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妍身體抖的厲害。


    要求,她要提什麽要求。


    “去睡吧。”鬆開許妍,蔣恆聲音沙啞。


    許妍害怕的跑迴房間,用力關上房門。


    靠在角落裏,許妍慢慢滑坐在地上。


    用力咬住自己的手指,她有些控製不住,手已經麻木的不受自己控製了。


    怎麽辦……她還是忘不了那一晚的經曆。


    她好像永遠也走不出那個陰影和地獄。


    那些人毀了她……


    抬手扯住頭發,許妍唿吸越發急促。


    這些年,她恨過,怒過,也曾經失控過。


    憑什麽,憑什麽這麽對她,她做錯了什麽!


    她有什麽選擇的權利,憑什麽一切都報複在她身上。


    她發瘋的想要去報複,想要拉他們一起下地獄。


    可良知這種東西……為什麽偏偏長在她身上。


    為什麽她要受到譴責,為什麽她要難過,為什麽她要痛苦的一次次否定自己,認為是自己的錯,是自己平白無故占用了夏雪落二十年的人生,一切都是她的錯。


    她自作自受!


    為什麽她要為了孩子,為了所有人一次次委曲求全,做自己不願意做的事情。


    為什麽要這麽累。


    她好想解脫,病發的時候,連唿吸都是沉重的,她感覺唿吸困難,感覺窒息,她拚命的想要自救。


    她內心深處在掙紮,她不想死,可身體總是在機械的模擬著無數種死亡的方式。


    她要怎麽做……


    誰能來救救她。


    用力蜷縮起身體,許妍死死的拽著自己的頭發。


    沒有人能救她,所有人都恨不得在深淵中踐踏她一腳。


    黑暗中,不會出現光。


    也不會有人,真的願意衝她伸出手。


    手機響了,打電話的是夏城。


    許妍手指僵硬的滑動屏幕,可怎麽都無法接聽,手指是麻的,像是凍僵了很久的手。


    眼淚滴落在屏幕上,手機越發遲鈍。


    許妍崩潰的將手機在身上擦拭,慢慢接聽。“哥……”


    強忍著自己崩潰的情緒,許妍聲音沙啞。


    她不能,讓夏城擔心。


    “妍妍,睡了嗎?”夏城小聲問了一句。


    “沒有……”


    “今天醫院的人打電話了,說夏夏的情況並不嚴重,觀察一段時間,等他大一點,可以選擇做一個小手術,咱們還有時間攢錢,別在外麵委屈自己。”


    夏城想告訴許妍,迴來吧,不要做讓自己不開心的事情。


    其實夏城可以猜到,為什麽醫院突然間這麽殷勤,連院長主任都親自給他打電話。


    肯定是許妍找到了夏夏的親生父親,而對方的勢力和地位很強大。


    “哥……”許妍深吸了口氣,笑了笑。“沒事的,我暫時……迴不去了,工資我還是按月打給你。”


    “妍妍。”夏城沉默了,再次開口。“是誰?”


    他想知道夏夏的父親是誰。


    那個男人是誰。


    “蔣恆……”許妍抬頭,努力忍著眼淚。


    夏城再次沉默。


    蔣恆。


    夏城對他有印象,和顧臣彥齊名的男人。


    五年前的庭審現場,蔣恆也在。


    “有錢人的把戲……咱們玩兒不起,妍妍,哥現在養得起你們,我在陸家做保鏢,一個月有三萬塊的工資,她給的很高,哥養你倆不成問題。”夏城想讓許妍迴來。


    跟著蔣恆,能有什麽好事兒,無非就是出賣自己的身體。


    “哥,我暫時迴不去,慧姐這邊需要人幫忙,你照顧好夏夏,照顧好自己……”許妍用力咬著手指。


    她現在迴去,不是錢的問題,是許家和顧家會不會放過她的問題。


    隻要許家和顧哲宇不動夏夏,她在外麵躲一躲也沒關係。


    “蔣恆……他對你好嗎?”夏城已經猜到了,許妍和蔣恆在一起。


    “他……對我挺好的。”許妍想了想,再次開口。“真的挺好的,其實蔣恆這個人……隻要順著他的意思,他挺大方的。”


    還記得蔣恆當初追求她的時候,真的是用錢砸,幾百萬的首飾說拍就拍,說送就送。


    隻不過,她在許家過了二十年的富家千金生活,至少在物質上是很難被金錢扭曲價值觀的。


    許妍也能理解許琛為什麽那麽執著的要毀了她,毀了她的一切。


    因為許琛知道,她身上所有的光彩都是許家給的。


    所以他認為許家有資格全都拿迴去。


    “委屈了就迴來。”夏城沒有能力保護好妹妹,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麽。


    “好……”許妍有些緊張。“夏夏……夏夏睡了嗎?”


    夏城走進屋,喊了一聲夏夏。“媽媽的電話。”


    “媽媽!我好想你。”夏夏開心的衝了過來,跟許妍講。“媽媽,陳宇叔叔給我買了好多玩具和零食,是爸爸讓他買的,我本來不想要的,可爸爸買的,我想留下……”


    夏夏在征求許妍的意見。


    許妍聽得出來,夏夏是真的很喜歡顧臣彥。


    “顧臣彥……讓陳宇去看我們夏夏了?”許妍哽咽,小聲問著,哭腔中帶溫柔和笑意。“那一定是我們夏夏太可愛了,所以他才喜歡夏夏。”


    夏夏很開心。“媽媽,我也喜歡爸爸。”


    “媽媽你什麽時候迴來,我好想你。”


    “媽媽,爸爸說他也去山城了,你們在一起嗎?”


    許妍蜷縮在角落裏,哭的全身都在發抖。


    用力咬著手指,許妍艱難的開口。“嗯……我和他在一起呢。”


    莫名,就對孩子撒謊了。


    夏夏的聲音透著太大的驚喜了。


    “媽媽,我也想爸爸了。”夏夏有點激動。“我可以和爸爸說話嗎?”


    “夏夏……”許妍想了很久,還是開口。“顧臣彥不是你爸爸,但是……我現在和真正的爸爸在一起。”


    電話那邊,夏夏沉默了。


    片刻,夏夏開口。“爸爸厲害嗎?可以保護媽媽嗎?”


    許妍深吸了口氣。“能……”


    “那我可以見見爸爸嗎?”夏夏有些期待。


    許妍愣了一下,下意識心口發緊。


    夏夏想見蔣恆,那蔣恆呢,他有想見見夏夏的意思嗎?


    “媽媽……問問爸爸的意見好嗎?”


    電話那邊,夏夏好像失落了。


    許久才奶聲奶氣的開口。“媽媽,爸爸不想見我也沒有關係的,夏夏要媽媽就夠了,舅舅可以保護我們。”


    許妍拿著手機,沉默了很久很久。


    哄夏夏睡著,許妍掛了電話,鼓起勇氣開門想要看看蔣恆睡了沒有。


    蔣恆還在客廳坐著,顯然他沒有要睡的意思。


    “不……不睡嗎?”許妍躲在格柵後,問了一句。


    “過來。”蔣恆見許妍沒睡,聲音低沉。


    許妍走了過去,給他倒了杯溫水。


    “有事?”蔣恆看出許妍欲言又止。


    “可以……提要求嗎?”許妍小心翼翼的看著蔣恆。


    蔣恆坐直了身子。“可以。”


    無論你提什麽要求都可以。


    “能……見見夏夏嗎?”許妍緊張的看著蔣恆,連忙擺手。“我不是……不是要讓你認夏夏的意思,就是……孩子,想,想見見爸爸……我……我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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