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什麽?”


    “不過她說,是你打暈了她,然後自己逃走的。”


    夏小喬大驚:“這怎麽可能?我根本不是她對手,怎麽可能在她毫無察覺之下打暈她?”


    齊元宏歎道:“我們也都不信。不過峰主很是生氣,他總覺得,師妹你是因為慕師弟的事,一時鬼迷心竅……”


    夏小喬自發覺自己被魔修擄走之後,還是第一遭想起慕元廷這樁事,她忍不住辯解:“師尊怎會這麽想?我雖然確實不願意,但我後來已經答應了呀!又怎麽會事後再逃跑?”


    “呃,峰主可能覺著,你是假意答應,迷惑大家……,元坤師弟一直為你辯解,想親自出來尋你,可峰主不許,恰好元坤師弟因目睹莫師叔與西北侯家傳人侯必升比鬥有所感悟,峰主就讓他立時閉關,隻打發我與一徒師侄等人出來尋你。”


    夏小喬一顆滾燙的心忽地變得冰涼,她怎麽也沒想到師尊會如此待她。但轉念一想,師尊當日從下界把她帶迴來,何曾親自照管過她一天,就把她交到了大師兄手裏?


    五年前若不是大師兄閉關,師尊也不會親自教導她,而且那時隔三差五的教導,現在看來,竟也都是為了與慕元廷結道侶而準備的!


    師尊待她,從來都是冷漠有餘,她在師尊心裏,真的跟一個可以抵擋天劫的法寶差不多吧?


    夏小喬黯然不語,齊元宏看了她一會兒,才小心翼翼問道:“所以夏師妹你不是自己走的?那又是誰打暈了人,把你帶走的?那可是窮究閣。”


    “唔,我也不知道打暈我的是誰。”夏小喬緩緩迴神,聲音低沉的說,“我醒來的時候,麵前就隻有那一個魔修,他一直蒙著麵,穿著寬大的鬥篷,我看不出他是胖是瘦,也不知道他長什麽樣子。但魔修應該進不去四極宮,所以我猜,當時動手把我帶出窮究閣的,應該是四極宮、甚至是紫霞峰弟子。”


    齊元宏大驚:“你的意思是說,我們紫霞峰內有人與魔修勾結?這可是不得了的大事!”


    “我也隻是猜測……”


    “那他們為什麽捉你?”


    夏小喬這會兒心裏亂成一團麻,也忘了遮掩,直直迴道:“那魔修跟我要一串手串,說是我去赫廬城的時候,別人給我的。”


    “赫廬城?他們要那東西幹什麽?是什麽樣的東西?你給他了嗎?”


    “當然沒有。”說到這兒,夏小喬又清醒了過來,不肯再細說,“我也不知道他們要來幹什麽,更不知道他怎麽知道我去過赫廬城,那串手串平平無奇,我隻當是個潦倒的客商身上戴的不值錢的玩意,拿迴來都不知隨手放在了哪裏,誰知竟然還有人專門費盡力氣劫持了我要找這東西。”


    齊元宏似乎很是驚訝:“你自己也不知道這東西在哪?”


    “嗯,一下子想不起來了。”


    “青囊裏沒有嗎?”


    “沒有。”夏小喬迴答的非常肯定。


    齊元宏點點頭,接著皺眉陷入沉思,夏小喬也不與他說話,一臉的失落傷心。


    兩人正各自出神,卻不防飛行法器忽然整個一震,接著劇烈晃動起來,齊元宏立刻站起身,以法力穩定法器,卻有點力不從心,整個飛行法器忽地就倒轉過來,像是外麵有一隻巨手將這顆蛋形法器翻了過來一樣。


    齊元宏忙跳過去扶住夏小喬,竭力保持平衡,並打開出口,擎起一把巨傘,遮著他們二人就跳了出去。


    出人意料的是,此時外麵黑霧彌漫,幾乎伸手不見五指,同時有駭人的大笑聲正源源不絕傳來。


    夏小喬再次取出碧光珠簪插在頭上,才勉強看出所處環境,見到不遠處兩條黑影正向他們襲來。


    她立刻驅動荔藤簪發動攻擊,齊元宏把巨傘交給她,叫她拿著抵擋敵人兵刃,自己則連發靈符襲擊敵人。


    “不要掙紮了,小丫頭,乖乖把東西交出來,就放你和這胖子一條生路,不然,哼哼!”一個尖利女聲自黑霧中傳來,同時夏小喬眼見自己發出的藤蔓都被化解,齊元宏打出的靈符也並沒擊中敵人,不由焦急萬分。


    齊元宏也看出敵人非同小可,且不止一人,他不是對手,立刻拿迴巨傘,往夏小喬身上打了個神行符,說:“你先走,一徒會去農衛城接應!”


