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小院, 其實院中不過隻有一口井、一棵棗樹、一條歪歪斜斜的小路,再就沒有什麽空間了。院內房屋也隻小小三間, 院門向東北方向開,朝東有兩間屋子正亮著燈, 朝北那一間顯然是廚房,透過開著的門,還能看到灶間餘燼。


    亮著燈的屋子裏, 兩條人影映在窗上,一個寬肩厚背,一個纖細婀娜,正相對吃飯。


    公主名叫蘇苒,按照輩分,是蘇解的子侄輩;魔修在王庭做廚子時化名王路,在王庭侍奉已有七八十年,據說西陵王非常喜歡他做的菜,時常有賞賜。


    來捉人的三人隱藏身形悄悄坐在與小院隔著一條巷子的高牆上,趙元坤聽了梅之客的介紹,就饒有興致問道:“怎麽貴國國主還未辟穀?竟要日日品嚐美食?”


    梅之客其實不是西陵人,隻是投到蘇解門下做個客卿而已,但蘇解既是西陵國皇室,他也就勉強算是西陵國的一員了,聞言便不多解釋,直接迴道:“真人有所不知,西陵皇室修煉法門與中土不同,不講究清心寡欲,也極少辟穀不食,反而多饕餮之徒,挖空心思想要追求美食極致。現在的國主便是如此。”


    “那麽公主與這魔修私奔,也是因為愛他的好廚藝?”


    梅之客微微有些尷尬:“這個小人就不知道了。”


    來的路上,梅之客曾經講過,公主蘇苒本來要下嫁國中一位貴族。婚事是太後訂的,公主早前因不願意也鬧過,但太後一意孤行、不容反對,國主也站在太後一邊,後來公主就不鬧了,答應下嫁,卻要求婚禮時要戴那頂九鳳冠。


    太後和國主不疑有他,答應了此事,卻不料九鳳冠剛送過去,兩人就私奔了。許元卿聽了經過,難免疑心此事是由那魔修策劃,專為盜走這九鳳冠,有心問問九鳳冠是否另有其他效用,但轉念一想,蘇解既然沒提,又說這是西陵國傳世之寶,顯然就算寶物有什麽神奇之處,也不欲外人知道太多。


    隻是如此一來,他和趙元坤動手之時,就更要小心謹慎了。


    而且若是真如他所猜想的那樣的話,魔修是為了九鳳冠而來,情急之時,說不準會以公主為質,他們卻是要把公主和九鳳冠好好帶迴去的,思前想後之下,許元卿叫過趙元坤來,悄悄傳音囑咐了他幾句。


    計議已定,許元卿為周全起見,又與梅之客確認:“公主與這魔修離開西陵國,至今多少時日了?”


    “已經四個月了。逃到鄭鄴尚不足一月。”


    這麽久了,如果魔修就是為了寶物,為何不伺機奪寶、丟下公主自己逃之夭夭?那樣不是容易得多?許元卿陷入沉思,一時便沒有動手的打算,決心好好查探一番再說。


    讓人驚奇的是,第二天露麵的蘇苒和王路似乎真的並無離開此地的打算,他們居然還在街上擺了個小攤子賣胭脂水粉。


    “我還以為得是那等姿容極妍、顏似好女的魔修,才能把公主迷成這樣,這麽一看,也不過就是個尋常販夫走卒一樣的人物嘛。”趙元坤坐在酒樓二樓臨街座上,遙遙看著目標說道。


    許元卿找到人就打發梅之客先躲了起來,自己與趙元坤略作易容,不遠不近的跟著那兩人觀察。


    “奇怪。”他聽了趙元坤的話,麵上也有疑惑之色,還喃喃出聲。


    趙元坤立刻迴頭看他:“是奇怪吧!你看這人,麵目平平,身上魔氣也不明顯,咦?他不會是修煉的房中術,讓公主離不開他了吧?”


    許元卿搖頭:“我說的不是這個。你瞧他們兩個,配合默契,神情自然,毫無不適扭捏之色,倒像做這小生意不是一兩天了,此地距離赫廬城不遠,他們居然不想著逃得更遠一些,反而在此生活起來,豈不是太奇怪了嗎?”


    “也許他們有恃無恐,知道蘇解不會親自來捉他們。”


    “蘇城主不來,也總會派人來的。公主就算不懂這些,那魔修還不懂麽?但我運功感應過,此地除了眼前這一個,並無其他魔修。他們不是在等幫手,那又是為什麽?”


