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大娘子抬眼就看到程豐的劍已出鞘,陰影出走出兩道身影,禁軍隨之魚貫而至。


    “你罔顧法度,為他們賣命,卻又奢望真情,猶如在刀尖上舞蹈,是你自己貪心了!”


    林婠婠看她的眼神複雜,包藏著憐憫、同情、失望唯獨沒有鄙夷。


    挾持虞大娘子的人都被拿下,傅羿安鼻腔裏溢出一絲冷笑,“楊侍衛,你心太急了,拿下!”


    虞大娘子得到喘息,唿吸漸漸平穩起來。


    禁軍侍衛取下她脖頸上的勒繩,那白皙的脖頸上青紫勒痕顯得觸目驚心。


    虞大娘子緩緩閉上眼睛,囁嚅道:“為什麽,為什麽他要這樣對我......”


    林婠婠淡淡道,“不說說你的故事嗎?楊希枝已被拿下,即便你不出賣他,他也想要你的命,你真的覺得值嗎?”


    “我說!”徹骨的寒冷透過單薄的囚衫傳遍虞大娘子的全身,見到楊希枝來索她命時,就已崩潰了。


    虞大娘早年遭難,幸得楊老太爺搭救,因她繡技高超就順利進了尚宮局。在此期間,她和楊氏兄弟之間的關係便日漸親密。


    後來她子懷了楊希枝的孩子就想法從宮中出來,也是楊希枝讓她成為尚品軒的掌櫃,尚品軒背後的東家是一個不知名的豪紳,虞大娘子去查過根本沒有這個人的信息。


    她接管尚品軒後,除了自己的分紅,大部分銀錢都會被一個姓陶的管事抽走,而賬房的人也他們安排的。


    陶管事給她下達指令,與此同時,楊希枝一直讓她聽令做事。


    她生孩子時是難產,很是遭罪,那孩子差點死掉,萬幸孩子和她都活了下來。


    這孩子如今被秘密養在楊家,她得空的時候也會偷偷去見那孩子。後來,楊氏兄弟攀上了陸太後,更不會聲張他們之間的關係。


    陸太後自然是不允許別人和她共用一個男人的,可他們之間還是保持著親密的關係。


    楊希枝答應她,辦完這件事,就允許她帶著孩子離開上京,她才鋌而走險的。


    楊希枝真的忍心讓他孩子的母親處處去犯險嗎?


    話又說迴來,楊氏兄弟連委身陸太後這種缺德事都能做得出來,難道還指望他會顧及人倫親情,他卑劣地利用一個孩子去逼迫虞大娘子也就說得過去了。


    真是可惡!


    虞大娘子最大的錯,就是不應該沒名沒分地跟著楊希枝,任由他把感情化成桎梏自己的利器。


    林婠婠不由唏噓,可她又有什麽資格五十步笑百步呢?


    “期間你都完成了些什麽任務?”


    “主要是打聽和收集上京世家的秘事,主要就是發布一些任務出去。”


    林婠婠眉頭緊鎖,和傅羿安對視一眼,許紹早已查過尚品軒,背後的東家確實是查無此人。


    他們心裏都清楚,能讓一個莫須有的人來做東家這本事可不小。


    “那上次,你和阮流箏一同來鳳鳴山莊,還有這次讓你攀誣我,都是誰的意思?”


    “是楊希枝的注意,我偶然偷聽到他和屬下的對話,猜測出他在為阮家做事。”


    如此,他們的問題又迴到了原點,林婠婠自然可以洗清細作的身份,虞大娘子這裏卻沒有切實的證據指向阮家。


    “林姑娘,太子殿下,你們行行好,我的孩子無辜,若我無法脫罪還望你照拂一二。”


    林婠婠望向傅羿安,他微微頷首,“念在你主動招供,罪不及孩童。”


    虞大娘子很快對自己的供詞便簽字畫押。


    林婠婠和傅羿安離開牢房,來到大理寺辦案的屋子,許紹手中擰著一張人皮麵具,“她招了?”


    傅羿安把罪狀遞了過去,“你看看。”


    林婠婠點了點頭,心中卻有些不得勁,他們是讓許紹扮演的楊希枝來刺殺虞大娘子,讓虞大娘子誤會他的絕情,才肯全盤托出的。


    傅羿安看出了她的憂慮,“婠婠,不必自責,楊希枝本就想對虞大娘子動手,有人暗地已買通了獄卒,遞了毒藥進來,想要毒死她。我們識破了他們的計劃,把毒殺稍微改動了一下而已。”


    林婠婠訝然,如今虞大娘子落網,楊希枝擔心她牽連到自己,狠下殺手也是必然,又或者,他也是得了阮家的命令。


    他這種人,真令人作嘔!


    **


    集仙殿。


    曹內侍把虞大娘子簽字畫押的認罪書呈了上來,陸太後閣下手的中禦筆,冷冷地瞥了一眼,“你來念吧!”


    曹內侍知她心緒不佳,當念到楊希枝的名字時,還是頓了頓,見陸太後臉上色斑斕,又沒有叫停,隻得硬著頭皮繼續往下念。


    楊氏兄弟非士族出生,是仰仗著她的寵愛,才步步高升。


    陸太後貪戀他們的美色,與之交合本就不是什麽光彩的事,如今他們牽扯到黨爭,站在了她的對立麵。


    還妄圖通過攀誣林婠婠來傷到太子,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若非如此,陸太後真想一杯毒酒賜死他們!


    驟然得知,楊希枝還背著她找年輕貌美的女人,陸太後麵色愈發難看,愧憤皆有。


    她甩了甩袖袍,寒聲喝道:“徹審!這楊氏兄弟,原來早就有異心?虧著哀家還待他們不錯,真是混賬!”


    上次楊世宗做作主張過後,陸太後便厭棄了他。


    楊希枝依然深得她的歡心與寵愛,如今看來,楊希枝也是喜歡年輕的,非要在她的麵前裝得一副深情,至死不渝的模樣。


    哪怕陸太後知他們貪戀得無非是她給予的權利,可還是覺得他們背刺了自己。


    陸太後鳳眸裏折射出一抹轉瞬即逝的含寒光,“當初是誰舉薦的楊氏兄弟給哀家呢?”


    曹內侍答道,“是宣陽長公主。”


    陸太後心底一沉,宣陽也是她信任的人,宣陽如今到底站在哪一邊呢?


    真夠諷刺的!


    她冷哼了一聲,“罷了,收監楊氏兄弟,讓許紹徹查,以罪論處,嚴懲不貸!”


    陸太後看向曹內侍,“阮家這門親事,你覺得如何?”


    曹內侍嚇了一跳,連忙伏身叩拜,“太後,饒了奴才吧,奴才哪裏知道這些大事啊。”


    陸太後斜了他一眼,“讓你說,你就說,怕什麽!”


    曹內侍抬起頭來,戰戰兢兢道,“太後,奴才說得不對,還請太後恕奴才無罪。阮家的野心實在不小,自以為把持著大夏的財權,便越發囂張跋扈,目中無人。又沒有容人之量,借著太子的私事,攻擊太子。”


    “如今他們還隻是準太子妃,日後成為皇後,隻怕會一家獨大,說不定......”


    陸太後冷冷一笑,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說不定,阮流箏也想做一迴女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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