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雲舒輕輕的收攏了花,低下眸光,靜靜的望著手中這麽一大把嬌豔欲滴的紅玫瑰,幽然笑了笑,很快就伸手拿出了其中的一朵,微低著頭,嗅了嗅。

    慕煜北一直就那麽靜靜地站著,沒有錯過身邊的女子的每一個細微的動作跟表情,神色十分的平靜。

    而,就在他靜默著的時候,一抹嬌豔的紅忽然出現在了他的眼前,他詫異的低下了頭,才發現,一大束的紅玫瑰已經出現在他的眼前了,眸光一偏,才發現她正落落大方的望著。

    “送給你。”姚雲舒淡淡望著他,開口道。

    慕煜北怔了一下,眸光由原本的平靜漸漸的開始凝聚著一道隱約的深沉,但,並沒有伸手接過來,便隻是默默的低頭注視著她。

    “家裏沒有花瓶,扔了覺得可惜。”雲舒解釋了一句。

    又是沉默了良久,慕煜北才伸手將花束接了過來。

    “我先迴去了,已經很晚了,再見!”雲舒晃了晃手裏抓著那支紅玫瑰,很快‘啪’的一聲打開了傘,拉了拉肩上的外套,緩緩的往雨幕裏走了去。

    腳步十分的穩,健步如飛一般,一點也不像那些名門千金一樣那般有姿勢的蓮步,而,漸漸地,清瘦的身影就緩緩的消失在街角的那一束微白的燈光之下了。

    “少爺!”這時候,布諾斯也不知道從哪個角落冒出來了,看到慕煜北手上的一大束花,眼底很快就飛過了一道別有意味的溢彩。

    慕煜北淡然掃了布諾斯一眼,很快就將手上的花遞了過去。

    “迴家插花瓶裏。”平淡的聲音傳來。

    布諾斯皺了皺眉,有些反應不過來,而慕煜北已經將花丟了過來,布諾斯連忙伸手接住了。

    “好的,少爺!”布諾斯很快就收了花,一手抓著,然後打開了剛剛買來的大傘,往慕煜北頭上舉了去,“哎少爺,那女的不接受你的花嗎?太不識好歹了,少爺可是第一次送女人花呢!”

    “這個月的工資不想要了嗎?”低啞的聲音很溫和,但卻讓布諾斯背後感到一身撥涼撥涼的,好像背後沾上了那冷雨一般。

    “當然想要!少爺您要淡定!在愛情的道路上,吃點苦頭以後的生活才能更加的美好,你們才更能懂得珍惜對方!少爺,你是不是看上那女的了?不然,改天讓老夫人或夫人出馬啊……哎!少爺!您等等我啊!這雨還挺大的呢!小心感冒了!少爺!”

    布諾斯一向自詡為愛情專家,慕煜北忠誠的隨行秘書,跟在慕煜北身邊已經十多年了,早在慕煜北還在念書的時候,就一直伺候著慕老太爺,現在也是慕煜北得力的助手。

    “阿朔呢?”慕煜北一麵大步的往前走著,一麵開口問道。

    布諾斯快速的跟了上去,把大半的傘都往慕煜北那邊偏了去,“阿朔就在車那邊,對了少爺,這邊還要不要買下來呢?我覺得這邊要是改建成帝都2的停車場還是挺不錯的,就在帝都2的後麵,很方便的,之前謹少也想過來看看,忙著忙著就抽不開身了,還好少爺今晚有空順道過來看看,您要是同意了,我立馬給謹少電話,讓他明天派人過來測估一下,最好能把整片地方都盤下來。”

    聞言,慕煜北的腳步似乎頓了頓,但也僅是一瞬間而已。

    “騰空地下一樓,做地下停車場,盤下帝都右邊的那片地,建一個免費娛樂廣場,此外,帝都很快就要開業了,你們要準備好相關的工作,這些應該都不用我提醒你們了,我不希望在看到上次在帝都1的情況。”慕煜北淡淡的開口,語調不徐不緩,也聽不出什麽情緒。

    布諾斯連連點頭,迴道,“少爺請放心吧,一定會招唿好那些片兒警的,保證沒人敢來惹事!”

