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歐娜和呂雪雁一夜未眠,各自想著自己的心事,天快亮的時候才漸漸有了困意,於是沉沉睡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唐歐娜感覺有人在摸自己的胳膊,輕輕的溫柔的撫摸,還伴隨著一絲絲清涼溫軟的風。


    她一下子就驚醒了,睜眼看見小鵬正在撅著小嘴輕輕的吹著她斷臂的傷口處。


    看見她醒了,小鵬怯生生的眼神裏有一絲關切,特別小聲的問她“阿姨,你疼不疼?我剛剛給你吹吹了,吹吹就不疼了。”


    “阿姨不疼。”唐歐娜想伸手摸摸他的頭,想抱抱他,可是這副維納斯的皮囊沒有胳膊,連一個擁抱都是奢侈的。


    呂雪雁也醒了,小鵬很貼心的把拖鞋拿到她腳邊“媽媽穿鞋。”


    “乖。”呂雪雁摸了摸小鵬的頭,這孩子真是懂事的讓人心疼。這兩年她日子過的很不好,如果不是小鵬的陪伴,她可能連活下去的勇氣都沒有了。


    不知道小鵬的生母是一個什麽樣的女人,可惜了太福薄早早病逝了。


    項念念打電話過來問他們起床了沒有,約一起去附近一家早餐店吃早餐。


    到了早餐店,唐歐娜看到了一臉倦容沒精打采的柳芳草。


    她以為昨天吳文剛應該過來把她接迴去了的,怎麽還在這裏?


    “柳……阿姨,你怎麽……”唐歐娜忍不住問。


    柳芳草故作輕鬆說兒子忙,臨時被公司派去外地出差了,她留在這裏跟大家多待幾天也好。吳文剛的工作性質唐歐娜最清楚,他很少會有什麽緊急出差任務的,這顯然是個托辭,但是為什麽呢。她想不明白,吳文剛對她動不動拳腳相加,對他母親還是很維護的,還曾經為了維護他母親跟他父親


    打了一架。


    柳芳草原本心情低落,看見小鵬之後頓時雨過天晴了。


    小鵬似乎也特別喜歡她特別信任她,坐都要挨著她坐,也肯讓她喂食。


    柳芳草高興的合不攏嘴,說:“哎呀,真好,我家大孫子也有你這麽大了。”


    “他叫什麽名字?他人呢?”小鵬問。柳芳草想起這個就傷心,自從兒媳婦跳樓之後她就再也沒有見過孫子的麵了,連孫子大名都不知道,隻知道小名叫毛毛,還是兒媳婦唐歐娜取的。兒子很少打電話迴家,打迴來也不會提孫子的什麽的,一


    問他就要發火讓她不許提那個賤人生的賤種。


    吳文剛一直對唐歐娜的行為感到憤怒,她這樣一死讓他顏麵掃地,因此他也遷怒了他們的孩子。


    “他叫毛毛。”柳芳草說。


    “他爸爸也打他和他媽媽嗎?”小鵬問。


    天真的孩子以為每個家庭都像他一樣,爸爸是像怪獸一樣的壞人,經常打媽媽和小孩。


    柳芳草一時不知道怎麽迴答這孩子的問題,隻是心疼的看著他。


    聽了小鵬這句話,所有的人都停下手裏的動作看著他,空氣中有了一絲沉重。


    這孩子才三歲多,他到底看到了什麽聽到了什麽經曆了什麽。


    小鵬突然拉住了柳芳草的手。


    那小小的軟綿綿的像山上冒出頭筍尖,像枝頭剛剛抽出的新芽,美好又脆弱。


    怎麽會有人忍心去傷害他,傷害一個孩子?


    柳芳草渾身不由得一顫,她想起很多年前,吳得良打她的時候,打的急了狠了,連前來勸架的三歲兒子也一起打,她把孩子緊緊護在身體下,背上不知道挨了吳得良多少拳腳。


    那時候她想,忍一忍,忍一忍,為了孩子忍一忍,孩子需要爸爸需要一個健全的家庭。


    可是三十多年過去了,她養出了個什麽兒子呀!活生生把兒媳婦逼的跳樓了,而現在她的大孫子都不知道過的什麽水深火熱的生活,後媽對他好不好她不知道,會不會也挨爸爸的打,她也不知道。


    吃過早飯,柳芳草拉著呂雪雁說悄悄話。“姑娘啊,你還很年輕,又是大學生,是有知識有文化的人,不像大媽是連自己名字都不認識的文盲”柳芳草語重心長“大媽在他爸的棍棒下熬了三十多年,原本以為是為兒子熬的,結果兒子長大了這世界上


    又多了一個打老婆的混蛋。大媽是過來人了,就不客氣的多一句嘴,孩子可以在沒有爸爸的環境裏健康成長,但是不能在沒有愛的環境裏健康成長。”


    柳芳草沒讀過書,這些話已經耗盡了她全部的人生哲學,也是她三十幾年風風雨雨得來的血淚教訓。


    “阿姨,我明白的。”呂雪雁說。


    道理她都明白,隻是這件事情要做起來並不容易。


    十三號畫廊照常開門營業,項念念和棉花照常上班做事。柳芳草、唐歐娜和呂雪雁就帶著小鵬在畫廊裏玩,一副其樂融融的場景。不一會兒於妙齡過來了,她是喜歡湊熱鬧的人,心裏一直惦記著維納斯唐歐娜的事情,連籌備婚禮的事情都不上心了,早上草草聽完婚慶策劃報告就趕來了。進到畫廊一看多了一對母子,還有柳芳草居然


    還沒被兒子接走。


    “咋迴事啊?”於妙齡覺得奇怪。


    棉花隻好言簡意賅的再給她解釋了一遍,當著呂雪雁的麵就沒有說呂雪雁是被家暴而帶著離家出走的。


    於妙齡看著腿上打著石膏滿臉是傷的呂雪雁,忍不住奇怪的問“你腿怎麽了?臉怎麽了?”


    呂雪雁對這個一進來就咋咋唿唿的小美女感到陌生和不安,敷衍說是自己摔的。


    “不可能吧,能摔成這樣呀”於妙齡還要追問,項念念忙把她拖走了。


    “我的小祖宗,不要問東問西的”項念念說。


    “我就是覺得她好麵熟呀,我好像在哪裏見過。”於妙齡說。


    “不可能吧”項念念懷疑的看著她,這家夥一向不靠譜的,除了掏錢買單的時候。


    “真的。”於妙齡想半天沒想起來,轉頭看見小鵬,腦袋裏頓時靈光一閃“啊,這小朋友我肯定見過的,特別眼熟。”


    於妙齡盯著小鵬看,許是於妙齡長的太好看了,小鵬也好奇的盯著於妙齡看。


    於妙齡摸著腦袋想半天,立刻打電話給自己助理讓他去拍個照片發過來。助理很快就把照片發過來了,是貼在電線杆子上的一張尋人啟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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