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時,眾皆臉色大變。


    落地不及一瞬,匆匆向上拔起。虛空連蹬,欲上青雲。


    可照紅妝既然做了,又怎會給他們得逞的機會,貼著浥輕塵幽幽的道:「好妹妹,看來他不心疼你了。.qgν.


    既然如此,你就來告訴他,什麽是心痛。」


    說罷,鬆開了佳人,癲狂又瘋魔的笑了,如此笑笑的倒迴了她的座椅,一步三跌複攀爬,緊緊抓牢,這才慢慢坐了上去。


    她笑的飆淚,也笑的無情。


    這個男人,她愛過,可她更要他死。唯有這般,才能完完全全屬於自己。


    此起彼伏的爆破聲,淹沒不了她的決絕與瘋狂。


    道:「公子,我給你準備的大禮如何?」


    素鶴依舊不為所動,負手間,長身玉立。倒是可憐了他背後的掌櫃和小二哥,一腔熱血,出個門就被澆的透心涼。


    小二哥更是抹了一把腦門上的冷汗,顫巍巍的看向掌櫃的,掌櫃的,咱們還要上嗎?


    這怎麽看,好像沒我們啥事?


    我們似乎,給人家塞牙縫都不夠。


    掌櫃的怔怔地不知所以,就看著一具具屍體浮上來,再被滔滔洪水打到麵前,一個浪卷,就是不知幾多。


    可這這些屍體並不是完整的,這就導致屍體成堆時,還有數不清的斷手斷腳,偶爾一把腸子,一顆腦袋被水浪拍到了腳下。


    兩人再也忍不住,扭頭跑到一邊狂吐。整個吐的恨不得把腸子掏出來唰唰,洗幹淨再放迴去。


    但饒是如此,兩人也沒趁機逃迴客棧。


    隻是吐的無力了,便靠著牆壁喘氣。


    素鶴側眸,盡收眼底。


    複抬眸掠過浥輕塵看向照紅妝,道:「是你?」


    照紅妝聞言甚是慵懶的斜靠著,百媚千嬌,柔酥酥的道:「不然呢?還是你覺得我會蠢的替勇王做嫁衣,還是幫菰晚風掃清障礙?」


    「又或者說,你以為本座不知道你們勾結?你們早早定了計,我就不說什麽。但是想借我的手,來削弱敲打?


    休想。」


    「菰晚風想解圍又想自證清白,那是他的事。他做什麽,本座不會幹涉,不過倒是可以合作共贏,互惠互利。


    你說,這樣是不是很好?」


    「為何要如此?」


    聞言,她又笑了,一邊笑一邊流淚又一邊不在意的抹掉。


    為何?


    問得好,問得好,我為何呢?


    道:「如果我說,我要你永遠臣服與我呢?」


    說罷,心莫名就漏了一拍。


    說到底,她是在意的。哪怕答案是虛假的,她也想聽一聽。可她很清楚,在這個男人嘴裏她聽不到想要的。


    即便是謊言,也不可能。


    但她還是期待,哪怕沒有一絲的希望。


    可令人意外的是,素鶴沒有出聲。僅止一眼,無悲無喜,仿佛他們從未相識,更未相熟。


    這對她,無疑是殘忍的。


    也是,不能容忍的。


    遂悠哉悠哉的道:「我知你不會答應,所以替你想好了。你做一切就是想救他們,我呢,也不是鐵石心腸不講道理。


    因此,喏……還滿意嗎?」


    洪水至處,即焦土所在。


    悲歌奏起,便是無常降臨。


    都死了,也就不勞你救。


    隨即,她睇眼浥輕塵。


    浥輕塵亦是冷笑魘魘,以為他看在原主的份上多少會留情。不想這廝分的這般清,抬眸覷向欲破此局的雲行雨等,登時手操琵琶信信


    彈,刹那間風雲變色。


    地麵轟隆不止,地動山搖。


    天上更是雷電疾轉,縱橫成網。.bμν.


    有人不信邪,偌大一個地方就無處可去無處可逃?當下催元急轉,欲從網洞之間穿過去。


    不曾想,人剛靠近,就無聲無息的沒了。眾人見狀皆不敢亂動,雲行雨亦不得不被迫帶了幾人另覓高處落腳,卻是走到哪兒炸到哪兒,最後也隻覓得幾處殘垣落腳。


    扈西河和羅旦本就在之前就被她照紅妝傷了,後麵又和陳留主仆消耗不少。現在突然這連連震天的,五髒六腑一下就破了,就像催命的鼓點。


    每響一記,這內裏就破一處。


    破一處,便嘔一次朱紅。


    眼看不能不管,雲行雨也顧不得其他。蹙眉凜凜,殺意陡現。登時赤刃破空,婉轉向下。


    電光火石間,生生將洪水逼退百尺。使得水不至,聲不臨,一切至此返迴。缺雲子見狀,連忙叫上鄒寂人幫忙救人。


    浥輕塵抱著琵琶迎風而奏,聲如大珠小珠落玉盤,又似巫山雲雨遮天幕,不見青天隻見煙。


    低眉,輕勾嘴角。


    「想逃?」


    說罷,嫋嫋娜娜的走向素鶴,道:「我至今不明白,你為何將我和她分的如此清楚。不都是一副身體,一副麵容,你為何就不能裝作接受?


    我到底哪裏不如她,值得讓你如此厭棄?


