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輕撫一抹嫣紅夕照,染成一抹血色,在這晚涼之中撰寫一闕幽深靜謐。


    閑適的人,在返迴虛無之境的途中,默然察覺了這風中暗藏的異樣:“何方來者,隨風穀來客一路可是有所見教?”


    風無語,吹動青衫綠袖翩飛,折扇上的山水隱約透著神采,是商清逸暗自提元以防備暗處不知何人。雖然對來者意圖很是困惑,但他也不是第一天活在這嗜血武林,紙扇之上點點清輝忽明忽滅,連帶著風兒都喧囂了幾分。


    “黃泉無路迎死客,酆都鬼收無命人。風穀來客商清逸,即便是曾為論劍海冠座,有些人也不是你能碰的。”


    來者蒙麵黑衣不露麵貌,但是一身武息卻是超凡脫俗,僅僅是一個現身就止住商清逸氣勢的升騰,甚至還隱約能將其反壓。


    “閣下,能否請說清楚些?”


    雖是語帶疑惑,商清逸心思一轉已然了然此言所指為誰,這些時日他一直在山水之中,唯一見過麵的就隻有方才離開的葬藍山。


    “藍山姑娘雖然相貌奇古,卻不似奸惡之徒,此人莫名找上門來,來意非善,莫非是與藍山姑娘有仇?”


    心念瞬轉,商清逸已然有了決斷,言語試探意味更濃,一身渾厚真元也在周身經脈悄然運轉起來:“在下平日寄情山水之中,甚少遇到人跡,閣下想必是認錯了人。不過相見便是有緣,不如吾二人手談一局?也不負這秀麗山色。”


    迴應商清逸的,不是言語,是一道貼著麵頰而過的劍風,森冷劍鋒夾著一抹煞氣,頓顯彌天赤紅之色。


    “想裝傻?也要看我手中的血陽殘劍答不答應!”


    赤紅劍芒如血色殘陽,映照一地哀豔淒婉,那源自魔劍深處最深沉的怨恨,在長久壓抑後的再一次爆發,頓時引得天地驚變,風雲失色。


    劍嗔劍癡一劍亙,血陽殘陽萬頃茫。


    藏在血陽殘劍魔性下的,是凜牧千年修行從未示人之劍,劍道非道,天地輪轉的毀滅才是最終極的歸宿。


    滿含魔性的劍法,宛若一尾毒龍,指爪已全,鱗角已現,似將脫殼而出,從此不屬人間;充斥憎恨的劍靈,滿含毀滅人間的惡意,在這難以圓滿的世間,不如一切都歸於破滅沉寂。


    “好兇殘的劍法,好詭異的劍靈!”


    惡風撲麵不留一絲喘息,直驚得風雲愁慘萬物失色,滿含惡意的紅正如那修羅海的血色,似要在下一秒,便將麵前一抹翠綠吞噬殆盡。


    流雲影匆匆,但化山水色,翠色含黛一抹青,秀色難可矜。麵對彌天血色如潮來臨,商清逸麵色雖是凝重,身形卻是不該逍遙之姿,步履輕輕避過血浪峰頂,隻在餘波臨身之際紙扇一揮。隻見清華輝耀間,這道血浪已然再無威脅。


    “嗯?怎會如此!”


    雖然凜牧動手並沒有使用自己內元,隻是催動魔劍之力施展招數,但縱使頂尖先天想接下此招也非是簡單,怎麽商清逸居然還遊刃有餘似的。


    在凜牧的印象中,商清逸此人的武功也就是一直被閻王壓著打的水準,沒想到功體圓滿的他簡直換了一個人似的,不說單單閻王本體,就算是帶著元神獸的大概也有一戰之力。


    不過這也剛好,如果商清逸武功太低還顯不出凜牧的手段,隻見魔劍於空中一頓再次猛然加速,頓時再引玄黃震爆山巒傾覆。


    而在半空的凜牧,一身黑衣雖是未曾變化,眼中的戰意卻有如烈烈天陽,傾吐出他一身劍道所在:


