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前守著的親兵早進去稟報,很快裏麵就傳來一把高昂粗獷嗓音,“義明來了,快進來快進來。”


    夏小喬聽到這聲音,不由一震,感覺全身血液都一齊湧上來,讓她頭腦發熱、眼中泛紅。那個酷熱的初秋,滴雨不下、土地幹涸,娘親的眉頭一天比一天皺得緊,爹爹臉上的憂色越來越重,終於有一天,院子外麵傳來了強盜般的喊打喊殺聲,她和聶桐被父母匆匆藏在大槐樹頂上,接著……。


    “夏姑娘?”


    夏小喬猛然迴神,見陳義明側身望著她,一隻手還伸開指著廳堂大門,她抬頭望向門口,隻見台階上正站著一個身穿紫袍的中年漢子。


    那漢子麵皮微黑,額頭上兩道深深的抬頭紋,唇邊蓄了黑色短須,麵上很有風霜之色,一雙鷹鷲般的眼睛裏正射出精光。


    “見過何將軍。”夏小喬一字一頓的說完,拱手作了個揖。


    何茂勳也從頭到腳打量過了夏小喬,聞言點頭微笑:“夏姑娘好,請進。”


    他說著往門邊一讓,夏小喬看了一眼陳義明,陳義明示意她先走,她這才邁步上了台階,陳義明隨後跟上去,與何茂勳親熱的扶著手臂一同進了廳堂。


    三人分賓主坐下,何茂勳先笑道:“聽說你迴了商都,我尋思著你也快來了,特意留了一頭鹿沒殺,想等你來了吃。這一趟可還順利?”


    陳義明在何茂勳麵前一副晚輩姿態,笑吟吟的大致說了這一次奉命出行的經過,又特意說多虧夏小喬仗義出手,不然他準在朝廷派出的高手手裏吃了虧。


    何茂勳聽了特意向夏小喬致謝,還說要準備一份厚禮給她。


    “夏姑娘要去豫州訪親,我們順路,就一同到了潁川。夏姑娘聽說姐夫勇猛之名,很想麵見姐夫,我又想著姐姐聽說這段故事,沒準也想要見見夏姑娘,就請她一同登門了。”


    何茂勳笑罵道:“你的恩人就是我們何府的恩人,自然該以上賓之禮招待,還用你囉嗦這許多?”


    陳義明又說他已打發隨行丫鬟先去見他姐姐了,何茂勳也不見怪,還說:“你姐姐一直惦記你呢,怕你趕不及迴來過年。你也去見見她吧,好讓她放心,然後出來咱們好好喝幾杯!夏姑娘也一起!”


    陳義明欣然從命,和夏小喬一起退出廳堂,叫了下人引路,往後院去見他姐姐陳氏。


    陳氏早已得到消息,知道有個救過弟弟命、武功高強的姑娘跟著,便親自迎出了門。


    夏小喬遠遠看她穿一件大紅鬥篷,襯得膚白勝雪,一雙桃花眼脈脈含情,竟是個不折不扣的美人。


    陳氏見了她也是客氣的很,不住口的誇獎她,又連聲道謝,倒把陳義明晾在了一邊。夏小喬此時卻沒什麽心思應酬她了,除了客氣幾句,並不多言。


    陳義明就出來說了幾句話,看了一眼外甥,說何茂勳還等著他們開宴,有話等明日再說,就和夏小喬告辭出去了。


    夏小喬臨走之前,迴頭看了一眼那被乳母抱在懷裏的小男孩。他皮膚和母親一樣白皙細嫩,眉眼鼻子卻和何茂勳一模一樣,身上穿著錦緞襖,頭上戴著虎頭小帽,脖子上還掛著金鎖,十足的富貴小公子模樣。


