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迪嘎嘎說:“雲美說那是條龍。”

    看來雲美對於紋身的陰影還很大啊。

    鬼司機見到我們十分高興,吹著口哨道:“美女,又見麵了。”

    身後傳來三娘的聲音:“是呀,司機大哥,我想你想的緊呢。”

    原來三娘不知何時悄無聲息的跟上來了。

    司機被哄的十分高興,說:“女的我請,不用買票了!”

    苟富貴對勿相望說:“還是得扯五張車票,迴去報銷。”

    三娘笑著拉著我往座位上走:“怎麽啦,小馬哥,見到我不高興?”

    我一肚子疑惑,三娘平時總是一副對什麽事都興致不高的模樣,唯獨對這件事很上心。

    我對三娘道:“我們這次走的遠,不知道啥時候才能迴來。”

    三娘但笑不語。

    一個小時分鍾後,我們站在商業街地鐵站裏。

    勿相望指著地鐵軌道洞說:“沿著這裏走,大概十幾分鍾,就能到了。”

    我覺得背後的旅行包一下子沉重起來,就這麽點距離,你們還公費旅遊呢,結果就為了報銷個公交車費啊!

    苟富貴問我:“雷鋒同誌,我剛才就在好奇,你背這個包是幹什麽的?”

    我顛了顛身上的包,傲然看著他道:“地鐵一日遊。”

    我們跳下地鐵道往裏走,隻見裏麵三三兩兩飄浮著鬼影。

    走了十幾分鍾,忽然眼前一亮,隻見地鐵道右側竟然多了一個通道,隱隱有亮光射出。

    走進那通道,就是燈火通明的一條街,一眼看不到頭,街道上方掛著大紅燈籠,道路兩旁都是些擺攤的小攤販。攤販之間鬼山鬼海,吆喝聲,還價聲不絕於耳,好不熱鬧。

    “天下第一鎖就在這條街上。”勿相望說,“我們分開找找。”

    我們現在有六個人,雷迪嘎嘎不在勞動力的範疇之內,剩下隻要五個人,從這麽多小攤中找一個鎖匠,這任務也很艱巨。

    苟富貴勿相望一波走了,三娘還未等我叫他,就帶著雷迪嘎嘎走了,剩我一人落單。

    我剛走兩步就被人拽住了,一個缺了一條胳膊的小販神秘的問我:“大哥,要碟麽?啥樣的都有。”

    他這欲言又止的表情我熟到不行,一看生前就是街邊賣小黃碟的。我當下來了興趣,人間的碟我看得多了,鬼界的我還沒看過呢,這是一個吸收新文化學習新知識的好機會!

    我四下瞅瞅見沒人注意我,裝作不經意的樣子蹲下來翻碟。

    地上堆的都是些盜版遊戲碟和連續劇,名字大多沒看過,我也沒注意,一邊翻碟一邊壓低了聲音問:“你有啥碟?”

    小販一看我就是明白人,低聲說:“你想要啥我都有,古代片你喜歡不?”說完,變魔術一樣從懷裏討出一張碟遞給我。

    我一看片名,哎呦不能說出來,嘿嘿嘿嘿嘿,說了要被和諧,嘿嘿嘿嘿嘿,心中那個高興啊,翻過去看簡介‘村女阿花深陷冤屈被斬首示眾,黃泉途中……’底下配圖是一個渾身赤裸的女人,懷裏抱著一個自己的頭。

    我一甩手,把那張碟還給他:“人頭就算了,我審美疲勞!”

    小販又問:“那護士要不?”又遞給我一張碟。

    我再拿起一看,封麵是個血淋淋的護士,身上紮了無數的手術刀,脖子歪到一邊,簡介是‘護士小草拿著托盤下樓梯時一腳踏空,扭到脖子,托盤裏的手術刀插到身上,搶救無效而死,死後竟然淪落風塵……’

    我把碟還給他,抱著最後一線希望問:“就沒有死前死後一個樣子的嗎?”

    小販笑道:“哎呦客官,你口味還真重!”然後再次掏了一張碟給我。

    簡介上是‘劉姥姥突犯心肌梗塞,一命歸西,誰知……’配圖是一個沒幾根頭發,麵色青紫,牙齒都掉光了的老太太。

    我氣的一把把碟摔迴給他,你才重口味,你全鬼界都重口味!老子看這個不如迴家偷看雲美扒皮!

    小販還在挽留我:“客官你別生氣啊,我這還有。”說完,就要伸手繼續往懷裏掏。

    我怒道:“不許拿了!我從不看小黃片!你再拿這些淫穢音像製品汙染我心靈我就去警察局舉報你!”

    太不像話了,這種獵奇的審美觀太不像話了!

    和鬼怪打交道了這麽久,我第一次想到死後要過的日子覺得悲傷。

    我正在傷感,忽然察覺到有人在看我,扭頭一看,地上趴著一隻獅頭大狗,長得兇神惡煞的,正在對我舔舌頭。

    “饕餮!”貔貅化作一道白光從玉佩中竄出,對著那狗低吼道,“你怎麽會在這裏?”

    饕餮?這就是貔貅的哥哥。

    “你別那麽緊張,這東西看著一點都不好吃。”饕餮笑道,“雖然也不是吃不下去,但我主人現在不讓我吃。”

    “竟然有人能馴服你?”貔貅奇道:“你竟然也會和人建立主仆關係?”

