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後,則是婉儀的成婚,這又該如何說?說與這兩位老人聽?那就是等於說給了全衿德城的人聽!

    想來想去,除了閉嘴,她甚至找不到別的方法了。

    而秋文淵的火氣,一直沒有過去。

    秋玉蕪也知道眼下絕對不是什麽好狀況,但她沒辦法逃避,今日若是出了這個門,她就很有可能再也沒辦法迴來陳家,甚至是再見陳慕山一麵也是登天的難。

    隻是她很難想到,當初的權宜之計,她在陳秉毅的引導下簽了休書,現如今,卻也開始了自作自受。

    如今,她在陳家是沒有地位的,怪不得剛剛給自己開陳府家門的下人,會用那樣的眼光看她。

    竟然是這樣。

    想到這裏,秋玉蕪有些心灰意冷,但堅韌的意誌卻又好似天生,她決不允許別人來看自己跟父親的笑話,於是她定了定神,冷靜的道:“父親,你就這樣怒火滿滿的來教訓我?難不成不去想想這事情的對與錯?我的對於錯?您難道就一丁點的都不理解我?不知道我?我從小什麽樣子,長大了什麽秉性,你真的就一點都不知道?父親,我勸你好好的冷靜想一想!想一想我究竟是什麽人!”

    這話,說的幾乎是要鐵骨錚錚了,不卑不亢的,甚至有些讓陳秉毅都對她有了些許的改觀,可是這世道似乎就總是這樣無常又諷刺。

    這一切,竟然沒能換迴來秋文淵對自己聰明女兒的半點信任。

    甚至,秋玉蕪的這一切在秋文淵的眼中,都是瘋狂的辯解,狡辯,是詭計多端。

    很是恐怖。

    於是秋文淵糊塗的很,怒目的問她:“你怎麽就變成了如今這幅樣子?滿嘴謊言!”

    謊言,謊言?!父親說自己說的都是謊言?!

    秋玉蕪聽到這裏心碎如雪,但更多的還是在勉強的強撐:“在父親心中,就是這樣想我的嗎?您在我小時候,就覺得我是這樣的人嗎?是這樣嗎?!”

    秋文淵被她懟的有些沒話說,但還是硬挺:“你少來跟我強詞奪理!我隻是恨!恨自己沒能將你教導好!結果嫁了人之後,隻會去傷害到別人!而不是幫助別人!”

    “我沒有!我從來就沒有背叛過他!父親你不懂的我可以解釋給你聽!可是我解釋了,你卻又不相信!你這是要我怎麽做?!難不成要向竇娥一樣!死了才能證明我自己的清白嗎?!是這樣的嗎?!”

    秋玉蕪第一次的失控,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狡猾挑撥的陳秉毅,一意孤行的秋文淵,她自己一個人夾在中間,當真是要痛苦的瘋魔了。

    “你簡直是放肆至極!不如死去的好!”

    秋文淵指著她的鼻子,怒罵道:“我怎麽就養出你這樣不聽話,離經叛道的女子!”

    秋玉蕪愣了很久,聲音冷冷,眼神淡漠的看著他:“這麽說,就是無論我說什麽,做什麽,都證明不了我的清白,是這樣嗎?!”

    秋文淵奇怪,頓住:“你不要再裝作無辜了!你已經給秋家丟了大人大臉麵!現在這樣做,還有什麽意義?!”

    是啊,是沒什麽意義,而且是特別的沒有意義。

    每個人,每件事情都在逼迫她,似乎是從小到大都是這樣的。

    小時候,娘親逼著她照顧玉桃,逼著她不準她跟長姐玉書關係太好太親密。後來是長大,家裏的親事,將她訂婚給誌衡,然而,又悔婚,她千不願意萬不願意的要去嫁給另一個人。

    而自己嫁給陳慕山之後,好友的死訊又這樣突兀的傳來。

    這一切,再直到現在這個局麵,每一件事情啊,每一個場景,都是這樣的驚心動魄,卻又無可奈何。

    還有現在,甚至是現在,現在這樣的局麵,她一個人麵對了所有的利劍,卻不知道陳慕山究竟何處,也見不到他。

    想到這裏,秋玉蕪忽然感受到蒼涼。

    原來,蒼涼的是這樣的,隻是一個眼神,都足夠令她心灰意冷。

    她念叨一句:“我沒有做不應該做的事情。”

    秋文淵隻問她那句足夠定她罪責的話:“那休書可是你簽署的?!”

    秋玉蕪眉頭一跳,諷刺的笑了:“是啊,休書是我簽署的。”

    就是這樣的一句話,卻令秋文淵怒不可遏,甚至帶著滿滿的怒氣,伸出手來一巴掌狠狠扇在秋玉蕪的臉上。

    秋玉蕪自己都是狠狠的一趔趄,那一巴掌之後,她沒有恐懼,也絲毫不驚訝,就好像剛剛那一巴掌,打的不是自己一樣。

    她緩緩的道:“父親,就因為我簽署了休書,您也不問問緣由,就這樣對待我,是嗎?”

    秋文淵話裏話外,都透著顫抖的怒氣:“自古女子婚姻是大事情!你怎麽可以主動簽署休書?這下子...這下子怎麽辦?!你玷汙了秋家的門楣!要知道你妹妹還沒嫁出去呢!這下子她可怎麽辦?!你簡直是...你簡直是太不懂事情了你!”

    秋玉蕪嘴角有猩紅的血液流出來,她輕輕的擦掉:“父親,為了妹妹的婚事,所以我不能被休棄,是這樣嗎?”

    她問話,清清淡淡,就好像是不夾雜任何的感情,隻是問話而已。

    而秋文淵,也已經被她且糊塗到不行,甚至連想都不想,就直接怒道:“自然是這樣的,姐姐若是被休棄了,那麽家裏聲譽總是會受到影響的!再說,家中未婚的妹妹也會被人嗤笑!誰人還會上門來求娶?!總是要要以為她們品行不佳的!”

    原來,就是這樣啊。秋玉蕪慘笑。

    這些年,長姐的委屈,竟然像是報應一樣,讓自己也經曆。

    而且父親,竟然是門清的。

    可他卻還不以為然,將這一切當做是合乎情理。

    多麽可恨可氣!多麽冷漠無情!

    秋玉蕪盯著麵前的秋文淵,眼神裏都會恨:“父親真的是打得一手好算盤啊,為了讓秋家清譽依舊,於是就要沉默麻木不仁的去讓三個女兒前仆後繼的為此搭上自己的一生?!”

    說到這裏,秋玉蕪話中甚至還有一些不敢相信:“你養了這麽多年的三個女兒啊,你難道就一點都不會心疼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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