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夫人的住宅,看上就像一座威嚴的城池。高牆大院戒備森嚴,就是一隻耗子也休想輕易出入。我向守門的護衛說明情況,他要我耐心等待。因為前來投奔湘夫人的人真的是太多了,等吧。

    好像沒有等了多長時間,就有專人給我們送來食物和水。在這同時,我們還得到一籃子金色的水果。孩子們------就是那些童子軍分到食物之後,蹦蹦跳跳歡唿雀躍如同過年一樣。送食物的人還告訴我:不要走遠,等待新的通知。

    沿著城牆根,我發現許多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和我們一樣,在那裏期待著見湘夫人的約見。有的背靠城牆搭起了簡陋的窩棚,竹竿上搭曬著花花綠綠的衣服和褲子,看來他們在這裏一定不是一天兩天了。我走上前去,想和他們搭訕了解一些這裏的情況,不料他們對我這個陌生的麵孔充滿了警惕。他們有的故意低下頭,有的將臉朝天仰起假裝在觀察天氣的樣子。

    李青兆守護著那隻裝有阿蓮的包袱,嘴裏自言自語地不知道在說些什麽?我清楚他確實遭受了強烈的刺激。他要想從巨大的痛苦中擺脫出來,我想將是個漫長的過程。沒有他的同心協力,我現在做什麽事均感到力不從心。於是我隻好對白如雪說:你到那些人中間去,聽聽看看他們都在議論些什麽,都在幹些什麽。

    白如雪說:我能行嗎?

    我說:你肯定行,就憑你的智商三下五除二就會把第一手材料掌握迴來。但是,你要裝得若無其事的樣子。

    白如雪衝我點了點頭,就迅速混進了那些人群裏。我又來到兩眼發呆的李青兆跟前,與他並肩坐下。他隻是反複衝我說:我們迴塔樓吧?我望著他說:可以迴塔樓,我們在這裏耐心等一等。如果沒有出路,我們再做其他打算。

    ……

    白如雪氣喘籲籲地迴來了,她把這裏的情況告訴了我。是的,接到通知才可以正式掛號排隊等待湘夫人的約見。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我仔細觀察那些人,他們手裏都捏著一張白紙條,並且反複地在手裏把玩著如獲至寶一樣。但是,也有人手裏捏著白紙條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白如雪說:那是他接到的了拒約通知了。你還是給甄貴發將軍再通個話吧。

    這個還用得著你提醒我嗎?我都唿了甄將軍無數次了。其實我的心情也糟糕透了。白如雪低下了頭,她雙手抱著膝蓋,一雙大眼睛裏蓄滿了委屈的淚水。

    我沒有過多安慰她,真的,我的滿腹委屈又可以向誰訴說?現在我倒羨慕阿蓮了,魂飛魄散也許就什麽也不知道了。我現在甚至羨慕腳下的泥土,以及屁股下麵坐著的石頭。李青兆又偏偏在這個關鍵時刻刺激了神智,現在看上去就等於半個廢人。看看我們這支隊伍老的老小的小瘋的瘋傻的傻,再這樣下去我真的撐不了多久。

    天啊!我也快崩潰了。

    李青兆的父親望著我,他那布滿皺紋的臉上也似乎寫滿了無奈。他輕輕地整理了一下那件破舊的羊皮大氅,將一雙幹硬瘦弱的手伸向我。他那花白的胡子在嘴唇上抖動了許久才說:孩子,你辛苦了。我握住那雙如同父親似的手兩眼頓感熱乎乎的:大爺,對不起。原諒我,相信我們會有個好的結果的。

    ……

    其實一切都怪我,當初我在黑洞裏怎麽就沒有打問一下,甄貴發將軍和湘夫人到底是什麽關係?是親戚、朋友,還是舊親人?如果就是普通的老鄉關係,我帶著老老小小來找人家湘夫人,人家認識我是老幾?窮人多了,不,應該是窮鬼多了。在上麵不缺的就是窮人,在這陰間不缺的就是窮鬼。我知道我在歎氣,並且最近就一直歎氣。對我而言做人和做鬼沒有太多的區別,甚至好像本來就沒有區別。

    白如雪說:怎麽沒有區別?至少我們在一起。

    我剛才的心裏話,你是怎麽知道的?我有些奇怪。

    什麽心裏話,早都從你嘴裏說出來了。白如雪說完還瞪了我一眼。天呐!難道我們這支難民部落裏出現了一對神經病?是的,我必須堅強起來。我要冷靜,我需把自己安靜下來。

    我笑了,雖然笑的那麽勉強。但是,我還是把這種不好形容的微笑呈現給了白如雪。她直言不諱地說:你的笑容,讓我渾身發涼。於是我收起自己的笑容衝她問:等待形勢好轉了,你還是去找個好一點的去處吧。

    你什麽意思?她驚訝地逼問道。

    我沒有什麽能力讓你幸福,於是心裏越來越感覺愧對你。

    你是不是有了什麽想法吧?你們這些男的,哼!我真的是看透了。

    如果說有想法,這個想法就是,我突然開始想我的妻子了。都好長時間沒有了她和孩子的消息了。但是,我又不敢過多去想她,怕她在夢裏見到我這德性。再說了,死了的人老給活人托夢也不吉利呐。

    聽了這話,白如雪居然笑了。

    奇怪,你有點同情心好嗎?