    “嗯,記住,不要得罪了那些警察,利索一些,我不想每次都替你們收拾殘局,像此次s市的情況,你們以後自己解決。”慕煜北又補充了一句。

    “是!少爺!我一定會向他們轉達的!”

    “嗯。”慕煜北應了一聲,加快了腳步。

    車就停在接口拐角不遠處的泊車位上,遠遠望去,隻見兩名高大的深色西裝男子各自撐著一把傘,就靜候在車邊,銳利如鷹一般的眼眸正朝街口的某一處望了過來。

    “少爺!”一看到慕煜北的身影出現,兩人連忙迎了上去。

    慕煜北點了點頭,腳步沒有絲毫的停頓,一直朝前方的那輛黑色的豪華轎車走了去,卻是便開口問道,“人送到了?”

    “是的,少爺!謹少已經安全迴到家了,他說明天會過來找您。”迴話的是其中的一名黑衣男子,一副警惕沉穩的樣子,很年輕帥氣,也就三十來歲左右吧,人高馬大的,他就是阿朔,慕煜北的貼身保鏢,是一個孤兒,從小就跟在慕煜北身邊了。

    “通知他三天後再過來。”慕煜北思索了一下,很快便迴道。

    “是!”

    阿朔應了一聲,連忙走上前給他開車門,慕煜北身子一低,很快就坐了進去,輕輕地合上了車門,阿朔驀然轉身,卻迎上了抱著一大束紅玫瑰的布諾斯,不禁有些驚訝了起來。

    而布諾斯隻是撇了撇嘴,低下頭望著自己手臂間那嬌豔的紅,又無辜的望了阿朔一眼,然後便繞過車子,往副駕駛座上坐了去。

    阿朔疑惑的皺了皺眉,正想說些什麽,而身旁的車窗已經搖了起來,他才恍然迴神,默默地往身後那輛車子走了去。

    “少爺,今晚還迴翠園嗎?老夫人讓您迴家一趟。”布諾斯很快就想起了今早接到的尹佩的電話。

    “迴軍區大院。”平淡的聲音緩緩的傳了過來。

    “是!少爺!”

    很快,車子啟動了,緩緩的駛離了泊車位,披著薄薄的雨幕,慢慢地消失在一片朦朧之中。

    久久等待在出口處的姚雲舒時不時的踮起腳尖往機場裏麵望著,清冷如風的臉上也乍然染上了一抹微紅,料想著,估計也是趕路給累的,每過一陣子,又抬手望了望自己手腕上的手表。

    終於,熟悉的身影緩緩的出現了,她清麗的小臉一揚,很快就勾出了一抹淡然的笑意,順著她的視線望去。

    隻看到一名高大冷峻的男子正緩緩的朝出口這邊走了過來,一身深色修身西裝,英俊的五官如同精心雕刻過一般,銳利的眸子微微沁著一絲冷光,舉足間總顯露出一種迷人的尊貴氣息,當然,他身後還跟著兩名黑衣男子,姚雲舒並不認識,因為,喬宇陽之前就在國外呆了十多年了,在那邊發展新公司,是因為喬老總裁的召喚才不得不迴這邊的母公司。

    姚雲舒欣然笑了笑,微低著頭,提步走了上去。

    “宇陽……”微涼的指尖輕輕的抓住了喬宇陽的肩頭,有些難以抑製的往他的胸膛靠了去,沙啞的聲音倒是挺柔和,“迴來了就好,坐了好多個小時的飛機應該也累了,我們迴去吧。”

    也隻有在他的麵前,雲舒才會偶然流露出這樣小女兒家的一麵了。

    喬宇陽一動不動的任由著姚雲舒抱著,陰暗的眸光微微一低,淡然掃了她一眼,緊抿的薄唇一動,低沉冷淡的聲音響起了,“走吧。”

    “嗯。”雲舒輕點了一下頭,然後直起身子,徐然轉過身,纖細的指尖順勢往下,輕輕的拉住了他的手……

    黑色的大眾緩緩的駛離了機場,喬宇陽似乎顯得很疲憊一般,一上了車就直接靠著椅背閉上了眼睛,俊美的輪廓帶著幾分倨傲,長長的睫毛在淺淺的光暈下泛著淡淡的幽光,修長白皙的十指就輕輕地搭在膝蓋上,看得姚雲舒心底有些微微的發疼,也沒有說什麽,就是默默的加大了車速。