    出了後院,下人又引著他們迴了廳堂,何茂勳已經命人在偏廳備下酒席,還叫了他兩個親信參將相陪。


    那兩個參將看著年歲都與何茂勳差不多,一個姓王、一個姓江,都是從何茂勳殺官造反時就跟著他的。


    這兩人都是戰陣裏拚殺出來的,對夏小喬這樣一個嬌嫩的小姑娘卻成了何茂勳的座上賓,感覺很不服氣,隻當陳義明是故意送這樣一個會點花拳繡腿的美人來討好何茂勳。王參將和何茂勳的原配妻子是表親,早看不慣陳義明,就故意挑釁,讓夏小喬露幾手來看看。


    夏小喬也不生氣,看了一眼何茂勳,見他有縱容之意,就對王參將說:“功夫要比試才知高低,可惜將軍這裏沒有合適的對手,我就算想顯擺本事,也隻能顯擺些微不足道的技藝了。”


    她慢悠悠把話說完,人忽地從她麵前食案邊消失,眾人隻覺眼前一花,夏小喬已經又迴到了原位,王參將正不明所以,其餘三個男子卻都看著他哈哈大笑。


    陳義明還讚道:“姑娘輕功如此高明,還說是微不足道的技藝,真是讓我這等學武之人慚愧無地了。”


    何茂勳也叫好稱讚,江參將看同僚仍自懵然,便指了指酒碗,示意他自己照一照。


    王參將疑惑的低頭在酒碗中一照,才赫然發現他頭上竟不知何時多了一支粉紅絹花,他頓時大怒,將絹花一把揪下來,縱身而起,就要過去找夏小喬麻煩。


    何茂勳立刻低喝:“王豹!不許胡鬧!夏姑娘這是手下留情,你還不知進退,若她剛剛不是給你戴花,而是在你咽喉上劃一刀呢?”


    王參將一下子愣在原地,這才覺得後怕。


    “何將軍說笑了,我與王參將無冤無仇,做什麽要殺他?”夏小喬淡淡一笑,“再說我也不敢殺人。將軍們都是上過戰場的,手底下沒少見血,其實我很好奇,人到底怎麽才能狠下心去殺了另一個人?”


    何茂勳沒聽出她話中深意,想也不想就答道:“到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地步,就沒空想那麽多了。你不殺人,人卻要殺你,你是殺還是不殺?”


    夏小喬聽了沉思片刻,問道:“這麽說,將軍到現在為止,從沒有殺過一個不當殺的人?如果是不敢反抗、已經投降的人呢,將軍也會殺嗎?”


    “殺降不祥。主公有嚴令,不得屠殺俘虜,我自然也聽從主公之命。”


    夏小喬點點頭:“鄭王真是難得。那麽何將軍在跟隨鄭王之前呢?也沒殺過手無寸鐵的平民百姓、投降的俘虜?”


    這話問得在場之人都是一愣,王參將第一個忍不住,問:“你什麽意思?”


    “沒什麽。”夏小喬臉上再次露出微笑,“我第一次聽說將軍之名的時候,有人曾說將軍就是當年洗劫無辜百姓的流民首領何梁……”


    陳義明聽著話音不對,忙打斷她:“夏姑娘!那是傅兄誤會了,並無此事!”


    夏小喬說話的時候一直留意何、王、江三人的臉色,當她提到“何梁”兩個字的時候,王、江兩位參將麵色都是一變,且不由自主望向何茂勳。何茂勳卻行若無事,除了兩道眉中間的褶皺深了一些之外,臉上竟無任何變化,甚至還淡定自若的端起酒碗來喝了一口酒。


    “夏姑娘為什麽對這事感興趣?”何茂勳喝完酒放下碗,態度溫和的看向夏小喬,“可是你與那何梁有仇?”


    夏小喬笑道:“將軍說笑了,我自小被師父帶去山中修煉,在外麵既沒有恩人,也沒有仇人。不過是偶然想起那日陳公子與我、還有另一位同行的朋友提起過此事,順口一問罷了。”


    陳義明忙打圓場:“都是誤會!夏姑娘和傅兄都是謹慎之人,看重一個‘義’字,不願助紂為虐,想問清楚也情有可原。”


    何茂勳問道:“這麽說,夏姑娘也有心投身義軍,與我們共同對抗朝廷了?”


