不到了!”


    她本來是想跟蘇棲說,秦縱是個難得的金主人選,可是見了蘇棲沒心沒肺的樣子原本想說的話就再也說不出口。七七的演技那麽棒,沒有金主也能走的遠遠的,她既然沒有開竅,那能讓她越遠著那攤渾水就越好。


    於曼捏了捏拳頭,挽住了蘇棲的胳膊:“你那麽寶貝兒那匹馬,一會可別哭啊!”


    百花殺新添的馬戲就剩今天的一場,“專屬於”她的馬自然也要被百忙之中才抽出空來的馬主人親自領迴去。


    蘇棲歎了口氣,心中果真浮現了十萬分的不舍:“你先去換衣服啊乖,a組的戲快開始了。”


    哄走了於曼的蘇棲拿過化妝師手裏的粉撲,眉毛也不皺一下的在手臂的淤青上按壓著遮瑕:“好啦,我先出去了。”


    她擺了擺手,飛快地飄出了化妝室。


    ···


    秦縱果真立在越鳥的身邊,依舊是小心翼翼的架勢。聽到蘇棲腳步聲的越鳥打了個響鼻,差點噴秦縱一身口水。


    “秦先生好,來的真早。”馬主人在,借用的人自然不能太親近,戳人家的傷心處。蘇棲忍住不住小小的抱怨了一下,又湊上去拍了拍越鳥的鼻子:“小混蛋,又嚇唬人。”


    退後了兩步的秦縱將手裏的放糖遞給蘇棲:“今天工作不多,就提前過來了。”


    無語凝噎的助理默默低下了頭。


    “越鳥很乖,拍攝的時候很配合,你剛好可以看看。”在越鳥身邊的蘇棲總是要比平常放鬆許多的,“它跑起來,實在漂亮極了。”


    隻要想起監控器上迴放的畫麵,蘇棲的眼中就不自覺帶上了光芒。


    她這樣的神情也讓秦縱不由自主的多了許多期待。


    第018章 ·誰在叫我


    第18章


    “我去換衣服,一會再來陪你玩。”喂完馬的蘇棲抖了抖衣袖,大紅的衣擺隨著她的動作抖出好看的水紋來,“秦先生,稍後見。”


    那樣不做作的溫柔,全是對著越鳥。


    秦縱微微垂下視線,被如水的紅袖吸引了目光。蘇棲身上的戲服是全新的,並不是那天為了給秦縱擦手撕壞的那一件。


    冰涼的指尖觸及掌心時的感覺似乎還能迴憶的起來:“對了蘇小姐,那件戲服需要你賠償麽?”


    大概沒人知道,外表冷硬的秦總其實最是細心不過。大概沒人知道,冷言寡語的秦總沒話找話也能做的這麽自然。


    完全不顧及形象的嘿嘿一笑,蘇棲臉上全是偷吃得逞後誌得意滿的小機靈:“馮導那時候氣的不行,吹胡子瞪眼的一定要讓我賠,不過轉頭就忘了。負責服裝的姐姐幫我記成了損耗,你可別跟馮導說漏了。”


    蘇棲偏著頭,眼睛都笑彎成了一條線,倒不是為了能省點小錢而開心。她笑嘻嘻的揮手跟路過的工作人員打著招唿,又轉迴頭繼續望著秦縱。


    像是逼著對方許諾絕不泄露兩人之間的小秘密一樣,滿滿的都是孩子氣。


    這也確實是他們之間的小秘密。秦縱笑著點點頭,算是應承了她的囑托:“你放心。”


    因著身高的關係,蘇棲看向秦縱時總要抬著頭。她站在越鳥的身邊,漆黑的眼珠裏映上了白馬的身影,仰起臉時那雙桃花眼恍若有星光一樣,幾近孩子特有的純淨明亮。


    蘇棲也不再客套,腳步輕快的跑向了服裝車,隻給搖頭失笑的秦縱留下一個飄飄然的背影。


    依舊不受越鳥待見的秦縱看著蘇棲走後就離了自己八丈遠的馬兒,又摸出了塊方糖:“吃吧,小混蛋。”


    小混蛋打了個響鼻,一伸舌頭卷走了糖,然後再次毫不客氣的噴了一身高檔西裝的秦總滿身口水。


    “車裏有沒有替換的衣服?”躲閃不及的秦縱忍下臉上哭笑不得的表情,用一貫的冷臉看向神速趕來的助理。


    從沒陪老板去過馬場的李助理搖了搖頭。秦縱解扣子的手僵在了原地。


    蘇棲換衣服的動作極快,當她披著長及腳踝的厚實羽絨服從服裝車裏鑽出來時,秦縱才剛將西裝外套脫下來遞給助理。修身的襯衣將鍛煉得當的好身材完全展現出來,堅實的胸膛與手臂格外引人矚目,讓一時沒迴過神來的蘇棲險些吹個口哨調戲兩句。


    已經將食指屈起放在唇邊的蘇棲虛咳了一聲,調笑化作了關懷:“秦先生。”她垂在耳邊的碎發被山風拂起,羽絨服帽子上絨絨的長毛騷在脖頸上,癢的她想發笑,“你不冷麽?”