    而沒過多久,喬宇陽就睜開了那緊閉的雙眸,頭一轉,朝車窗外望了去。

    “迴喬院還是迴暖陽別墅?”姚雲舒留意到他動作,便開口問了一句。

    “別墅。”喬宇陽又低沉的落下一句。

    很快,黑色的車子像一道颶風一般從路上飛馳而過,披著暖暖的夕陽緩緩的駛進了一處高級別墅區,車子剛剛在一棟美麗的複古式高級別墅門前停下來的時候,副駕駛座邊的車門快就被推開了,身邊的男人已經下了車,後麵的車子也跟著停了下來,黑衣男子已經提著行李箱跟著男子那高大的身影往別墅裏走了去。

    暖陽別墅,是喬宇陽親自命名的私人別墅,大大的房子布置的很溫馨,唯一的一點不好的地方就是,沒有什麽人氣,這些年長期呆在國外,隻有偶爾迴錦陽城的時候才會過來住上一兩天,姚雲舒也有別墅的鑰匙,她之前也很少迴a市,但是每次一迴來總會過來看看,不過還好,這房子定期的請人過來打掃,倒是挺幹淨的。

    “你們先下去吧。”黑衣男子將行李拿到樓上放好,喬宇陽就直接下了命令。

    “是,總裁!”

    很快,這諾大的房子裏就剩喬宇陽跟姚雲舒兩個人。

    “不然,你先迴去睡一覺,我去廚房給你弄點吃的。”姚雲舒將一杯微冒著熱氣的咖啡遞到了喬宇陽的跟前,就在他身旁緩緩的坐了下去。

    “不用了,我不餓。”喬宇陽抬手揉了揉眉心,漆黑的眼睛裏彌漫著一絲疲倦。

    雲舒淺淺的吸了口氣,心裏雖然知道他一向沉默寡言,內斂深沉,但看到他如此的冷淡,心底多少還是有些一些難受,兩個太好強的人如果在一起了,總是要一方適當的低頭的。

    “那我上去給你鋪床,你洗洗再睡吧。”

    說著,便徐然起身,纖細的身姿緩緩的往樓梯上走了去,原諒她真的不知道怎麽真正的去關心一個人,她以為力所能及的給他做好這些,應該也算關心的一種吧?

    聽到鏗鏘離去的腳步聲,喬宇陽才徐然抬起頭,漠然往樓梯上望了望,隻見那清瘦的身影緩緩的隱入了拐角處,良久,終於也沒有說什麽。

    先是到浴室裏給他默默的給放好了水,調節好水溫,然後才迴臥室替他整理好床,給他打點行李。

    “你不用為我做這些,讓傭人做就行了。”就在雲舒低頭默默地收拾著行李箱裏的衣物的時候,臥室的門終於緩緩被推開了,喬宇陽就筆直地站在門邊。

    雲舒怔了一下,剛剛的沉鬱也因為這一句簡簡單單的關心被衝淡了,她悄悄的轉過頭,望了望站在門口的喬宇陽,清秀的臉上揚過了一抹微弱的笑痕,沙啞的聲音響起,“沒事,我來就好,我已經給你放好了水,你快進去泡一個澡吧。”

    說著,連忙伸手拿過身旁的一件深藍色的睡袍遞給他,“快去吧,我整理好就下去給你煮點東西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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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說什麽餓不餓,我煮好放在鍋裏,等你睡醒了,覺得餓了,再自己吃吧。”可能感應到喬宇陽接下來會說什麽,雲舒又補充了一句,悠悠站起身,將床上整理好的衣服細心的放入衣櫃裏,“東西我都給你放在衣櫃裏了。”

    喬宇陽一直就那麽站著,看到雲舒把一切都整理好了,才慢慢地移動了腳步,走了進去,將身上的外套一脫,隨手扔在了床上,然後默默的往浴室走了去。

    雲舒隻好又將那外套收拾好,便出了房間,往廚房走去了。

    等雲舒忙活好了,再迴到臥室,喬宇陽早就洗好了直接爬上床了,連窗簾都拉得嚴嚴實實的,所以臥室裏很黑,雲舒也沒有開燈,站在門口良久才適應了這暗夜一般的漆黑,小心翼翼的放輕了步伐,挪步走到了床邊,借著那微弱的暗光,還可以看到躺在床上的男人那張冷冽英俊的臉。