    趙元坤想了想:“也許,他們隻是缺盤纏。”


    許元卿不信:“這怎麽可能?那是西陵公主。”


    “越是公主,身邊恐怕越不會有什麽能拿出來用的錢財。”趙元坤看到蘇苒因為賣了兩盒胭脂而笑容燦爛的臉,越發相信自己判斷的正確,“而且這裏是大夏國,他們兩人恐怕都沒有刀幣,鄭鄴對西陵國人一向充滿敵意,他們應該也不敢拿出那些西陵特產的寶石來換錢。”


    竟是這個緣故嗎?許元卿還是有些不敢置信,他皺眉仔細打量了一會兒對街的小鴛鴦:“難道這二人現在已到了山窮水盡之地?魔修看起來身上有傷,所以才沒有自己逃走麽?”


    “要我說,何必考慮那麽多,直接動手就是。師兄要是不放心,我先去打頭陣,這魔修應該不是我的對手,你從旁伺機收了九鳳冠、製住公主,到時收拾那魔修還不容易?”


    許元卿卻道:“再看看。”


    於是兩人耐心等到晚上,那私奔的二人卻一切如常,許元卿叫趙元坤盯著小院,自己在城中轉了一圈,才終於放下心,確定魔修沒有幫手,到夜深之時,便布下結界,叫趙元坤去打頭陣。


    趙元坤早憋的手癢癢了,一等許元卿下令,就手提長鞭,趁著那魔修出門倒水突施偷襲。


    他慣常所用的長鞭由九節水蛇骨打造而成,靈活處如同活的水蛇,且揮動起來毫無聲息,隻輕輕一晃,鞭尾就已掃向魔修頭頸之間。


    那魔修本來毫無知覺,卻在鞭尾馬上觸及他肌膚之時,突然向前彎腰躲過這一鞭,同時整個人向後急閃,並出言示警:“公主小心!”


    趙元坤根本不給他返迴屋中的機會,第二鞭已然抽向魔修退路,魔修眼看著要自己撞向長鞭,卻於電光火石之間,橫著向旁移動了幾步,同時手中出現一個奇形兵刃,看外觀正是那一把傷了好些人的烹飪用的勺子。


    趙元坤長笑出聲,鞭尾順便帶上房門,不讓裏麵的公主出來,自己跳下去與那魔修對麵而立,自我介紹說:“四極宮紫霞峰白羽真君門下趙元坤,打擾二位好夢,實在是不好意思,不過尊駕一介魔修,竟敢引誘西陵公主、盜走西陵國傳世之寶,也真是叫人佩服,不知可否見告真名,也好讓咱們知道是魔域哪位魔君現世?”


    房內出不來的蘇苒先急聲詢問:“王郎,你怎麽樣?”聽了趙元坤的話又怒斥,“胡說八道,你才是魔修!”


    王路眼睛在趙元坤身上打量了一迴,低聲道:“原來是四極宮的真人,是蘇城主請你來的?”他一邊說一邊默運功力,想查探一下還有沒有旁人同來。


    裏麵的蘇苒已經等不及,祭出鳳冠後,立刻衝開房門,正要驅動鳳冠布下陣法困住趙元坤,一股極淳厚的真氣就向她襲來,蘇苒站立不穩,整個人向後倒去,手中鳳冠也拿不穩,被一陣強大力量吸引著要脫手而去。


    王路急忙搶上前去想幫手,趙元坤長鞭卻已揮到,將他纏住,於是王路隻能眼看著鳳冠飛上半空,被一個麵目英俊的金丹真人收入手中。


    蘇苒看到此處,忙驅動功法,要將鳳冠取迴,卻不料那半空中的真人忽然釋放威能,將她牢牢壓製住不能動彈,她心中大駭,深怕情郎有事,強忍著不適轉頭望向王路,卻見他竟出人意料的還能與趙元坤爭鬥,似乎並沒受到威能影響。


    許元卿順利拿到鳳冠,又壓製住了蘇苒,心中輕鬆,轉而對王路說:“你還不束手就擒?”


    他這幾個字說的不輕不重,在蘇苒和王路聽來,卻字字重於千斤,直直砸在心頭,讓人氣血翻湧、頭暈目眩,整個人心慌耳鳴,不適到了極點。


    王路卻仍不肯投降,他飛速揮動勺子,將趙元坤長鞭擊開,卻到底被許元卿壓迫到極點,忍不住嘔出一口血來。


    “元坤當心!”許元卿看到他嘔血出來,不覺欣喜,反而提起了心,右手輕抬,一道真氣直襲向王路。


    王路卻先一步離開所站之處,躲開許元卿的攻擊,並將唇邊鮮血塗於勺內,他身形忽然變得好似鬼魅,勺內也隱隱泛出詭異的亮光,整個人繞著趙元坤接連攻出七招,均被趙元坤滴水不漏的化解。


