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頭阿繡剛提到老爺,結果前廳就有人來。

    是個上了歲數的婆子。

    那婆子嚴肅,衝著秋玉蕪福了福身,道:“少奶奶,老爺請您去前廳一趟。”

    陳慕山的扶起,這倒是很少見的事情。

    阿繡捂著嘴巴,暗自咒罵自己真是烏鴉嘴。

    秋玉蕪麵容冷淡,鎮定道:“不知道父親找我是有什麽事情?”

    那婆子聽了,卻不言語,隻是肅穆著麵孔:“少奶奶,老爺的事情我如何知道?”

    好家夥,竟然不是個善茬子。秋玉蕪冷冷的打量她:“這就去了。”

    而那婆子卻不點頭,咄咄逼人:“這可不成,老爺是讓少奶奶您直接過去,而不是等您。”

    秋玉蕪怒極反笑了:“好,這就過去。”

    當她說“這”這個字的時候,還特地強調了一下。

    她心裏明鏡兒一般,婆子都是如此的對待她,那陳慕山的父親,就更不必說了,一定是跟前幾日她與陳慕山發生的矛盾有關係。

    秋玉蕪緩緩小步,隨著那婆子走,阿繡就跟在更後頭,三人竟誰都不言不語。

    到了前廳,陳秉毅果然在等她。

    而陳秉毅此次的態度,已經昭然若揭。

    他根本連看都不看秋玉蕪一眼,甚至隻是抬了抬眼皮,象征性敷衍一句:“來了。”

    秋玉蕪麵露恭敬,心中卻是很不屑:“父親。”

    陳秉毅也知道,但他依舊要裝作不知,甚至是糊塗:“聽說你們前幾日吵架了?”

    秋玉蕪知道他一定會問,於是故意裝作愧疚的低下頭,迴答道:“父親,這原都是我的過錯。”

    而陳秉毅卻笑了:“你的過錯?你給他納妾,他卻不知好歹與你鬧脾氣?這怎麽會是你的過錯?”

    “反倒是他之前受傷,我聽人提了一嘴,說是跟你一個死去的朋友有關?”

    秋玉蕪眉頭一挑,陳秉毅聽人提了一嘴?

    這是什麽意思。

    難不成是在暗示她?告訴她,他其實什麽都知道,自己的小動作,自己與陳慕山之間的那些過錯,故事,都瞞不過他?陳秉毅是在警示自己,要自己安分?!!

    而陳秉毅忽然又轉變態度,繼而有些許的溫和:“男人嗎,道義還是要有的,他又年輕,能為了自己心愛的女人去做事,受傷,這點我還是覺得欣慰的,畢竟,這是一個男人最基本的血性。”

    秋玉蕪越來越搞不明白陳秉毅的意圖了。

    他這次叫自己來,看這樣子,還有那婆子,明明是要教訓自己的,然而此刻,卻又開始東拉西扯?

    那他的用意到底是什麽?!

    但無論如何,秋玉蕪還是謹慎小心的道:“父親,不管怎樣,丈夫受傷,跟我有很大的關係,我願意接受您的任何責罰。”

    陳秉毅看她這一副樣子,忽的笑了:“責罰?咱們是一家人,等你生了兒子,我便是要做爺爺的,這陳家的家業,總有一天要由他傳承下去,一家人,談什麽責罰不責罰?兒媳婦,你未免有些太見外了。”

    秋玉蕪忽然發現,原來這個家裏,最可怕的人並不是陳慕山,恰恰相反,陳家最可怕的人,是陳秉毅。

    這人模糊不定,性格不明,甚至有時候笑裏藏刀,可以話裏話外的讓人覺得恐懼,果然是個老生意人。

    但她跟陳慕山生的兒子....

    她甚至不敢往這塊兒去想。

    正當秋玉蕪要詢問陳秉毅的意思時,陳秉毅忽然話頭一轉:“玉蕪,你嫁來陳家,也有些時日了,這幾日我總是在想,你還沒去過陳家的廠子,正巧我一會要去綢緞廠看近況,不如你也跟著問去,慕山也在,你們這些小年輕人,也可以將心中的誤會解開。”

    秋玉蕪暗自覺得不好,她就知道陳秉毅找她就沒有好事請!

    她好不容易讓自己這樣清閑,這迴,她還要跟著陳秉毅一起去找陳慕山“敘舊”?!

    哪裏來的這樣的道理?!

    可她是不想,卻也沒有辦法說出來。

    陳秉毅做了決定,更是不會容許她質疑。

    果不其然,陳秉毅示意道:“你且迴去收拾收拾,等我的人去接你好了。”

    秋玉蕪低頭,乖巧:“好。”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樣一步步離開前廳的,但心中的不情願,卻十分的明顯,甚至連那一直沉默在旁的婆子都看出來了。

    那婆子看著秋玉蕪離去的背影,低頭衝陳秉毅道:“老爺,您為什麽不直接將咱們準備好的良人帶給她看?”

    陳秉毅冷笑,輕聲:“帶給她看?那她能說什麽?說好看?”

    婆子被陳秉毅說的話逗笑了,卻還是忍著,故作正經:“那您這樣藏著掖著不說,還要帶她去找少爺,這不是讓他們舊情複燃嗎?”

    陳秉毅冷哼:“當初我就不喜歡這個秋家的女子,慕山卻偏要娶她,我當初不反對,是想著這女子雖不能成為慕山事業上的助力,卻怎麽說也是書香世家的出身,定能將內宅管理妥當,可這女子,她是一丁點兒的野心都沒有,似乎是雖然嫁給了慕山,卻根本不想跟他扯上關係。”

    “如此頑劣,反叛女子,我如何能容她?便是慕山現在不鬆口,意味的保她護她,但總有一天,她的這份冷淡,她的這些不爭,無愛,終究會扼殺掉慕山對她的愛,畢竟再深刻愛戀,當激情退去了,也就是什麽都不剩了。”

    陳秉毅說的很自信,甚至是滿意:“丁夷,你注意著她的動靜兒,”

    那位叫做丁夷的婆子聽到陳秉毅的話後,立即點頭:“是,老爺。”

    而後院,這時候秋玉蕪坐在梳妝台前,麵色不好。

    阿繡盯著她,試探的問:“少奶奶,咱們...咱們梳梳頭吧。”

    秋玉蕪諷笑:“自然是要梳,還得梳的端莊,不然是要去廠子裏鬧笑話的嗎?”

    阿繡拿起木梳,一下一下的道:“少奶奶,您別置氣。”

    秋玉蕪透過銅鏡看著她:“阿繡,我發現你變了。”

    阿繡手一頓:“變了?”

    她以為是自己心中的秘密被戳破,一時候開始心虛了:“少奶奶說的,我聽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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