    她知道,他並沒有睡著,於是她低聲的說,“我給你煮好了粥,就放在廚房的鍋裏,你餓了要記得吃,我迴去了,明天傍晚再過來,你好好休息吧。”

    靠著床邊輕輕的坐了下來,一時之間這臥室裏也安靜得很,一道莫名的幽香緩緩的從指間繞了過去,取過旁邊的薄毯輕柔的給他蓋上了。

    之後,又不知道沉默了多久,直到聽著他均勻的唿吸聲傳來,她才起身,轉身,默默的離開了房間。

    如果不是習慣了這樣他這樣冷漠內斂的性子,雲舒想,她一定還是會像別人一樣胡思亂想的,十年了,也許不止十年吧,十年前,他親口答應了會照顧她一輩子,從那以後起,姚雲舒心裏就已經開始有了一個家,這麽些年,每次在外麵受到傷害,隻要想一想這麽努力的堅持著,就是為了以後能跟他站在同樣的高度,心裏就會好很多。

    她想,她應該是愛他愛了很久的,也許從他第一次為她打架的時候,他在她心裏就不再一般了,分開的十多年的日子裏,她也無時無刻不想著兩人能真正在一起的一刻,每每一空閑下來總是會親自飛往大西洋彼岸去看他。

    從暖陽別墅裏出來,天早就暗了下去,路燈朦朧,晚風四起。

    車子不徐不緩的往前行駛著,錦陽城的夜晚很美,也很迷人,開著車駛過了那跨江而過的雄偉的大橋,江麵上泛起的絲絲五彩十色的流光透過了沒有關上的車窗照了進來,差點亂了她的眼睛,讓她眼前頓時呈現出一片朦朧,若不是這清冽的晚風格外的清涼,料想她一定就已經沉醉了進去。

    而這時候,衣袋裏的手機也響了起來,雲舒晃了一下,才從衣袋裏掏出了手機。

    是夏淩薇打來的,似乎,每次正當她難受的時候,夏淩薇總是心有靈犀一般的來電,這麽些年了,好像,也隻有她能懂她了。

    “喂,薇薇……”沙啞而清涼的聲音傳了過去。

    “嗯,是我,雲舒。”夏淩薇那溫柔的聲音很快就傳了過來,此刻的她正在臨時安排的宿舍裏跟她的泡麵奮戰呢!

    隻見她一麵夾起桶裏的麵,一邊開口道,“吃過晚飯了嗎?接到喬宇陽了吧?”

    雲舒淡然一笑,應道,“嗯,接到了。”

    聲音裏藏著一絲難以掩飾的落寞。

    “聽你的語氣好像不太高興啊,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了,又胃疼了嗎?你的胃藥吃了嗎?”夏淩薇很快就聽出了雲舒那不太正常的語氣,便關切的問候了幾句。

    雲舒穩穩的把著方向盤,又放慢了車速,“沒事,可能是太累了,不用擔心,我很好。”

    “你呀,我還能不知道嗎?肯定是被喬宇陽那不冷不熱的臉給刺激到了,感情總需要一個磨合期,你不用難過,他就是那樣的人了,男人,其實也不應當太遷就著,做好你自己就好了,雲舒!”夏淩薇想了想然後便吐出這麽一段。

    “我知道,順其自然吧。你什麽時候迴來?”雲舒淡然迴道。

    “呃,可能還要過上幾天吧,這幾天課程很多,排得滿滿的,那些講課的老頭那理論一套又一套的,像講天書一樣,讓人倍感壓抑,還不如多給我弄幾具屍體解剖來研究算了。”別看夏淩薇一副柔柔弱弱的樣子,膽子大得很,典型的外柔內剛的女子,雲舒同樣也是她唯一的知心朋友,“對了,這邊的小吃不錯,等我迴去給你帶一點吧!”