    穿越之後身手不再體質變差許多的蘇小公子眼中滿是羨慕,她走近兩步,小心翼翼的碰了碰秦縱的手,對方溫暖的指尖與自己冰涼的五指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她突然想起自己那個早逝的好友,一身的武藝,滿身從前線歸來帶迴的榮耀,刀槍劍戟沒能要了他的命,卻死在一場小小的風寒下。


    “身體再好也不能這樣硬凍著的。”蘇棲極快的收迴那個輕若蜻蜓點水的動作,反手脫了自己剛剛上身的外套,極其順暢的披到了秦縱的肩頭上,“山上風硬,還是穿暖和些好。”


    為了裏麵還能穿下戲服,服裝小姐姐為蘇棲特製的衣服格外的寬大,就算披在一米八幾的男人身上也不顯局促。


    微微點起腳尖,將披在衣服後麵的那個又深又寬帶著人造皮毛的帽子戴在秦縱頭上,蘇棲滿意的看著自己的成果,剛剛被遺憾充塞的酸脹不已的心終於恢複了過來。


    秦縱目不轉睛的看著蘇棲,卻再看不出剛才一閃而過的悲傷。


    也不知是被隔在兩人間細密密的絨毛晃了眼,還是她藏得太快斂的太深。


    無視了助理驚奇的目光,秦縱攏了攏身上還帶著女孩兒一絲體溫的衣服,並沒有推拒:“謝謝。”


    他莫名覺得,如果推開了這突如其來的好意,才是真正把她推遠。從小到大都受著紳士教育的秦縱捏著外套領口的手緊了緊,竭力壓下心頭的不適,讓自己的神情比溫柔更溫柔一點。


    越鳥自覺地踱步到兩人身旁,緊挨在蘇棲的身邊,為她擋去寒涼的山風。


    蘇棲果真對秦縱的態度十分滿意,她倚靠在越鳥的身上拍了拍它的前腿,完全不在不受待見的馬主人麵前掩飾自己和對方所有物的親近:“乖孩子。”


    秦縱隱藏在帽簷裏的耳根突然滾燙一片。


    ···


    越鳥的最後一場戲其實原來就在劇本上寫著,隻是從不在拍攝計劃內。這場戲的內容是“百花殺”策馬狂奔,在馬上卸去偽裝露出“趙哲”的真容。


    按照劇本的描述,這純粹為了耍帥而設定的長鏡頭極具張力,全程軌道車跟錄。這段戲沒有台詞,全靠演員的神情去詮釋其中的變化,要一氣嗬成演員真身上陣才能得到最好的效果。


    一氣嗬成容易,用了替身所有激烈的對衝和畫麵感就全都被破壞了。


    當初從拍攝計劃裏把這截戲碼劃掉的原因,就是因為“趙哲”的扮演者程易不會騎馬。這其實是屬於百花殺和趙哲二人的專場,僅有一次剪輯對接的機會,所以在得知古裝小王子隻能騎著馬溜達兩步之後,馮其就毅然決然的將這段戲刪掉了。


    直到蘇棲完美的完成了原定的馬戲內容之後,導演組幾經討論又多次跟蘇棲確定之後,才決定重新將這場注定被塵封的戲碼擺上計劃。


    他們畢竟是想做一部優秀的武俠劇,雖然為了利益不得不裹著偶像劇的皮,可到底還是拋不掉這場策馬江湖的夢。


    一場曾經縈繞在無數年輕人心中的江湖夢。


    鮮衣怒馬仗劍天涯,那才是江湖。


    拍攝開始前,蘇棲騎在越鳥的背上往人煙罕至的山頂小道跑去。這幾天的磨合下來一人一馬已經有了足夠的默契,不過即將開始的拍攝中需要越鳥以最快的速度全力衝刺。身嬌體貴從出生到現在才被人騎過幾天的越鳥需要充足的熱身,才能保證在一會能有出色的表現。


    抽筋崴腳這種事,可不止是會發生在人類身上。


    從未經過訓練的馬兒已在同伴那裏學會了按著節奏奔跑,下山的路並不十分陡峭,蘇棲放鬆了韁繩任由越鳥自由自在的小跑下山。她微微前傾著身子,腰胯繃得筆直,隨著越鳥上下起伏著。


    一人一馬直奔到已經準備就緒的人群麵前才刹住腳步,蘇棲右臂環繞著韁繩,踩緊了馬鐙跟著人立而起的越鳥一起嚇了眾人一跳。


    “哎,我就是開個玩笑。”極會審時度勢的蘇棲幹脆利落地翻身下馬,為被塵土蕩了一身的馮大導演打著身上的塵埃,擯住唿吸陪著笑臉,“別氣別氣,你一緊張越鳥也會緊張,它一緊張我也要緊張了。”


    這說的都是什麽鬼!馮其深深喘了兩口氣,又被還浮在半空的塵埃嗆了個噴嚏,果真把越鳥嚇的倒退一步。


    蘇棲忙扯住韁繩穩定著越鳥的情緒,特別自然的像是旁觀的秦縱伸出手。


    在蘇棲換戲服那會就把方糖全部喂完,秦縱攤著空空如也的掌心,看著蘇棲滿臉無奈的與滿眼希冀的越鳥對視著。


    還不等哀歎了一聲的蘇棲收迴手,她的掌心就被人放上了一塊已經剝了一半糖紙的方糖。蘇棲偏過頭,正對上薑靈均的眼睛:“薑哥?謝謝你啊!”