    夏小喬一句話都沒說出來,人已經如紙片一樣被風吹起,須臾間就遠離了那片黑霧。


    她隱隱聽到有人咒罵了一句,並看到身後有黑影遙遙追來,卻再沒看到齊元宏的身影,不由又是擔心又是懊悔,悔自己不該不信任這位師兄。


    夏小喬被狂風吹的極其難受,好在齊元宏的神行符效力不錯,很快就甩開了身後的黑影,可是神行符的法力也不足以支撐她到農衛城,很快她的速度就慢了下來,並終於緩緩落於一處暗沉沉的荒野之中。


    作者有話要說:  對不起大家,這次腹瀉比較嚴重,三天了都沒好,我電腦又掛了,忘了存稿箱裏還放了一章防盜,結果它自己吐出來了……


    先把這一章趕出來,明天我盡早把下一章替換掉,望諒解.


    ☆、晉江vip


    此時天已黑透, 幾顆明亮星子寥落的掛在天上, 夏小喬仰頭觀星、辨明方向,就抽出柳葉刀砍斷攔路的荊棘, 向著西北方向慢慢走去。


    她一邊走一邊四下張望,見這片荒野上到處生長著稀稀落落的灌木叢,這種灌木在紫霞峰中並沒見過, 高的足以到她肩膀, 矮的也高過了她腰際,上麵的葉子稀稀落落,像是因渴水而卷曲。


    可是此地土壤踩上去又很鬆軟, 她蹲下去捏了一點土壤試了試,證實土壤確實是濕潤的,就更疑惑了。


    恰在此時,一陣詭異鳴叫突地響起, 嚇得剛站起身的夏小喬一個哆嗦,轉頭看時,一隻大鳥正從她右方不遠處飛過。


    微冷的夜風一陣緊似一陣, 各種奇聲怪響似乎都從灌木叢深處傳來,夏小喬下意識摸摸頭上, 碧光珠簪還好好插著,起碼惡靈不敢侵擾, 對了,她還有金縷衣!


    夏小喬把外袍脫下,拿出金縷衣套上, 又穿迴外袍,覺得心裏安定多了,繼續往前走。可山野之地,免不了有飛禽走獸出沒,她又是第一次獨自一人身處荒野,難免膽戰心驚,一會兒被一隻突然竄出的兔子嚇一跳,一會兒被遠處夜梟的厲聲鳴叫嚇一跳,最後實在是受不了,終於想起她青囊裏還有一隻活物。


    她立刻把識途鳥喚了出來,好歹這鳥兒認她為主,雖然個頭小,也沒什麽攻擊力,至少能做個伴呀!


    識途鳥好幾天沒被放出來飛翔,剛一出來就很是不高興的向著夏小喬叫了幾聲,夏小喬隻得好聲好氣的說:“你別生氣嘛,我也不是故意不放你出來,這幾天不是事情多,忘了嘛?”


    鳥兒又憤怒的啁啾兩聲,就振翅飛高,以夏小喬為圓心,向著四麵巡視,它越飛範圍越遠,夏小喬忍不住叫它迴來,識途鳥倒是很聽話的飛了迴來,卻落到她左肩上,並用喙叼著她衣服用力的扯。


    “你幹什麽?要我去那邊?不行,我有事情,得往西北走,我們得逃命。哎呀,你別拉我了,就算那邊有什麽寶貝,我也不感興趣,我……”


    她不想拐彎,鳥兒卻不依不饒,幹脆飛起來用力拉扯她衣服,看她不為所動,還用爪子去扯她頭發。


    夏小喬一天之內經曆多番變故,根本沒有耐心,當即怒道:“你再胡鬧,就迴青囊裏呆著吧!”