    “嗯,好,出門在外,記得照顧好自己。”

    “我知道,你也是……”夏淩薇微笑的迴道,但似乎又沉默了良久,才又吐出了一句,“雲舒,凡事隨緣就好,有時候,橫在我們麵前的,往往不隻是距離,還有許多許多的無奈……堅持不了,就不要逞強,但也有一些事情,也隻有你親自去體會了,你才能明白,才會去相信,不管怎麽樣,我夏淩薇永遠站在你的身後默默的支持著你,一如你那樣默默地支持著我一樣。”

    夏淩薇說這話的時候,眼底卻浮起了一絲氤氳,感慨很多。

    “講得跟要離別還是怎麽了一樣,這事情哪裏還用說出來?”雲舒低聲輕斥道。

    而那頭很快就傳來了一道晴朗的笑聲,“太不夠意思了你,給你講了這麽煽情的話,你不應該感動得熱淚盈眶嗎?”

    “我流血不流淚。”雲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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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嗬!又是你那硬漢父親給教出來的吧?唉,我呢,先把我的泡麵先解決了,你到底吃飯沒有?要懶得煮了,冰箱頂上還有兩桶泡麵,我都吃了好多天的泡麵了,等我迴去買點好菜,我們好好的吃一頓!好了,我先掛了,你要照顧好自己。”

    “嗯,你也是,再見。”

    “拜拜!”

    ……

    而也就同一個時刻,錦陽城a集團軍軍區大院,香山壹號院內。

    一棟三層的裝飾簡單卻顯得的十分別致的白色樓房,就佇立在這低矮的白色圍牆圍起來的院落內,門口鐵門邊的路燈顯得分外的明亮,幾隻飛蛾正撲閃著翅膀使勁的衝著,順著門口望去,一條水泥小道直直的通向了樓房的門前的階梯下,兩旁是一排排整齊的路燈,同樣釋放著淡淡的光澤,院子裏鋪滿了綠色的草地,中間也是點綴著點點鮮豔的小花。

    樓內,暖暖的燈光傾瀉了一地,從大客廳一直往小客廳蔓延著,一陣陣歡笑聲從小客廳過去的那一間小飯廳裏傳來。

    走近一看,隻見九個人就圍在一張桌子旁一邊喝點小酒吃飯,一邊聊著天。

    沒錯了,這裏就是慕家,坐在主位上的是慕老太爺,慕威遠,歐冶集團曾經的掌權者,七十來歲的樣子,為人看起來很和藹可親,布滿皺紋的臉上總是掛著一副平易近人的微笑,一代商海風雲人物,商業猛將,坐在他右邊的,則是他的妻子,尹佩,同樣是一位精明的女強人,夫妻兩共同創造了歐冶集團,他的右邊坐著的一位身穿軍綠色短袖的中年男子則是他們的兒子,慕向南,a集團軍軍區的軍長,俊朗的臉龐不怒而威,人高馬大,同樣,坐在他身旁的,便是他的愛人,溫雅靜,一個溫婉的中年婦人,保養得很好,目前就在本市的一所大學裏任音樂教授一職。

    慕老總裁膝下一兒一女,兒子就是剛剛所說的慕向南,女兒而是慕淩秋,跟溫雅靜是同學,也在同一所大學裏教書,她的愛人也是一名大學教授,叫謝軍,此刻他們也在,就坐在溫雅靜的旁邊,當然了,慕向南首長則是育有一兒兩女,老二跟老幺便是慕煜北跟慕思雅,就坐在他的對麵,而另一個女兒則是老大慕悠蘭,是一名醫生,已經出嫁了。

    慕思雅,慕煜北的妹妹,目前就在歐冶集團工作,分管歐冶集團旗下的餐飲行業,對美食有獨特的愛好。

    慕思雅也是一個很有才幹的女子,二十七歲了,剪著一個學生頭,平日裏總是一身黑色的職業西裝,還有臉上那副厚厚的近視眼鏡,無疑又給她增添了幾分老氣,但她的皮膚很好,臉型也很柔和,身材不胖不瘦也剛好,料想著若是花點心思打扮一番,應該也是美人胚子一個吧。

    飯廳內歡聲笑語連連,足以見得,一家子的感情挺不錯,相處的挺和睦的。

    “咦,對了煜兒,你奶奶給你的那本資料都看了吧?裏麵有幾個大學女教師也還是不錯的,姑姑覺得她們幾個都挺適合你的,有沒有看上哪一個?”一直在跟溫雅靜聊著的慕淩秋,忽然就把話題拉到了安靜的吃著飯的慕煜北的身上。