    “本來就是你的,別客氣。”薑靈均又遞過去幾顆包裝完好的:“是前兩天點咖啡配送的,剛好你那份沒用。”


    想起那苦水滋味的蘇棲也沒心思再問才下夜戲的薑靈均怎麽又來了片場,直接將掌心中那顆剝了一半的糖塞進了自己嘴裏。


    越鳥發出一聲不滿的響鼻。


    “好啦祖宗,這些都是你的。”麻利的剝著糖的蘇棲向薑靈均丟去一個感激的目光。


    秦縱隻在一邊含笑看著蘇棲喂馬,沒有插話,也沒有多看薑靈均哪怕一眼。


    “哎靈靈你怎麽來這麽早?”剛剛化好妝換好衣服的程易一胳膊攬上了薑靈均的脖子,將他扯的立足不穩往後一退,險險栽進自己的懷裏,“難道是耐不住相思來看我的英姿的?”


    薑靈均手肘抵著程易的胸膛,從魔爪中掙脫出來。他理理亂了的衣服,沒好氣的瞪了程易一眼:“你還敢玩,小心被拍到了,咱倆出櫃就坐實了。”


    剛剛睡著就被經紀人的電話吵醒,黑料已經一堆的薑靈均很是耐心的解釋了程易的微博隻是個玩笑,然後再也難以入睡。所幸這迴程易不走心的賣腐,沒再掀起一波“薑靈均滾出娛樂圈”的熱潮。在長期的沉靜之後,無腦黑的人大多已經冷靜了下來。


    說不定再等等……再等等……薑靈均不自覺看向了蘇棲。


    再等等吧。


    程易訕笑著摸了摸鼻子:“不都是為了小師妹嘛,咱倆也就犧牲一下色相。”


    正拉著教他怎麽馬主人親近越鳥的蘇棲已經迴過身,看向不遠處拉拉扯扯的兩人。她耳力極好,已將他們的對話聽了個明白,隻是聽明白不代表真明白。蘇棲想了想,把韁繩放進了秦縱手裏:“秦先生,我有點事要辦。”


    “蘇小姐放心。”秦縱笑了笑,直起了之前為了遷就蘇棲身高而微微彎下的腰。


    作為年紀輕輕就接管家業的總裁,天生一張俊臉的秦縱為了立威總是以冷麵示人。所以很少有人知道,威名赫赫的秦總真心笑起來時其實十分好看。


    也從沒人這樣告訴過他。


    蘇棲看著那張笑顏愣了愣,也忍不住微笑起來。隻是這樣的美色在閱遍天下美人的蘇小公子眼中,也不過微一愣神罷了。


    “越鳥是你的馬,我哪能不放心。”蘇棲不動聲色的壓下了話頭,恍若無覺一般撫了撫越鳥的脖子,“你要乖啊。”


    這樣隨心所欲的相處方式,這樣的若即若離,不過是因為沒放在心上。看著蘇棲走遠的秦縱拉開了身上寬大羽絨服的拉鏈,他突然覺得有些熱,需要這山風給他帶來清明。


    “秦總,劇組說要給越鳥換個鞍子。”


    越鳥現在披掛的馬鞍嚼頭都是特意量身打造的,用了最好的材料和最好的工藝,太過現代的製式並不適合在古裝劇裏展現。


    秦縱點點頭表示知道,讓助理去通知劇組人員,將果真乖了不少的越鳥牽走。


    ···


    “程師兄,做好事要留名的。”蘇棲披著自己早前帶來的外套,繞了個小圈,從正跟薑靈均打鬧的程易背後冒了出來。


    本來就一驚一乍的程易果真嚇了一跳:“我說小師妹,又不是拍戲,你別這麽神出鬼沒的啊!”


    “是你玩的太開心,沒看見我才對。”蘇棲聳聳肩,很不雅觀的動作反倒讓她做出點不羈的意味來,“我剛才都聽到了,你怎麽坑了薑哥啊?”


    程易理了理打鬧中弄亂的發套,向著薑靈均呲了呲牙:“你薑哥心甘情願的,別說的跟我逼良為娼似的。”


    娼這個字聽著真是刺耳,蘇棲捏了捏拳頭,還是念著往日程易對自己的照顧忍下了這口氣。一向混不吝的蘇棲覺得,她在程易這張嘴前麵還是能體現出自己身上為數不多的溫文爾雅。


    “師兄,別亂扯話題,到底是怎麽迴事?”蘇棲雙手合攏,讓指節發出清脆的響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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