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玉蕪的聲音也是冷冷的:“我說,我要迴去!”

    “卞恆恕難從命!”

    秋玉蕪實在是掙脫她不得,隻能是跟著他往下山的路走。

    身後的仆人,見狀更加是不敢出聲音了。

    卞恆小哥都生氣了,他們這些做下人的,就更加不敢講話了。

    畢竟在府中,卞恆小哥也是能說的上幾句話的,尤其還是老爺和少爺的跟前。

    路,就這樣一點一點的走到了山下去。

    秋玉蕪見著那平穩而無人的道路,霎時心中五味雜陳。

    她轉過身去,眼中含著淚水望著山上,不知道是在想些什麽。

    但更多的,還是她不能接受陳慕山,就是那個經常對自己言笑晏晏,揶揄逗弄的陳慕山,那個紈絝風流子弟,此時此刻,居然在山上。

    居然,還是他放棄了自己生的可能,來許給她一個生存的餘地。

    這無疑不是令人覺得絕望的。

    她想,自己甚至在來半山腰的前一段時間,還在跟他發生很嚴重的爭執呢。

    而且,這樣的爭執,更多的還摻雜了她對陳慕山的輕視。

    她總覺得自己不喜歡陳慕山,總覺得陳慕山有一大堆的惡習,而且自從陳慕山用不正經的手段強娶了自己之後,她就更加的不知道要怎麽對待他,連帶著,她也不知道自己要怎樣去看待他。

    而這時候,仿佛是她一直對他存有偏見的緣故吧,她現在居然心中升騰起一絲的愧疚感。

    這種愧疚感,夾雜著些許無法明說的複雜情緒,令秋玉蕪一瞬間就陷入了愁思之中。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樣跟著卞恆他們迴的府。

    山上的情況也不算好。

    陳慕山之前因為將自己身邊全部跟隨的親信家仆都叫去護送秋玉蕪下山了,而他自己,是活活被生擒到山上胡四九的寨子裏去的。

    胡四九眼神中透露著殺意,他之前明明見著了個女子的,那女子就好像是秋玉蕪。

    可此刻,是他們沒能把秋玉蕪一起抓獲。

    而且,他一想有別的男人上山來,就是為了救宋婉儀,他心裏就十分的別扭著。

    好像,是什麽都想不到,隻想到這個人,著實可惡,竟然要帶走自己的意中人。

    “為什麽要上山來。”胡四九明知故問。

    陳慕山卻依舊吊兒郎當,雲淡風輕:“我妻子的姐妹,在這山上,我不過是不想讓她憂心忡忡,所以,特地來為她分憂的。”

    “姐妹,你是要娶了她?”胡四九果然誤會了陳慕山的意思,甚至,他話語裏都有些別扭的不自信,擔憂因為擔心,而不得不將心中的疑惑問出來。

    他是極度不自信的,雖然,自己現在,終於也逐漸的變得強大起來。

    可是,那種在心中滋長多年的自卑,總是在他遇到美好的人和事情時出現。

    就好像是一個魔咒一般,逼得他不得不兇狠,不得不冷漠,不得不去傷害他人。

    “你問這樣的話,難不成是你喜歡她?”陳慕山是一語道破了胡四九的心思。

    胡四九見狀,眯起眼睛,仔細的盯著陳慕山看,也不隱瞞:“是,我是喜歡她,而且,我是絕對不可能放了她的,誰來救她,我就殺誰。”

    就是這樣一句話,卻引得陳慕山發笑了。

    陳慕山挑眉,似乎是笑的都覺得難以置信:“誰來殺誰?那豈不是在說你要殺了我?”

    胡四九皺眉看著陳慕山那樣子,他似乎是不太相信的。

    於是,他兇惡的道:“怎麽,殺了你,你以為我是不敢不成?”

    陳慕山卻依然很輕鬆,甚至盯著他靜靜幽幽:“你自然敢,殺個人,這幾年你毀掉的人家還少嗎?”

    “可是你說你要殺了我,你是不會的。”陳慕山充滿自信:“怎麽可能殺了衿德最富庶人家的子弟呢。”

    “你想的,是拿著我的名號,狠狠的撈一筆大錢,如果你殺了我,隻怕,我父親會將你這山頭火燒殆盡了吧?”

    “不過這情還真是動人啊,之前咱們遇見的時候,你可是聽清了我的名號,就繞道走了的啊。”

    “現在,為了個女人,就成這樣了?胡四九,你真的是變了。”

    陳慕山說出這些話來,狠狠的刺激到了胡四九的內心。

    惱羞成怒的胡四九甚至很覺得羞恥,一拍桌子,下令要他的那群兄弟們好好的“伺候伺候”陳慕山。

    於是,那群兄弟,將陳慕山拖出去了。

    這就不是好事。

    皮鞭子沾涼水,一抽,兩抽,都不帶停的。

    陳慕山從小到大也沒受過這種罪啊,自己又是被捆著的狀態,於是也真的是十分的痛苦。

    但是即便是這種時刻,他的身體已經是遍體鱗傷,鮮血淋漓,他卻還是覺得慶幸。

    還好,還好他的玉蕪沒有來。

    還好,他的玉蕪沒有受到跟他一樣的罪。

    不然,是真的很難過了。

    他們兩個人,都不會好。

    也不知道,家裏什麽時候來人。

    正這樣想著,他已經疼得睜不開眼睛。

    而他最大的骨氣,是他一聲都不吭,硬是咬著牙撐著。

    不為別的,就是不給山匪看到軟肋。

    況且秋玉蕪現在順利的話,應當已經隨著卞恆迴府了,那麽從現在開始,他的玉蕪,就是她堅強的理由。

    沒有什麽事情,沒有什麽人,可以令他放棄這些。

    他活著,為了父親,為了玉蕪,也為了陳家的傳承。

    所以不管是要在胡四九這裏經曆多少殘忍殘酷的事情,他都要忍著,他都要承受著,為的,是活下去,隻有活下去,才會有希望,也隻有活下去,他才能讓玉蕪在這次事情過後,對他覺得歉意。

    也隻有歉意,或許真的能讓玉蕪對自己好一點。

    “哥!這人好像不動彈了?不會是死了吧?”身旁,有小嘍囉這樣問話。

    而過了一會,又有一名年長的男子蹲下身子,去看向陳慕山的情況。

    那男子看了半天,又扯起陳慕山的頭發,隨後隨便的鬆開手,陳慕山吃痛的悶哼一聲。

    “死個屁!活著呢!去打盆涼水來,澆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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