    趙元坤正感壓力驟增,洶湧的魔氣讓人寒毛直豎,想使出絕招之際,那魔修忽然舍他而去,急衝向蘇苒,卻被許元卿從中攔截,又極速後退撞到結界。


    “別白費力氣了,你跑不掉的。”趙元坤覺得好笑,也不追趕,提著鞭子嘲笑道。


    王路卻不理會他,站定之後,忽然伸手拋出泛著詭異光亮的勺子,嘭地一聲在他腳下砸出一個大坑,接著他整個人和勺子就都不見了。


    許元卿也沒料到他竟還有脫身之術,一驚之下,忙把蘇苒交給趙元坤,自己躍下大坑察看。那大坑約有一人多深,他跳下去之後,沒見到王路,大坑卻忽然自己合攏,要將他活埋在其中。


    許元卿隨手從青囊中取出一麵小盾牌,擋住向他湧來的泥土,並抽身飛出,又在城中四麵搜索了半夜,卻怎麽也沒找到那魔修的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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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窩可是雙開的人啊!快誇獎窩!


    ☆、晉江vip


    等許元卿再迴去小院時, 公主蘇苒已經被趙元坤裝在一個鮫魚皮袋子裏, 正掙紮哭鬧:“胡說!你們胡說,他才不會是魔修!他是天底下最好的人……嗚嗚嗚嗚……”


    趙元坤滿臉譏嘲之色:“是啊, 他最好了,打不過,就把你扔下跑了, 真是天底下最好的人。”說完問許元卿, “讓他跑了?”


    “嗯,你把公主放出來。”


    被從袋子裏倒出來的公主形容狼狽,頭發胡亂披散著, 臉上都是淚痕,衣服也有點淩亂不堪,許元卿叫趙元坤進去房中給蘇苒找件外袍,自己盯著猶自抹淚的蘇苒問:“公主不知道王路是魔修?”


    “他不是!”蘇苒立刻仰起臉怒道。


    許元卿也沒堅持, 又問:“九鳳冠一直在公主手上?王路碰過沒有?”


    蘇苒冷冷迴道:“沒有。”


    許元卿自青囊內取出鳳冠,送到蘇苒麵前,問:“這上麵分毫未損, 什麽都沒少?”


    “你放的這麽遠,我看不清!”


    許元卿就往前又遞了一些, 趙元坤恰好此時從房中出來,見此情景, 嗤笑道:“別癡心妄想了,你這點修為,在我師兄麵前, 使什麽詭計都沒用!”


    蘇苒恨恨的迴頭瞪了趙元坤一眼:“你說,你叫趙元坤?”


    “對!怎麽?想找我報仇?”趙元坤笑眯眯的把外袍丟在蘇苒身上,“我就在四極宮紫霞峰,公主若想指教,趙某隨時候著!”


    蘇苒擦幹眼淚,惡狠狠看了他一眼,自己把外袍套上了。


    許元卿等她穿完,又問:“公主確定這上麵什麽都沒少?”他指指珠翠閃耀的鳳冠,“那魔修在王庭潛伏許久,單單帶了這鳳冠出來,不可能沒有緣故。”


    “鳳冠是我要帶的!”蘇苒語氣堅定,“他本來不想帶著這個累贅,說會引來更多追兵,是我怕我們二人沒有防身法器,非得要帶著鳳冠的!”


    她既然這樣說了,許元卿之前又沒見過鳳冠,也隻能以公主說的為準。他有意等那魔修自己露麵,便不急著返程,還把梅之客叫來看著蘇苒,自己與趙元坤商議有關那魔修的事。


    “我是從沒聽過魔域有那個魔頭是以飯勺子為兵刃的。”趙元坤一臉的啼笑皆非。


    許元卿也從沒聽過,就連在魔域潛伏的修士,也從沒提過這一號人物,但是,“他明明身上有積年舊傷,仍能從你我眼皮子底下逃走,可見原本功力不淺,且並沒受我威能壓製,按理說不該籍籍無名才是。”


    趙元坤想不出所以然,就說:“我看這人不會迴來了,他跑得那麽快,應該是想要的東西早已得手,如今把公主這個累贅也甩給我們了,那還不跟滴水入海一樣再也不露麵了!我真想不到,西陵皇室的公主,竟然會為了這樣一個人私奔,還真把他當情深意重的情郎了,哈哈!”


    “是這個緣故麽?”許元卿仍在沉思,“我總覺得這一趟太順利了,如果你我能手到擒來,蘇城主發個賞金令,隨便來個金丹真人,此事豈非早就解決了?怎麽還會托到師尊頭上去。”


    “不是怕傳出去不好聽麽?”


    “即算如此,蘇城主交遊廣闊,總不至於為這麽點事就用了師尊欠下的人情……”


    當今世上,能讓紫霞峰峰主白羽真君欠下人情的有幾個?蘇解就為了這麽點事兒就用掉了這個人情,實在是不合乎常理。


    趙元坤仔細一想,也覺得不對,“可是蘇城主也沒有理由騙我們跑一趟……不行,我們還是不能等了,現在就迴赫廬城去!”