    “我沒什麽大本事,不過一路走來,看見百姓多受戰亂之苦,也有心做一點事,讓中原早日恢複太平景象。”夏小喬這話說的誠心實意,“不過我還有點私事,正好說到這裏了,索性借著將軍的酒,向陳公子和何將軍道別,明日一早,我就出發去豫州。”


    陳義明很意外,剛要張口相勸,何茂勳先問道:“豫州?不知姑娘要去訪察的是什麽親戚?又在豫州治下哪一處?那邊被朝廷占據後,百姓離亂者甚多,要不要我派個人給姑娘做向導?”


    “不敢勞煩將軍,我自己一個人行事更方便。我奉師命下山,是去訪察一位表叔,師父說,我父母有東西留在表叔那裏。至於具體在哪一處,好像是在伏牛山附近,宛城?大約吧。”


    宛城在伏牛山以南,並沒太受到戰亂影響,也與何茂勳懷疑的地點不相符,他略略放心,挽留幾句不果後,就招來管家吩咐了幾句,在散席之前,給夏小喬拿了一小匣子珠寶作為謝禮。


    夏小喬毫不客氣的笑納,迴去客房休息一晚後,果真第二天早上就告辭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  現在能看出小喬的目的了吧?哦謔謔


    現在供暖啦,終於碼字不凍手啦~我也又要開新文啦~


    ☆、晉江vip


    “……她進了汝州城之後, 入住亨通客棧, 第二日早上日頭高照也沒見她出門。屬下偷偷靠近,往她房裏看了一眼, 房中卻空無一人,馬廄裏馬倒是還在,屬下就找夥計打聽, 夥計卻說也沒看見她出門, 一直等到傍晚,她也沒迴來……”


    何茂勳端坐在太師椅中,臉上神色不辨喜怒, 對一臉慚色的黑衣漢子說:“也不怪你,她輕功比你高明,想必內功也很高明,能發覺你跟著她、不驚動你悄悄走了, 也不意外。你先下去歇著吧。”


    黑衣漢子不敢多說,行了個禮就退下了。


    何茂勳看著門關上,低聲說:“難道真是我多心了?”


    屏風後忽然有人接口:“將軍放寬心, 就算那小娘們真是仇人上門又能怎樣?但有我兄弟二人在,決不叫府中上下有事。那小丫頭輕功出眾, 可能是師出名門,學了精妙步法, 但她年紀不過十七八歲,絕不可能身負上乘內功。您想想,就算是娘胎裏練起, 她也才練了不到二十年,我兄弟二人卻足足苦修了三十餘載,還怕她不成?”


    那人一邊說著話一邊從屏風後轉了出來,卻是一個身穿薑黃勁裝、五短身材的漢子,這漢子身量不高,一雙手卻蒲扇似的,骨節分明,顯然手上功夫不俗。


    何茂勳指了椅子讓他坐,話音卻並不客氣:“宋莊主誤會了,我何茂勳行伍中人,活了四十年,什麽陣仗沒見過?生平不知道‘怕’字怎麽寫!隻是如今不同以前,本將家大業大,萬一有小人不敢正麵與本將為難,卻偷偷擄走本將的子女妻妾來威脅本將,那時本將可隻能唯宋莊主兄弟是問。”


    那“宋莊主”本是黑道中人,在薊州一帶殺人越貨,還自建了個堡壘般的山莊,鄭王自詡“義軍”,勢力延伸到北邊的時候,自然是要為民剿匪的。


    宋莊主本來兄弟四個,被義軍圍剿時死了倆,剩下他與武功最高的三弟落到了何茂勳手裏。何茂勳看重他們武藝高強,想著自己樹敵甚多,家宅不能沒人看著,就把這兩個人弄來看家護院。


    他本來為了叫這二人死心塌地,還擺出一副禮敬的姿態來,想學鄭王收買人心那套,可沒想到這兩個匪首越禮敬越不知道自己姓什麽,還把他當膿包哄,何茂勳這樣的人,哪裏忍得?