    白如雪笑著說:你不敢給你妻子托夢,是因為你心裏有鬼。

    天大的笑話,我雖然窮,但是,裏裏外外幹幹淨淨,一不偷二不搶三不害人害鬼。沒有說你那些。

    那你到底說明白呀,我怎麽就心裏有鬼了?

    白如雪咬了咬下嘴唇,並還給我拋了個媚眼。半天也不說個七長八短。我用胳膊肘推了她一下:就別裝什麽青春少女啦,有什麽不好意思說的?

    她說:你不敢給你妻子托夢,是因為你怕她在夢裏見到我。

    嗨!我還以為你要說什麽呢。做都做了還怕人知道嗎?啊。再說了我們現在好像也並不違法吧。

    白如雪聽了之後,兩手抱著我的胳膊,並將溫柔的臉輕輕地靠在我的肩膀上,她沒有再說什麽。其實,我還真怕妻子在夢裏看到白如雪,女人嘛男人還是了解她們的。她們在某種情況下,就好比一盤象棋裏的紅黑老將一樣,絕對不能相見。瞧,我又走神了。

    我剛才沒有說什麽吧?

    沒有。

    真的沒有?不許騙我。

    白如雪笑道:好像我經常騙你似的。

    我們剛才說到哪了?

    白如雪微笑著:說到夢了。

    哦。

    白如雪繼續笑著,我發現她的笑裏隱藏著不可捉摸的故事。我感覺她現在的笑起碼不懷好意。白如雪突然將她的目光交織在我的目光裏:如果說到騙字,我確實騙過你,也不是騙,就算是隱瞞吧。是的,我在夢裏見過你的妻子。

    什麽!你,你沒有和她說什麽吧?

    當然說了,我們談的還很投機。她說把你在這裏托付給我,她非常放心。還讓我好好照顧你,她說你為人正直英俊瀟灑,就是有點小心眼小孩子脾氣。

    是她進入你的夢,還你進入她的夢?

    當然,是我進入了她的夢裏,因為她不認識我,好不容易才加進你妻子的夢。

    天呐,你們現在成了夢中好友了?

    ok!你答對了。

    你還好意思ok?怪不得我的冥幣卡上,後來一分錢都收不到了。我現在才明白原來是這麽迴事。你,你就是騙子嘛,不,比騙子還壞。有些事是隻能做不能說的,你怎麽連這個道理也不明白?以後你們再在夢裏相見,必須通過我的同意。

    為什麽?我們現在已經是夢中好友了。隻要彼此都在夢幻網絡,互動起來非常方便。有時,我不在線,你妻子還給我留言呢。另外,她能打開我的夢裏空間,我也你打開她的夢裏空間。

    哇……靠!

    我難道就沒有一點隱私了?她的話倒是提醒了我,現在我必須把我的夢裏空間對外關閉掉。

    ……

    耍流氓,耍流氓啦。

    順著尖叫聲望去,李青兆正攬腰抱著一個美女鬼直叫阿蓮。我快步跑過去,想把李青兆拉開,不想李青兆把人家抱得死緊,我沒有辦法分開他們。於是我就轉過身拉起這個美女鬼的胳膊,想把她從李青兆的懷裏拽出來。不料有憤怒的聲音呐喊道:眾目睽睽之下兩個色鬼調戲良家女鬼!隨著這一聲叫喊,我和李青兆,被一群仗義的鬼男鬼女一頓亂拳打翻在了地上。不知道哪個缺德玩意還在我下身的命根子上狠狠地揪了一把。這一把揪得我蜷縮著身子在地上直打滾,在白如雪的攙扶下,我才弓著腰羅圈著腿,艱難地一步一步迴到我們的地盤。白如雪說,她要把今天的情況寫進她夢裏空間,讓更多人和鬼看到我是怎樣為兄弟情,而奮不顧身的。

    我輕聲對她說:你隨便,但是現在不要和我說話,我疼的厲害。

    她有些不相信地問:有那麽嚴重?

    我氣喘籲籲地說:這種疼,你當然是永遠不會明白的。除非你也是男人。

    哦,我明白了,就和我們女人生孩子時的疼,你們男人不明白一樣吧。

    是,是這個道理,噓……噓……讓我安靜一會。

    晚餐時分。

    我們這些難民如期得到,從湘夫人家裏送來的食物。與此同時我們收到個裝有一張白紙條的信封。是湘夫人的拒約通知?還是約見通知?白如雪的手和我的手都在不同程度地發抖。此刻我那受傷的地方頓時又劇烈地疼痛起了。

    天啊!保佑我們吧。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我的帝國之戀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趙世明(1965)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趙世明(1965)並收藏我的帝國之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