    劍,不過是一種兵器,或刺或劈,終究隻是傳遞力量,造就破壞的結局。而在凜牧看來,構建在這門武器上的劍道也隻如空中樓閣,或許有驚才豔豔的人物可以用其他道來補上這缺失的根基,但對於劍本身來說,它並沒有任何變化。


    所以,劍隻是一種形狀,一種性狀,但道不同。道可以是刀,可以是劍,可以是槍,可以是任何一種形式。道之大,須涵蓋天地玄黃,演盡宇宙洪荒。


    但天地造化何其神奇,吾生有涯而知無涯,求索斡旋造化之路看不到盡頭,反而一切事物終極的寂滅卻是可以看見。寂滅,是世間萬物最根本的宿命!


    有價值的對手不該輕放,商清逸有為凜牧證劍的能為,清風拂過山巒掀起一闕驚濤,再轉眼一道柔風化作青翠軟劍,已貼上殘陽中心那抹代表毀滅的黑斑。


    “五戒劍法·四戒好殺”


    持身正而不偏惡途,風穀來客以止殺之劍一對破滅之端,勁風掃過有如瀑流急湍,赫赫餘波頓掃方圓山巒靖平。


    當然是靖平,極招過後此地已然出現一處盆地,除了他們二人之外再也不剩其他生物,就連一絲蟲鳴鳥啼都湮滅無存。


    毀滅之劍,威力已至於斯,卻還隻動用殘陽血劍之力,未曾讓凜牧動用己身元功。


    “念你修行不易,今日就放你一馬,不過宗女不是你這樣的家夥可以接近的,以後不準靠近她三舍之內。”


    再打下去,凜牧也不能再控製不用極元,而商清逸一身元功雄厚遠超常人,此時也未露出敗象。尤其此刻凜牧證劍成功心內歡喜,看著商清逸都可愛了許多。


    收起魔劍殘陽,凜牧放下一句狠話就此離去,隻留原地摸不著頭腦的商清逸,迴想著凜牧最後的留言愣愣出神:“宗女?難道說我是被當作追求葬藍山的窮小子,被她家裏人教訓了一頓?”


    結合前後線索推測,商清逸已經把事情想得八九不離十,得知真相的他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隻能默默將風旒影係迴腰上,看看能不能幫這片山穀恢複生機。


    “嗯?那一處還有生命跡象。”


    就在商清逸滿山穀播撒草木種子之時,盆地邊緣的一絲血跡引起了他的關注,輕輕將斷木碎葉扒開,內中一隻奇獸嵬嵬正殘喘著性命,眼看就要死去。


    “唉,是吾之過,莫要擔心,風穀來客定將救下你性命!”


    ?輕巧將重傷奇獸抱出廢墟,商清逸真元流轉間已進入嵬嵬體內,而似是冥冥中莫名力量運轉,嵬嵬唿吸已漸漸平緩,卻是脫離了生命危險。


    “還好,大概是隻在交戰餘波最外圍,隻是皮肉之傷,性命無憂。”


    隻不過,救下嵬嵬的商清逸在起身之時,手心一處劍傷卻被嵬嵬泥濘長尾劃過,登時就有些麻木起來。


    隨後,在尋找嵬嵬尾刺解藥的路上,商清逸還被七日紅擦過這道傷口,被刺血薇紮入這道劍傷···林林總總簡直難以計數。


    而對於商清逸這倒黴的情況,凜牧雖然不清楚具體,也能猜個大概:毀滅之劍的極致是神招的誕生,不過也有其他伴生產物的存在,由於凜牧鑽研的道是世間萬物極致的毀滅,命運的終結也包含在其中。


    故而,在被渾儀詛咒了一次之後,他也體悟出“劃個劍痕詛咒你”這門絕學。


    對於沒有大氣運的人,這樣的一劍足夠他倒黴半個月,凜牧還不知道商清逸無形間還借了自己的氣數給那隻嵬嵬,這次倒黴的日子他甚至要延長到兩個月。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敢泡我女兒,先給你吃吃苦頭張張記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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