    宋莊主本來也不是完全沒眼色的人,一聽何茂勳不高興了,忙訕訕的說:“將軍說的是,那我這就去布置府內人手,務必確保內院安全。將軍這裏,就叫老三守著。”


    “嗯,去吧,告訴管家一聲,這些日子把皮子都緊一緊,內外院門禁要嚴查,別讓心懷不軌的人混進來。”


    宋莊主灰溜溜的去了,帶著滿府保鏢護院瞪大眼睛守了三天,風平浪靜,城外都跟官軍接了一戰了,府中卻什麽事都沒有。


    何茂勳這會兒也覺得是自己多心了。他看朝廷大軍這次有不過年了也要大戰一場的意思,便沒有迴家,留在營中調兵遣將,打算年前打個漂亮仗,好去見鄭王報功。


    這天晚上兩軍相持不下,各自休戰,何茂勳從甕城箭樓上巡視一圈下來,就直接去了城門內的大營中休息。


    他怕敵軍夜襲,就沒打算迴家去,要留在這裏穩定軍心,還打發親信去巡營,確定營中沒有異動。


    到戌時末,確認各處都無異狀後,何茂勳才就寢休息,隻是因在戰時,他習慣不脫軟甲,就那麽不太舒服的睡了。


    這一覺似乎沒睡多久,何茂勳忽然覺察到一點異常,手立即握緊身邊長刀,接著一個翻身就坐了起來。


    “何將軍真可謂是枕戈待旦,讓人佩服。”


    一道低低女聲忽然在室內響起,何茂勳渾身一震,目光往聲音傳來處看去,隻見窗下椅上一個人側身坐著,黑暗中看不清樣貌,他卻憑直覺猜測:“夏姑娘?”


    那女子低低笑了一聲:“何將軍這是做賊心虛,還是戒備心強?居然把我記到現在。”她說著話,身子忽地一動,眨眼之間已經到了何茂勳身前。


    何茂勳忙雙手持刀去劈砍,同時張嘴欲唿救,不料那女子身形如鬼魅一樣,竟拔地而起,雙腳踏到他長刀之上,同時左足向前踢出,在他頭上輕輕一點,何茂勳頓時就身不能動、口不能言,直如木雕石塑一般。


    女子旋身落地,摘掉頭上風帽,露出一張明媚嬌豔的臉來,正是已離開數日的夏小喬。


    “何將軍沒想到我去而複返吧?”夏小喬笑眯眯的站在何茂勳麵前,打量著他僵硬的麵色和轉來轉去的眼珠,“何將軍可還記得有個地方叫陸渾?可還記得陸渾縣治下有個德章鎮,鎮上有一戶樂善好施的鄉紳人家,姓夏。”


    她說的很慢,親眼看著何茂勳在她提到陸渾、提到德章鎮的時候變了色,直至“姓夏”兩個字說出,他目光中一瞬間露出了然絕望之色,卻又很快變成了兇狠。


    “沒錯,我就是那夏家幸免於難的小女兒。”夏小喬臉上笑意消失,隻剩一片冰冷恨意,“而且我記性很好,當日我藏身大樹之上,沒有看到你的臉,卻牢牢記住了你張狂的笑聲,還有你顛倒黑白、汙蔑我父母為富不仁的話!八年了,這八年我都沒有再想起那日的事,連我自己都以為我忘了,可那日傅一平說出‘何梁’這個名字時,我才知道原來我從沒忘記過那天的事!”


    在何茂勳帶著流民轉變成的亂民湧入德章鎮之前,夏小喬已經從父母口中聽過了“何梁”這個名字,在幼小的夏小喬心裏,當時這個名字無異於兇神惡煞。


    但八年後的今日,當她站在這個殺害她一家的罪魁禍首麵前時,他已經如砧板上的肉一樣,隻能任她宰割。


    這一刻她無比感激慕白羽帶她去了修真界,教她入道修煉,讓她獲得了超乎尋常的力量,能夠親手報此大仇!


