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我盡早。”


    “嗯!”


    得到篤定迴複,陸淼才算是滿意。


    拉過桌上的小簍子抖了抖,她得意站起身,“青杏是給我摘的,我拿走了!”


    傅璟佑點頭。


    陸淼試探問:“我猜這小簍是給我編的,我也拿走了?”


    “嗯。”


    陸淼要帽子要鬥笠,竹簍她倒是沒說過要,但之前一起出門,她東西都是憑手拿著,傅璟佑一直看在眼裏。


    編鬥笠時砍竹子時,傅璟佑心裏有過估算,順勢多砍了兩根迴來把竹簍一起給編上了。


    陸淼擺弄著小簍子,滿意得不行,“那我走了,迴見!”


    傅璟佑剛點了下頭,又抬手喊道:“等等。”


    陸淼茫然迴頭,“還有什麽事?”


    “鞋。”


    傅璟佑繞去門後,從灶膛口拿來了陸淼的布鞋。


    布鞋已經被刷洗幹淨,水漬也早就被灶裏的火烘幹,傅璟佑微微躬身,將鞋輕輕放在陸淼跟前。


    老實說,陸淼怔了下,隻是很快,她就換上鞋子小步退到門外,“好了,這次真的走了!你坐著吧,不用你送我。”


    傅璟佑邁出去還沒踩實的腳克製收迴,微不可聞“嗯”的點點頭,“去吧,路過竹林要小心點。”


    陸淼攥著竹簍跑出院子,後院廚房這塊倏忽冷清下來,傅璟佑有點不太適應,不過不等他有什麽動作,前一秒消失在門口的人,忽然又探迴腦袋來,“傅璟佑!”


    “嗯?”傅璟佑直起身子,“什麽事?”


    “沒什麽,就是剛才忘記跟你說,我拿過來的小包裹裏麵有很多生薑,咱們一時半會吃不了那麽多,你挑一挑吧!看哪些芽點多的,能不能給種上。”


    “好。”


    “這迴真的走啦!”


    陸淼古靈精怪,竊竊笑得明眸皓齒,說著話,當真吐吐舌頭,俏皮又歡喜的跑開了。


    後門再度空蕩下來,傅璟佑大掌緩緩抬起悵然若失的搓了搓額頭,正覺得有一絲悵然時,前麵大門忽然被人拍響。


    “璟佑?你在不在屋裏?”


    很快,陳桂芬的聲音傳來。


    “在。”傅璟佑應了一聲,連忙去前屋抽開大門門栓:“嬸兒,你怎麽來了?”


    “你這孩子,你說說……”


    陳桂芬端著舊笸籮進屋,把笸籮裏脆嫩的豇豆放堂屋大桌子上,她旋身問傅璟佑:


    “你這陣子都做什麽去了?沒去家裏吃飯就算了,怎麽還成天見不著人?”


    傅璟佑眸光閃爍,沉默半晌如實迴答:“我去燕磯了。”


    “你去燕磯了?”


    陳桂芬驚了。


    傅璟佑緩聲說:“我聽消息說那邊碼頭有活兒,就過去看看,趕在農忙之前,還能多幹點。”


    七十年代也是有招工的,不過和國營產業穩定的“鐵飯碗”不同,沒文憑又沒人舉薦,能找到的活兒也都是賣力氣的辛苦活。


    平時在隊裏,口舌方麵,賀宏進兩口子把關嚴謹,生產隊裏是沒人說傅璟佑什麽,可傅璟佑的身世大家都知道。


    為了避免衝突和引起公憤,日常上工幹活兒方麵,賀宏進兩口子從未偏頗過傅璟佑。


    一樣的活兒,隊裏別的壯勞力幹,一天能拿八個到十個工分,傅璟佑成分特殊,按照慣例,即使他的任務完成的再好,得到的工分也隻有別人的一半。


    那點工分根本不足以養活一個大小夥子,賀宏進兩口子倒是有意關照,可傅璟佑畢竟這麽大的小夥子了,又是手腳健全的,怎麽可能心安理得地一直靠他們接濟?


    往前幾年的時候,傅璟佑就已經有過外出扛活的經曆了。


    “燕磯和南湖鎮隔了一條江,總歸是個生地方,你成分……”


    怕說的話傅璟佑不愛聽,陳桂芬歎氣轉了話鋒,“嬸兒怕你在外麵有事,我跟你叔離得遠又不曉得什麽情況,你說你,那時候該怎麽辦?”


    “嬸兒,你說的這些我都有考慮,可我已經二十一歲,不是小孩子了。”


    傅璟佑沉默半晌,最終坦白開口:


    “你跟叔保護不了我一輩子,總有要我獨自頂天立地的時候。”


    這次外出“扛活”,傅璟佑話裏真假參半。


    他做的事情有一定的風險,且不單單是這一次,以後的每一次都會和這次一樣。


    他清楚自己的處境,所以迴到生產隊也沒有再去過賀家,想的就是要跟賀家漸漸拉開關係。


    他若成器還好,以後不愁沒有迴報賀家的機會。


    可如果不幸叫人捏住了把柄……


    他怎麽樣都可以,賀家對他有恩,他絕對不能牽連賀家。


    想著,傅璟佑又緩聲說:“嬸兒,以後我就在家開火吃飯,不去你那兒了。”


    陳桂芬心底警鍾敲響,“臭小子,你是不是在外麵惹事了?”


    “……沒有。”


    “沒有說這個做什麽?你會做飯?”


    陳桂芬狐疑追問:“也沒叫你天天都上家裏去吃,就是怕你自己做不好,偶爾過去改善一下夥食。怎麽的?還是說我跟你叔得罪你了?”


    這話都說出來了,傅璟佑還能說什麽?


    傅璟佑頭搖得像撥浪鼓,除了“沒有”兩個字以外說不出別的。


    別人都覺得傅璟佑性子野,打不怕、罵不怕,過往有被人打得頭破血流的時候也是越挫越勇。


    旁人都怕他,可陳桂芬幾乎是教養他長大的人,他什麽性子,陳桂芬清楚得很。


    他是性子冷的,可他也是孝順聽話的。


    陳桂芬一席話,就是吃準了傅璟佑內裏的老實和實誠。


    “你年紀不小了,是要攢些老婆本。要出去扛活兒嬸兒不攔你,可是說好,每迴出門都得打聲招唿,聽見沒?”


    傅璟佑沉默點頭。


    陳桂芬把他當自己孩子教養,說話時長輩說教的勁頭很足,“你想試著自己開火那就先試試,但這不妨礙你過去吃飯,喊你過去你還是要過去,曉得沒?”


    “嗯。”


    拒絕不了,傅璟佑隻能悶悶應聲。


    不過答應歸答應,以後怎麽做,那是以後的事。


    “璟佑,嬸兒不瞞你,這麽些年了嬸兒跟你叔早就把你當自家孩子了。”


    陳桂芬滿意了,拿上空笸籮準備迴家,走到堂屋門口又轉過臉來:


    “你缺啥少啥跟我們說,老婆本其實也不急著攢,你叔還有你廣林哥說了,這個事兒算他們的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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