    明明相識在先,比不得你們匆匆一見。不如,把你的心挖出來,讓我看看它究竟是什麽做的。


    可好?」


    話音剛落,頓見琴弦飛挑,徑是向著素鶴心口而去,而隨著她的動手,這場大混戰徹底被拉開。


    照紅妝就那麽看著他們有來有往的纏鬥,於其而言誰死誰活無所謂。欲海天變成什麽樣,一樣無所謂。


    哪怕,爆炸就在耳邊響起,她也不在乎。來了,她就沒想過活。或者說,她不需要想。


    畢竟,一切手段隻不過是能為不足的表現。她有能力在這場爆炸中全身而退,至於不能退的,那就是命。


    如此一來,死的可就不止仙者,還有魔族的將士,還有八風島的邪人,以及觀戰的世家子弟,名流散修。


    一番輪炸下來,王城宛如末日。


    八風島的邪人急急找到桺二爺,問怎麽辦。桺二爺讓他們稍安勿躁,區區火藥,成不了什麽事。


    可眉宇間已然有了不虞之色,這娘們辦事辦的不地道,瘋起來,要拉所有人陪葬。


    然小兵不懂其中的門道,仍舊憂心忡忡,急道:「可是我等已經有不少人受害,再這樣下去恐為不利。」


    黑嵋道:「既如此,不如讓本座與婢女上去一會,也算敲打。」


    桺二爺目光微瞥,卻沒有明說。


    黑嵋隻做不見,一側眸,便見緹紅疾馳如飛。


    照紅妝倏的眸光乍寒,尺素唰的出鞘。湛湛寒光如秋水,凜凜肅殺徹骨寒。眨眼,便至其命門。


    緹紅翻轉疾退,匆匆之間提招以對。怎奈尺素不是凡物,哪是她可以輕易抵擋,可眼看仇人近在咫尺不得報,她怎能甘心?


    錯過這一次,她上哪兒再去找機會?


    頓時把心橫定,就要鋌而走險。


    關鍵時刻,一枚銅錢堪堪擋在前麵。


    她愣神的看向它的主人,為何?


    黑嵋沒有看她,喝道:「還不去?」


    霎時,她反應過來。


    立馬騰身趕向素鶴,而她動了,陳留等人亦是聞風而動,林卯囑咐夜雨,帶著一幹散修大殺四方。


    這就使得緹紅要殺浥輕塵,


    困難重重。


    但她不管這些,她留著性命活下來,為的就是今天。不報此仇,她誓不為人。小姐的仇,自己的仇,疏星樓的恨,怎能不報?


    登時一劍挑下素鶴掌風,搶身立前,厲聲道:「公子,對不住了。」


    說罷,招招式式綿如水,一式還比一式強,片刻功夫,竟與之戰的不相上下。隨即,一劍索命。


    可浥輕塵豈會甘心就死?


    雖不願意就死,卻是有意無意讓自己險象環生。且不顧原主身體是否能夠負荷,將四象琵琶催到極致。


    笑著狠聲道:「看樣子是學出門道了,怪不得能讓堂堂八風島黑將軍為你動情。」


    緹紅怒上眉山:「胡說八道什麽?」


    「胡說?」她好像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琴弦啪的纏住其劍,唰的就往自己心口湊:「你應該往這裏捅。」


    而緹紅駭然,急忙抽手。


    剛剛那一瞬,她感應到小姐還在。可她卻忘了,這一鬆手就是把自己送上斷頭台。


    還沒迴神,那一隻手已然穿過她胸膛,順勢掏出了一顆血淋淋的心。細嗅其香,看著倒下去的人,道:「是顆良心,我就不客氣了。」


    緹紅張口欲言,怎奈有心無力。


    隻能眼睜睜抱憾,眼睜睜看她施為。然就在她要把心捏碎時,忽的,手中跳動的心沒了,一抬眸,竟是被素鶴推了迴去。.bμν.


    登時目眥欲裂,琵琶疾奏。


    厲聲道:「素鶴,你能救她,見不得她死,卻是見得我亡?


    我是哪裏對你不起?哪裏欠你的?值得你一而再的相輕?」


    素鶴替緹紅把心安好,緩緩起身道:「想知道?」


    「廢話?」


    「問她。」


    說著,視線落在與黑嵋相鬥的照紅妝。


    浥輕塵起初不解,後慢慢的覺過味兒。但想想覺得不可能,因為那人不是那麽告訴自己的。


    她說他最愛這張臉,隻要變成「她」的模樣,他便一輩子忘不了自己,也離不開自己。


    再看素鶴時,一雙眸子倏的讓人膽戰心驚。


    似笑非笑,殺機蕩蕩。


    道:「你想救她?


    所以故意拖延,故意激怒與我,好使我露出破綻?嗬嗬嗬,素鶴,看不出你還是個癡情種。


    我還以為,你們百裏家的男人都是無情無義之輩。」


    你爹是,你也是。


    想救人,那就看看你有多大本事吧。


    說罷,真就天塌地陷,天覆地亡。


    巍巍王城,怎一個駭人了得。


    那種慘烈,那種悲壯,匯盡筆墨,亦難描繪一二。


    無盡的壓抑,就像這無盡的天幕,看不到頭,也看不到希望。


    留下來的,隻有絕望。


    活著的人,眼裏都是驚恐。


    死了的,也是驚恐。


    這輩子,他們就沒遇到過這樣可怖的一幕。沒見過,沒看過,沒經曆過,如今見過,看了,經曆了,活的活不下,死的死不甘。


    然而,轉身看看左右,卻又無處可逃。


    天有羅網,地有洪。


    王城之大,沒有他們活命的地方。


    茫茫之中,看到了作壁上觀的一枝春,神沇,看到了世家子弟,看到了名流高人,也看看依舊屹立不倒的王宮與菰府,可無一人伸出援手。


    最後,才看到了那個一直被他們欲殺之而後快的人。


    這世間,是何其的諷刺,何其?


    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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