    殺人無數的何茂勳在看到夏小喬眼中湧現殺意之後,用盡全力想動想大喊,卻都做不到,隻能用目光傳達哀求之意。


    夏小喬麵對他的哀求,卻隻是微微一笑:“我從來沒有殺過人,但你該殺,我會勉為其難。”說完她飄身後退,手中忽然多了一把柳葉刀。


    何茂勳驚恐的看著她手腕翻轉擲出柳葉刀,那把在暗夜中仍閃著微光的刀無聲無息旋轉到麵前,他隻覺頸邊一涼,接著本來僵硬不能動的頭竟然動了起來,他視野一轉,眼前沒了刀光,隻剩一具正狂噴鮮血的無頭屍。


    夏小喬看到何茂勳的人頭飛起,隨手從青囊裏取了一件袍子在空中一抄,就將人頭裹在其中。她把人頭包好放進青囊,又收迴柳葉刀,走到無頭屍旁邊蘸了血在牆上留下幾個大字,就打開門走了出去。


    第二日早上,何茂勳的親兵左等右等,也沒聽見將軍叫人,就小心在門口喚了一聲,裏麵仍是沒有應答。親兵終於覺得不對勁,推門時,一股濃重的血腥味撲鼻而來,他心下一顫,狂奔進去時,隻見一具無頭屍倒在床邊血泊裏,牆上血淋淋的寫著:殺人償命。


    親兵禁不住一聲大喊,跌跌撞撞的跑出門去,逢人就嚷:“不好了,何將軍讓人殺了!”


    就在潁川城中因為主帥突然被割去頭顱而大亂之時,夏小喬已經竭盡全力,趕到了距離陸渾縣八十裏外的汝陽境內。


    這幾個時辰中,她心中一片空茫,沒有任何念頭,隻想著趕路,趕路,盡快趕到德章鎮去,盡快用這個雙手染滿無辜百姓鮮血、十惡不赦之徒的頭顱來祭奠她父母兄嫂和鎮上枉死的亡靈。


    她就這麽一口氣狂奔了百餘裏,到汝陽境內時,終於感覺到乏力,不得不停下來,進了一座小鎮暫時休息。


    這裏距離雒陽和潁川都不遠,顯然經過戰亂摧殘,顯得民生凋敝,連個正經客店都沒有。


    夏小喬在一處小店隨便買了兩個燒餅坐下來吃,又喝了一大碗麵湯,這才感覺好一些,重新上路。


    然而她離開小鎮還沒走多遠,就感覺到不對勁,身後有人跟著。夏小喬不欲多事,幹脆提氣全力狂奔,想憑本事甩開後麵的人。可是她已經辛苦趕路了大半夜,剛剛也沒休息多長時間,現下難免力不從心,沒一會兒氣息就不夠用了,不得不慢下腳步。


    這樣一來,除非後麵的人功夫不濟,不然自是難以甩開的。


    夏小喬不知道是誰在後麵跟著,她料想何茂勳的手下應該不會這麽快找到她,但除了他們,應該沒人要找她的麻煩才是。


    這麽想著,她數次突然迴頭,想看看是誰,跟著的人卻始終不露痕跡,夏小喬無奈,幹脆趁著前麵道路分岔,拐進了路邊林中躲藏。


    她進了林中躲在樹後,耐心等了大約一刻鍾,終於有一個身穿灰色棉袍的瘦高男子行到了林邊。他頭上戴著風帽,脖頸間有一道皮毛領子,除了一雙精光閃爍的眼睛,什麽都沒露出來。


    男子腳步輕捷,飛快閃過林邊奔向前方,夏小喬看他過去,並不現身,仍躲在樹後。這樣又過了一刻鍾,男子從前方飛身迴來,四處掃視後,目光終於落在了夏小喬藏身的林中。


    他在林邊站了一會兒,忽地撮唇為哨,發出一陣長長的尖銳哨聲。


    夏小喬正自疑惑,又有一道類似的哨聲自遠處響起,她這才明白,此人是在唿喚同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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