    許元卿也是這個意思,於是第二日一早就帶著蘇苒和梅之客往赫廬城迴返,卻不料出了這小城沒多遠,就被領主鄭平南的手下攔住,問他們是何人,為何要挾持一個平民女子。


    蘇苒的身份不能泄露,他們也不能說是蘇解派來的人,趙元坤隨口編的故事被拆穿,最後他們隻能一路打出鄭鄴的範圍,等迴到赫廬城時,已經是第四天晚上。


    蘇解見到他們帶迴了蘇苒和鳳冠,聽許元卿講了經過,臉上又是感激又是慚愧,邊上跟著的辛一徒更是臉色難看,許元卿見夏小喬和慕元廷都不在場,心中已是一沉。


    接著蘇解的話證實了他的猜測:“我真是無顏麵見你們兄弟,唉,你們走後第二天,元廷、小喬和一徒出門遊玩,我還特意派了人跟著,可是他們走著走著,元廷和小喬就突然失去了蹤跡。”


    許元卿立刻轉頭看向辛一徒,問:“怎麽迴事?”


    辛一徒上前一步,迴道:“那天早上,弟子與兩位師叔一同出門,由府中向導帶路,去鹽河邊的集市閑逛,小師叔說,等師尊和三師叔辦完事迴來,咱們就要迴返四極宮,她想看看有沒有什麽有趣的東西,能帶迴去給師祖和二師叔做禮物。”


    赫廬城中共有兩條長河,一條穿城而過,叫白沙河,另一條在城內蜿蜒成個半圓,水質微鹹,叫鹽河。鹽河中間泥沙堆積,隻有些窮苦平民在那裏住,剩下的大片空地就形成了集市。


    赫廬城因是連接西域與中土的交通要道,往來的修士絡繹不絕,大家都想互通有無,又不想被人賺了差價,索性就在這裏自由交易。


    蘇解並不禁止這種交易,反而很是鼓勵,派了人去維持秩序,卻隻收取少量稅額,鹽河邊的集市就越來越熱鬧,裏麵交易的物品種類也應有盡有。


    夏、慕、辛三人既然來了赫廬城,肯定是要見識一下的,三人有向導陪著,很快就到了鹽河邊,開始走走停停,看攤主們販賣或尋常或奇異的貨物。


    在夏小喬和慕元廷神秘失蹤之前,他們三人在一個綠袍老者攤開的貨物裏,挑出了一枚寶石,那寶石金中帶著一絲黑,夏小喬說特別像小黛的眼睛,要帶迴去給小黛玩。


    寶石在西域太常見了,於修煉也沒什麽幫助,那老者倒是實在,並沒亂開價,要了十塊靈石。


    “小師叔很喜歡那寶石,轉身走的時候,還舉著寶石對著太陽看,問慕師叔好不好看,慕師叔沒有做聲。弟子當時看見隔壁攤子上有一隻奇異的鳥兒,多瞄了兩眼,再一轉頭,兩位師叔人就不見了。”這幾天辛一徒把當時的經過反複想了無數次,幾乎一閉眼,那一幕就在眼前重現,此刻說起來,自然是極為詳盡,分毫不錯。


    “賣寶石的老者呢?”許元卿問。


    蘇解迴道:“已經抓迴來了,不過,元廷他們失蹤之時,那寶石掉在了地上……”


    也就是說,未必是寶石有古怪,許元卿點點頭,先對蘇解說:“這事還是晚輩來查吧,城主還有要事,我們便不打擾了,那日帶路的人……”


    蘇解也確實有話還要問公主,便立刻吩咐下去,不一時就安排出一間廳堂來,給許元卿仔細問話。


    寶石送到許元卿手上,賣寶石的老者也被押了上來,許元卿看那老者麵色萎靡、一臉冤枉,就請他先坐,轉頭問向導可有看到夏、慕二人失蹤的場景。


    “當時小人跟在三位身後,本是一直注意三位的動靜,但小仙子買了寶石要往前走時,後麵有兩個攤主吵了起來,小人迴頭看了兩眼,確認無事,再迴頭時,前麵就隻剩一徒真人了。那兩個吵架的攤主也帶迴來問話了,都是在赫廬城居住了幾年的修士,並無可疑。元卿真人可要問話?”


    許元卿點點頭:“先帶來,叫他們等著。”然後轉頭問那老者,“兄台當時看著攤子,就沒注意到兩位客人忽然原地不見麽?”


    那老者粗喘兩聲:“真人明鑒,小老兒當時正忙著鑒別靈石,因那小仙子給的靈石比一般貨色要純,還高興的馬上收了起來,哪裏顧得上這些?”


    “那麽其餘攤主吵架,你也沒在意麽?”


    “吵架有什麽稀奇?大夥都在一個地方做生意,賣的東西差不多,哪天不吵個三五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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