    “你姑姑說的沒錯,煜兒,雖然那些女孩子的樣貌,家世都比較普通了一些,但人家品行端正,又是跟媽還有你姑姑在同一所大學裏任教,以後結了婚也方便照顧,你這常年跑來跑去的,這家裏有一個女人守著,你的心也能安定些,你說是嗎?”溫雅靜是典型的一個溫婉的婦人,她出身也很普通,待人十分的溫和可親,說話也是溫聲細語的,“迴頭好好看看,看上哪個了就直接跟我們說,忙活完你的婚事,還得操心阿雅的呢。”

    聞言,慕煜北並沒有做聲,夾菜的動作卻明顯的停滯了一下,半響,也不見迴話,倒是他身邊的慕思雅迴話了,語氣頗為無奈,滿帶著疲倦。

    “我說,媽!奶奶!姑姑!求求你們了!你們就不能停歇一下嗎?想結婚我們自然會結婚,又不是嫁不出去或者娶不到的,真不知道你們每天都在瞎琢磨這些事情做什麽,該唱歌跳舞你們就唱歌跳舞,該下棋你們就下棋去啊,我跟哥哥都那麽大的人了,自己的婚姻大事自己心裏都有數,天天見你們念叨這些,聽得我都膩味了。”

    慕思雅的話一落,溫雅靜便沉靜了下來,暗暗的皺著眉,有些擔心,但卻不知道該怎麽接上話了,而尹佩那張老臉就板了下來。

    “阿雅!我們要不跟你們說,你們還以為你們還年輕呢,尤其是阿雅你啊,趁著年輕還有幾分姿色,就好好思量一下,免得都成了昨日黃花了,我看到那時候誰還能看上眼,願意養著你,跟你說你還嫌我煩,我以為我願意操這個心嗎?你啊,快點找個孫女婿,煜兒也快點找個女人定下來,大家一切都好說話。”

    真是嘴毒!

    “奶奶!你也是女人,你覺得沒有婚姻就不行了嗎?我慕思雅有手有腳有腦袋的,我自己能掙錢養活自己,我還需要人養著嗎?我奉行單身主義有什麽錯?我覺得我現在還不具備承擔一個家庭能力,等過幾年再說不行嗎?”慕思雅停下手上的動作,望著自己的奶奶,據理力爭,“還有啊,拜托,你們也別整天弄那些女人給我哥看了,那些相片我也都看過了,不是什麽嬌滴滴就是趾高氣揚的名門大千金的,那些女人要娶進家裏,我看有得你們受的!”

    “唉,阿雅,你……”慕淩秋喃喃的開口。

    “姑姑,你也別要拉我去見那些男人了,我整天忙得要死,以後這些事情就別找我了,你們要再這麽熱心,剛好,法國那邊正好缺一個人手,幹脆就我過去好了。”慕思雅一邊說著,一邊扶了扶眼鏡,一點也沒得商量。

    “好了,都別說了,吃飯要緊。”一直沉默的慕老太爺總算發話了,老人的聲音很親切,一看就知道年輕的時候,一定是溫文爾雅的男子,“煜兒,阿雅,你們確實也不小了,有合適的,就考慮一下啊,這,家裏人都替你們著急了,還有阿雅你,這麽對你奶奶說話是不對的。”

    “我這不是被煩的頭都疼了嗎?”慕思雅吸了口氣。

    而這時候,一直不說話的慕向南首長終於挺直了腰背,低沉略帶著威嚴的嗓音響起了,“爸媽,你們也別操心了,要不行,隨便給他們指定一個算了。”

    “爸!婚姻又不是兒戲!沒有感覺的兩個人結了婚也不會幸福的。”慕思雅立刻皺起了眉頭。

    “嚎什麽?就你這態度,要我的兵早讓你立刻出去跑上二十圈了,感覺能當飯吃嗎?老子結婚之前就見過你媽兩次,你問問你媽她幸不幸福?還感覺,你以為你老子都沒結過婚啊?”