    識途鳥終於鬆開了她,卻往左邊飛一段,又飛迴來,在她麵前旋轉著短促鳴叫,示意她一定要往那邊去看看。


    夏小喬與它對峙了一會兒,沒有辦法,在原地做了個記號,無奈的說:“我隻聽你這一次。”


    鳥兒立刻歡快鳴叫著在前帶路,夏小喬跟著它一路七拐八拐,雖然盡力留了記號,還是走的頭腦發昏,忍不住連連追問:“你到底要帶我去哪裏呀?”


    識途鳥不會說話,自然也說不清楚還要走多遠,隻一個勁示意夏小喬跟著它走,夏小喬走的兩條腿都有點僵了,才看到一座小山和山體上的一個山洞。


    “你不會是叫我進去吧?”夏小喬難以置信的說。


    識途鳥歡快的飛上飛下,表示是這樣的,夏小喬立刻拒絕:“你這隻鳥果然是傻的,荒郊野地的山洞,裏麵萬一有猛獸怎麽辦?你覺得是你能打得過,還是我能打得過?”


    鳥兒見她不肯動,立刻飛過來要拽著她進去,夏小喬一把拍開它,“我死了你也跟著死,幹嘛非拉我進去?我知道,裏麵一定有你喜歡的晶石或者靈石,可是那東西有命的時候才有價值,沒命了,那些也帶不走。”


    她說著就要轉身離去,鳥兒急著拉她,就在糾纏間,一聲虛弱的“救命”恍惚傳來,夏小喬一怔,站住腳,示意識途鳥別動別出聲,側耳聽了片刻,確認無聲後,以為是自己一時聽錯,正要離開此地,第二聲“救命”清晰的從山洞裏傳了出來。


    原來裏麵有人。可是這個結論也並不能讓夏小喬放心,她現在功力盡失,無論是誰都能傷害她,這種荒野之地,就算她被人殺了奪取寶物,都沒人知道。她又怎麽敢輕易涉險?


    夏小喬猶豫半晌,對識途鳥說:“要不你先進去看看。”


    識途鳥圍著她打了個轉,真的飛進了山洞,夏小喬躲在外麵努力聽裏麵的動靜,卻什麽都沒聽到,過了不知多久,識途鳥終於飛了迴來,口裏還銜著一幅髒汙的白布。


    她接過白布,見上麵用鮮血寫著:救我!我走火入魔了,我不想死!


    夏小喬想了想,從青囊裏找出一支炭筆,在血字下麵迴:我是凡人,沒有法力,救不了你。然後讓識途鳥送了迴去。


    片刻之後,鳥兒又飛迴來,帶了另一塊布,上麵寫著:不用法力,救我!


    夏小喬拎著布,看看識途鳥,問:“裏麵的人真的快死了?”


    鳥兒飛上飛下,表示是的,夏小喬深吸口氣:“總之,我死了,你也不會有好果子吃,你想清楚。”


    識途鳥立刻撲過來用爪子拉住她袖子,就這麽把她拖進了山洞。


    山洞內部空間不大,光線幽暗,還是夏小喬走進來之後才亮堂了一些,裏麵氣味也不大好。借著碧光珠的光芒,夏小喬看到山洞拐角裏麵匍匐著一個人,那人穿一身白袍子,氣息微弱。


    “你怎麽樣?要怎麽救你?”她不肯往裏麵走,就站在一進山洞的地方問。


    那人虛弱的說:“請、請你,用金針,刺我的、我的穴位……”他說著依次報了幾個穴位名。


    夏小喬有些遲疑,問:“你是什麽人?”


    “散修,唐池翰。”


    罷了,隻要不是魔修——這人身上絲毫魔氣都沒有,而且魔修應該也不會走火入魔,還是救他一救吧。


    夏小喬終於走到他跟前,依言在他說的地方找到金針,按照他說的穴位依次刺下去。


    到這裏,她該做的事本已經做完,但她想著好事做到底,就悄悄取出一粒歸絡丹塞進正運氣調理的唐池翰嘴裏,說:“這是我路上撿的,你吃吃看有沒有用。”


    唐池翰先是一驚,欲待吐出這枚丹藥,可舌尖與丹藥一觸,立刻嚐出其中幾味藥材,猜到這是對理順真氣極為有用的歸絡丹,就順從的咽了下去。


    這會兒無暇計較,他盡力化用丹藥,慢慢調理真氣,好容易將真氣順利運行了大小周天、歸於氣海,才緩緩睜開眼,此時那救了他的少女竟已不在洞中。


    唐池翰再次一驚,運功感知時,發現那少女就在洞外,才鬆一口氣,他起身換了件袍子,緩步走出去,向坐在大石頭上的女孩深施一禮,說道:“多謝仙子救命之恩,唐池翰如今身無長物、無以為報,隻能銘記在心,以圖後報,隻不知仙子貴姓芳名?”