    “人?”饕餮笑道,“別用這種低等稱唿叫他,他可擁有你們沒有辦法想象的強大力量。”

    說罷,他扭頭看向一旁,旁邊攤上站著一個穿著白色長袍的男人,那男人帶著一副金絲眼鏡,長得還成,就是頭發太長了,看起來像是個藝術家。

    饕餮跑過去,打了個滾跳起來,身形迅速縮小,站在那人肩上。

    我一下迴憶起來了,這個男人就是吊死鬼投胎時,我們在醫院看到的那個人!

    改命人!

    終於被我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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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大喝一聲:“別跑!你先給我說清楚你有什麽目的!”然後就往那邊衝,可是這裏鬼太多,我死活擠不過去。

    我現在真懷念原來道行不高,碰不到鬼的時候。

    擠了半天,我再一抬頭,改命人不見了!

    我正扭頭尋找時,背後忽然傳來一個聲音:“時代的齒輪已經開始轉動,你我隻是推動世界變遷的一枚棋子而已。”

    我馬上轉身,隻看見一個白色的身影消失在鬼海中,一晃就不見了。

    我那個百爪撓心啊,這是什麽意思你給我說清楚!

    正在這時,我背後又有一個聲音叫道:“馬力術……”

    這迴我學精了,一把抓住那說話人的手,道:“不許逃!”然後轉過身。

    身後站著苟富貴和勿相望,後者被我拉著手,紅著臉說:“馬力術,大黑天的你別這樣。”

    嘿,你臉紅什麽,我一把甩掉他的手。

    苟富貴笑嗬嗬的說:“雷鋒同誌,你不要性騷擾我們公務員嘛,這是性質很嚴重的作風問題,傳出去不好嘛。”

    我說:“我剛才看到改命人了。”

    “什麽?”兩個鬼差警惕的左右張望。

    “別看了。”我說,“早跑沒影了。三娘她們呢?”

    倆鬼差搖頭:“沒見。”

    我說:“現在有危險分子躲在這集市裏,咱還是找到他倆一起行動吧。”

    我們又走了一陣,有個肚子上露幾個血窟窿的鬼和我們擦身而過,經過的一瞬間像複讀機一樣小聲問:“發票要麽,發票要麽,發票要麽。”

    這地方賣的東西還真齊全!

    “小同誌啊,等一下。”苟富貴拉住那個賣發票的,對勿相望說,“咱們剛才小攤吃羊肉串沒發票。”

    我還以為你們剛才在認真找鎖匠,竟然是跑去吃飯了,果真當自己是在公費旅遊啊!

    賣發票的從身上血窟窿裏掏出一遝假發票問:“那要買多少錢的?”

    苟富貴問:“咱們剛才吃了多少錢?”

    勿相望說:“吃了五十。”

    苟富貴說:“咱們要實事求是,不能太鋪張浪費。這樣吧,先開五百吧。”

    一下就多一個零還實事求是哪?

    賣發票的笑著問:“二位官腔很濃啊,在哪高就啊?”

    我說:“他倆是警察。”

    賣發票的臉色大變,扔掉手裏的發票本,高唿一聲:“是條子!”扭頭就跑。

    隻聽見旁邊鬼魂一陣驚唿“條子來啦!”然後整條街刷的一下就空的,像被掃蕩過一樣。

    苟富貴叫道:“同誌們!不要跑啊!你們誤會啦!我們不是城管!”

    這話說的有點晚,路上已經沒鬼了。

    苟富貴歎了口氣,指著地上的發票本對勿相望說:“沒收吧。”

    鬼一走光,視野就開闊了。遠遠看得三娘和雷迪嘎嘎站在前麵。我跑過去一看,他們跟前站著一個矮小的瘦老頭,正拿著雷迪嘎嘎脖子上的鎖上下打量。

    “這位就是天下第一鎖。”三娘輕聲對我道。

    “這鎖甚妙。”瘦老頭說道,“我這一生還沒見過這種材質的鎖。”說罷,拿出一片放大鏡,像是觀察古董一般細細觀察,邊看邊奇道:“世上所有的鎖,都會有鎖孔或者機關,可是這鎖竟然跟個鐵疙瘩一樣看不出,鎖身毫無縫隙。”

    他看了半晌,又把鑰匙放在放大鏡下看,最後搖搖頭,道:“這鑰匙和鎖表麵看來像是一對,但完全沒有可以融合的地方。”天下第一鎖搖頭道,“我現在懷疑這是個死鎖,根本沒辦法打開,你們是不是在戲弄我這個糟老頭子?”

    三娘輕搖扇子道:“你打不開也就罷了,說這話未免有技不如人,慌找借口之嫌。”

    “我技不如人?”天下第一鎖怒道:“這鎖世上絕對無人能打開!”

    我們勞心勞力找到一個鎖匠,卻依然得到這樣的結果。我歎了口氣,開始懷疑這鎖是不是真的打不開。

    “不。”三娘緩緩道,“這鎖有人打開過。”

    “誰?”我和鎖匠異口同聲的問道。

    “隻有一個人曾解開這把無孔鎖的秘密,那個人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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