    慕向南說得沒錯,他現在的愛人溫雅靜就是僅僅見了兩次麵就結婚了,一次是相親,第二次是迴來正式確立戀愛關係,第三次見麵已經是婚禮上了。

    慕向南此話一出,慕思雅頓時啞口無言了,而慕煜北卻淡定自若的安靜的取用著晚餐,似乎他們談論的事情與他無關一般,片刻之後,他便放下了筷子,取過旁邊的餐紙,拭了拭嘴,低緩的聲音傳了過來,“我吃完了,你們慢吃。”

    說著,人已經起身了,還沒等大家反應過來,那清俊的身影已經往門口走了去。

    “煜兒……”

    溫雅靜擔心的喚了一聲,唉,每次一說到這個婚姻的事情,她的這個兒子就會這樣,當媽的,能不急嗎?

    ……

    慕煜北一迴到房間就直接進了書房,而後不久門外就傳來了一陣敲門聲,整棟房子的布置都是一個個小套間的,出了書房便是小偏廳,臥室就在小偏廳的左邊,書房在小偏廳的右邊。

    “哥!”

    門一開,便看到一身休閑短衣短褲的慕思雅就站在門口,手裏還端著兩杯檸檬汁。

    “進來吧。”慕煜北望了慕思雅一眼,便轉身往茶幾邊走了去,徐然在沙發裏坐了下來。

    慕思雅也緩緩的提步跟了過去,在慕煜北的對麵坐了下來,然後將手上的一杯檸檬汁挪了過去,邊開口道,“哥這次要妥協了嗎?”

    聞言,慕煜北徐然抬起眼簾,深邃的眼神掃了慕思雅一眼,一時也沒有說話,沉默了片刻,指節分明的指尖漫不經心的執起麵前的檸檬汁……

    見到慕煜北久久沒有迴話,慕思雅便歎了口氣,有些無奈的拔下臉上的眼鏡,伸手鬆緩了一下眼睛,繼而才重新戴上,低頭喝了一口果汁,才繼續道,“哥,你派我去法國吧,讓我清閑一段時間,你不在的這段時日,我險些招架不住了。”

    慕思雅語落良久,慕煜北那沉寂的眼神才稍稍抬起,望了對麵一臉無奈的慕思雅一眼,低緩的嗓音微染溫和,“法國那邊派你手下的一名經理過去就可以,帝都2很快就要投入經營了,新投入經營的大型娛樂城,事情很多,飯店那一塊還是你負責我比較放心。”

    “不是還有東方謹嗎?而且你都迴來了,哥,你就讓我去吧,就當做休假,這幾個月以來,我真的是身心疲憊了,你隨便找一個人頂上吧,我迴去就收拾東西,我要去法國散散心。”慕思雅攤了攤手,明擺著不想幹。

    “你前幾個月剛剛休了一個月的假,謹的事情很多,代我出席各種場合,你分內的事情你還需要自己解決。”慕煜北低緩道,平和的語氣實在聽不出什麽情緒,眸光很深邃,慕思雅誰的話都可以不放在心上,但是對於慕煜北的話,她都是奉做聖旨一般的,也不知道為什麽。

    蹙著眉,又低下頭喝了一口果汁,想了想,慕思雅才迴答,“哥,這公司裏又不是非要我不可,你就從你的智囊精英團裏調一名出來負責不就行了嗎?而且,別忘了,當初你答應了我隻是讓我在公司幫忙的。”

    而慕思雅語落,慕煜北又是沉默了許久,繼而才低沉的開口,“他們的話也不全無道理,逃避也不是什麽辦法。”

    “哥!難不成你就打算任他們擺布了?可是,這要結婚的人是我們呢,事關我們一輩子的幸福,總要對上眼,有點感覺才能成事吧?那些男人,我可是一點感覺也沒有的,我可不想結婚後家裏總爆發家庭大戰,就像姐姐跟姐夫一樣,那種婚姻還不如不要了!要我,早就離了!”慕思雅無奈的歎了口氣,白皙精致的臉上盡是黯然一片。

    “別想太多,且是順其自然就好,很晚了,你迴去休息吧,帝都2一個月後正式運營,這段時間,由你負責那邊的餐飲事宜,人手不夠可以來總部調。”

    “唉,就知道你不會批了,又在幹白費力氣的活,算了,負責就負責,就是希望哥能在他們嘮叨的時候頂我一把。”慕思雅抬手扶了扶鏡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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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可以當做沒聽見。”慕煜北落下語句,便徐然站起身,朝書房走了去,“出去記得把門給我帶上,有什麽疑問可以問謹,那邊的事情是由他全權負責的,明天的會議我就不過去了,你們看著辦。”

    雖然是歐冶真正的掌權者,慕煜北卻很少會出現在公司裏,一年到頭,即使是總部的公司裏的員工能見上他們真正的總裁的次數,一個拳頭就能數的過來。不過,這次,他可能也得親自坐鎮總部了。

    慕煜北的身影就要往書房的門裏閃了去,而這時候,慕思雅終於又急急的喚了一聲,“哥!等一下!”

