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婉儀繼續說著:“就是這樣,這就是我與胡四九的初見,當時是我救了他,他那時候很饑餓,又受傷,根本就是虛弱的不行,我那時候口袋中還有兩塊糖餅呢,就也不知道是怎麽了,竟然統統喂他吃了,害的自己餓肚子。”

    說起這些來,竟然也覺得好笑了,宋婉儀跟玉棠一同躺在床上,話卻還沒講完:“那之後,有下人尋找過來,我自然不想被人發現自己跟陌生的男子一同,況且那時候胡四九滿身是血,太嚇人了。”

    “可是好景不長,過了也就半年的時光吧,衿德城就開始鬧土匪了,就連我父親,都收到了土匪的勒索信。”

    “但那時候我並沒有透露自己的名姓給胡四九,直到前段時間,我從玉蕪家裏出來,結果沿街上竟然會與他相見。”

    “那時候,我做夢也沒有想到他竟然就是靖觀山上,那窮兇極惡的土匪頭子。”

    宋婉儀唏噓不已:“當時他擄我上了馬,我嚇得什麽都沒響,卻聽到身旁不斷有人在驚叫說什麽土匪土匪的,後來他就笑,笑的聲音很猖狂,很大聲,跑馬上山,到了這裏,我才能恢複了些許的冷靜。”

    “他對我很好,胭脂水粉,美食首飾,我要的,不要的,他都給我送過來,可是我一看這他給我的東西,我就覺的難受,我覺得,那都是多少女兒家的血淚。”

    “玉棠,你我雖然是初見,但我已經將我全部的事情都告訴了你,玉棠,胡四九對我很好,他是真的挺在乎我的,可能還是記著我對他恩情吧,我可以得到一些他的信任,但,我還是一定要走的,我是宋家的女兒,我不是山上的女人。”

    玉棠聽著她說這些,明白這是宋婉儀在跟她講態度,於是冷靜道:“宋小姐,我們一定會走的,但現在還不是時候,你記著,明日正好山下郎中會上山來,給我開藥,這也是我們家少爺少奶奶安排好了的,您隻管裝作與我關係很好便可,順便,我需要你做些事情,好來降低胡四九對我們的不信任。”

    宋婉儀趕緊問:“是什麽事情?”

    玉棠自信道:“是微笑。”

    “微笑?”宋婉儀不明白:“這是什麽意思?”

    玉棠道:“宋小姐,不管明日你心裏有多少的仇恨厭惡,亦或者是壓抑痛苦,都請您對胡四九笑一笑。”

    宋婉儀聽到這裏,沉默了:“為什麽一定要這樣?”

    玉棠拉住她的手,穩定她的情緒:“因為隻有這樣,他才會心疼你,才會相信你,但我要的笑,可不是虛情假意,我要你天真無邪的笑,靜默無聲,卻有著巨大的,足以能掀起波濤洶湧的淡笑。”

    “就好像,是你跟我家少奶奶在一起時,閑暇逗趣的那種,最後,有你們自己交流的時間。”

    這樣的教,玉棠幾乎是要手把手的教宋婉儀了。

    其實玉棠還有一些事情沒有告訴宋婉儀。

    那就是,胡四九根本不是為了報恩不動她,又帶她走。

    胡四九根本就是喜歡她,就是心裏麵有她,在乎她!

    這是肯定的事情。

    不然,一個殺人如麻的兇惡山匪,抓了她又不傷害她,這不是有毛病是什麽?

    而且就算是胡四九真的記得宋婉儀對自己的恩情,可是麵對這樣一個妙齡俊俏的女子,他胡四九一個不知道哪裏冒出來的蠻荒之人,能不動心?

    不可能的,這是絕對絕對不可能的事情!

    玉棠想到這裏,卻沒有對宋婉儀說出事情真相。

    因為她是害怕,她害怕宋婉儀就此心軟。

    女人,這是說不準的事情。

    但是心軟,可是足可以要了人姓命的事情。

    “那,我們究竟會怎樣逃走?”宋婉儀開始憂心了。

    她不知道為什麽,竟是矛盾的很,一方麵,想走,另一方麵,卻又不想去傷害了胡四九,結果便是為難:“我有點害怕。”

    玉棠大概能去明白她的意思:“宋小姐,您是不是對胡四九有感情了?”

    這就好像是戳破了少女的心事,然而這位宋家少女,卻還是屬於後知後覺的類型。

    她遲鈍而有些疑惑:“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呢?這些日子以來,我被他強硬的綁上山,我恨也恨了,罵也罵了,甚至我還用刀子去刺傷他了,可是說句良心話,就他們這些人,這些本背負著許多命案的人,若是被人家這樣傷害,一定會將得到多少,便加倍去奉還多少的,可是他不同。”

    玉棠靜靜的聽著宋婉儀傾訴:“他卻沒有傷害我,他這個人,脾氣不好,我一跟他使性子,他會忍讓我的,但是我若是傷害了自己,他就會發怒,會罵我,那聲音很大,我覺得挺可怕的。”

    玉棠冷靜:“那後來呢?”

    後來。

    這真的是個好問題。

    婉儀搖搖頭,卻恬靜的笑了:“後來,他見到我真的害怕,就不再那樣對我說話了,可是仔細的說來,想來,看來,他真的沒有傷害過我。”

    玉棠尖銳:“可是他作為一個土匪,將您劫走了,甚至您的父親,都以為您死了,還將那巨假的屍體當成是您,給下葬了,現在,山下衿德城的人,都以為您死了。”

    說到這裏,宋婉儀低下了頭,聲音也跟著低下去:“是啊,所以我也恨,我想到這些,想到他剝奪了我自由的權利,想到他害的我父親後半生淒涼,害的我父親傷心落淚,我就很恨他,恨他不如去死!”

    確實矛盾,甚至,是非常的矛盾。

    玉棠不由得覺得婉儀可憐,可她已經找不到什麽樣的話,能真正的去安慰到她。

    因為,這位宋家大小姐,跟這靖觀山上的土匪頭子,已然是關係匪淺了。

    情不知所起,情不知所起啊。她悶悶的想。

    宋婉儀雖然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其實是喜歡這個胡四九的,但,她的話語已經出賣了她。

    玉棠能做的,就是不要刺激她,這樣才好真正的帶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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