    “我不是什麽仙子,不是說了嗎?我隻是個凡人。”夏小喬擺擺手,“不過你說的報答,倒不必等以後了。”


    她指指識途鳥:“這隻鳥兒發覺你洞中地下有些東西,我們挖開看看,若是有它想要的,就分一點給它,剩下的你都留下,可好?”


    唐池翰當然不相信她是凡人,她頭上戴的明珠、身邊飛著的識途鳥、以及隨手拿出來的絕不可能在路上隨便撿到的歸絡丹,一切都證明她絕不可能是個凡人。不過以唐池翰的眼力,也能看出她現在身上並無法力。


    他沉吟了一下,說:“我是昨日才逃到這個洞中來的,洞裏原本住的是一隻獅子,所以洞中地底之物原本也與我無幹,我替仙子發掘出來,仙子隻管帶走便是。算是我為報答仙子救命之恩,略盡綿力吧。”


    夏小喬非常驚訝,她前次出門見多了弱肉強食,這一次被擄,又得聞櫻警告,知道就算是道門同道,也要彼此提防,萬萬想不到眼前這個偶然相逢的男修竟如此溫文客氣。


    吃驚之下,她不由凝目仔細打量這男修,眼見他雖仍舊形容狼狽,卻目如星子、麵白似玉,生得十分俊雅,且身形挺拔、肩寬腿長,實在是個美男子。


    “咦?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夏小喬看著看著,忍不住問出口。


    唐池翰一臉莫名:“在下從未見過仙子,仙子也尚未見告姓名。”


    夏小喬下意識迴道:“我姓夏,啊!你,你不是……”她恍然大悟,說到一半,卻又把話咽了迴去,隻因她細看之下,赫然發覺此人正是當日五湖城外,被彩鳳門欺淩的那個少年!


    唐池翰不知道她的震驚之情,猶自懵懂的問:“夏姑娘認得在下嗎?”


    “啊,沒有,不認得,是我認錯了人。”夏小喬忙掩飾過去,又說,“我叫夏至。你說逃到這裏?是怎麽迴事?”


    “此事說來話長,不如我們先去發掘洞中地麵。”唐池翰指了指山洞。


    夏小喬點點頭,又遲疑的問:“你介不介意我先把裏麵清理一下?”


    唐池翰一愣,就見夏小喬指尖捏了一道靈符,這才明白過來,她之所以在外麵候著,原來是嫌洞中肮髒、氣味難聞,忙點點頭。


    這等日常符術不需多少法力,當初製符時儲存的已經足夠,不似那等攻擊用靈符,沒有足夠法力支撐,就起不到殺傷敵人的效力,所以夏小喬隨手就把靈符丟進了洞中,然後後知後覺的想起她剛剛聲稱自己是個凡人……。


    作者有話要說:  終於還上債了……淚目!


    我爭取今晚能再更一章~


    ☆、晉江vip


    唐池翰像是什麽也沒發現, 等洞中清潔幹淨後, 就率先走進去,並隨手拿了一把鐵鏟去掘地。


    “呃, 你怎麽還隨身帶著這個?”夏小喬有點驚訝。


    “家中舊物,帶著留個念想。”


    是了,他本是五湖城外一個普通凡人家的兒子, 也不知道他是怎麽到了這裏, 他妹妹怎麽樣了,夏小喬不敢多問,隻能迴到先前話題, 問他為什麽是“逃”到這裏的。


    “我得罪了一個大人物,她要殺我,我隻能逃出來。夏姑娘呢?怎麽會獨自一人到此?”


    夏小喬歎道:“我啊,被歹人從家裏擄掠出來, 好不容易被人救了,就被丟到這兒了。這裏距離農衛城還有多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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