    聞言,慕煜北倒是很快停下了腳步。

    “咦,哥,這玫瑰花哪裏來的?你不是不喜歡花嗎?”慕思雅疑惑的皺起了眉頭,瞥著落地窗邊上的高腳架上那一抹嬌豔的紅,呐呐的開口。

    慕煜北終於負著手轉過頭,深邃而悠遠的眸光靜靜的往那抹紅掃了去,沉寂的心海裏恍恍惚惚的拂過了一張清冷的容顏,微微低下眼神,才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情,沒想到布諾斯都把這花給弄進他的偏廳裏來了,之前他都沒有發現。

    終於,也是沒有迴答,很快就收迴了眼神,頎長略顯清瘦的身影很快就閃入了書房之中,留下一臉詫異的慕思雅。

    看到慕煜北一聲不吭的遁進了書房,慕思雅也隻好吸了口氣,揉了揉眉心,才將那杯子收拾了一下,便靜靜的退出了房間。

    夜漸深,人初靜,流火般的炎熱隨著輕輕的晚風慢慢的散去了。

    淡雅潔淨的書房內,清新舒雅的幽香緩緩的流淌著,晚風四起,紗簾輕揚,淡淡的銀輝抖落在窗簾下的一隅,依稀有些淡淡的光線,是來自於書桌上的那一盞明亮的台燈。

    最後輸入了一大串的英文,絕密文件頓時生成了,關掉最後一個窗口,慕煜北終於緩緩的伸手拿過了旁邊的杯子,優雅的喝了口茶,然後才往椅背靠了去。

    一道清風徐來,紗簾又被掀起了一角,茫茫蒼穹之外,一輪滿月正靜悄悄的綻放著冷冷的銀色光輝,繁星爍爍,綿延萬裏。

    慕煜北平靜的關掉了書桌前的台燈,書房內頓時就黑暗了下來,唯獨剩下灑落在落地窗邊那淡淡的光輝,而一道淡淡的煙味又開始彌漫起來了,忽明忽滅的星光在這寂靜的黑暗之中顯得有些蒼涼。

    雖然說可以當做沒聽見,但是有些話還是入了耳,每次迴來,話題永遠是圍繞著他的婚姻的事情,其實他聽得也很疲憊,他覺得,他這次可能不會像上次前幾次那樣了,因為,連他的爸爸慕向南都已經發話了,慕向南是一個野蠻人,不會跟你講什麽道理,不行就采取強製手段,鐵杆的正統軍人,永遠隻會發號施令,不會顧全別人的感受。

    這事情想著有些頭疼,黑暗之中的慕煜北皺了皺眉,難怪這幾天總聽說家裏有什麽人來做客,不是什麽某師長的女兒,就是某院長的千金,這婚事可以考慮,但是女人,還是要自己選的。

    似乎,慕家的孩子都是很冷情的人,就拿慕煜北的雙胞胎姐姐慕悠蘭來說,想當初,周宇還不知道花費多大的心思才能將她追到手,可是,等他們的孩子周曼曼生下來之後,他們之間的感情卻是慢慢的變淡了,爭吵是家常便飯,慕悠蘭曾經很落寞的跟慕煜北說過,感情是有保質期的,再深厚的感情,也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變淡了,慕悠蘭當時就笑得無關緊要,但是他卻可以從她的笑容裏裏看到了無盡的悲傷。

    指腹間忽然就傳來了一陣灼熱的疼痛,清俊的男子終於將那一點零星的亮光掐滅在煙缸裏,淡淡的煙味還有一些殘留,朦朧之中,一道清冷的身影緩緩的消失在門外,月色蒼涼,借著淡淡的月光,煙缸裏那才剛剛燃了一小截的煙支依稀可見。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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