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和賬本都在這裏。”


    陸淼笑語盈盈,一邊打趣,一邊把賬本推給顧瑩核對:


    “要是失誤算錯,多了能給算少,少了可多給不了。”


    顧瑩同是笑著,又把賬本推還給她:


    “不信別人,我還能不信你嗎?”


    “這和你信不信我沒有關係,賬本你怎麽著都得看。”


    就著一個賬本,陸淼正色的又又又推了迴去。


    顧瑩失笑,隻好撿起賬本過目合算起來。


    陸淼羅列賬目清晰,但都是幾毛、幾塊的項目,記錄的頁數有不少。


    這樣一來,粗略翻一翻就要花費不少時間。


    等顧瑩看完,已經是晚上七點,外麵天都黑了。


    顧及家裏,顧瑩原說飯不在這邊吃了,免得等下不好坐車。


    陸淼挽留她,說晚點和孩子爸爸開車送她迴去,讓她別擔心。


    顧瑩不好推脫,隻好客隨主便。


    吃飯的時候,陸淼和顧瑩並排坐在長桌一側。


    期間陸淼問了一嘴:


    “謝斐留校考研,你在這邊教書,離家這麽遠,你還每天都來迴跑嗎?”


    顧瑩頓了一下說:


    “長輩都在,家裏還是得要個人照看的。”


    陸淼“嗯”了一聲,若有所思點點頭。


    要按傳統思想來說,顧瑩這話沒毛病。


    隻是謝正國和楊芸正年富力強,倒也不至於到要留人照看的地步。


    每天南三環跑西二環,公交車得倒車兩三班。


    要是騎自行車,少說也是一個半小時的路程起步。


    顧瑩是小學語文老師,少不得有帶早自習的時候。


    師資條件稀缺,她還帶的好幾個班……


    一天基本都紮在了學校,起早貪黑這個詞放在她,簡直活靈活現。


    她這麽辛苦,陸淼以為,謝正國和楊芸多少該體諒她一點。


    但是,好像沒有……


    飯後送顧瑩迴家,剛出大門走進院裏,想起一茬事兒,陸淼往兔籠那邊歪去幾步:


    “家裏前段時間下了一窩新兔,已經養了一個來月了,你要嗎?拿兩隻迴去養吧?馬上臘月再養一個月,過年正好殺了吃肉。”


    顧瑩道:“你留著自己養呀,留著給幾個孩子吃,補補營養。”


    “兔子抱窩兒快,隔一陣兒就下一窩兒,家裏時常殺了吃都有點養不過來,哪裏用得著特意給他們留?”


    陸淼笑說,還是讓傅璟佑騰了個舊兔籠出來,給顧瑩裝了兩隻。


    “這個好養活,人吃不動的老菜幫子喂它們正好,養到過年殺了吃也好,做兔種以後改善生活也行,你拿迴去看實際情況。”


    “那行。”


    顧瑩溫和點頭,笑著說:


    “真要謝謝你了,這一趟過來又吃又拿的。”


    “哪兒的話?”


    陸淼嗔怪嘖聲,挽著她,說說笑笑地跟在傅璟佑身後往外走。


    一路晃蕩到南邊謝家門口,已經是夜裏八點多。


    “誰呀?”


    “媽,是我。”


    顧瑩敲響家門。


    陸淼和傅璟佑提著兔籠陪在一側,打算送她進去了再迴去。


    沒想到楊芸過來開門,聽見叫門的顧瑩,說話立馬就變得不對味兒了起來:


    “喲,這麽晚了,你還知道迴來呢?”


    楊芸慢條斯理地抽門閂。


    門外顧瑩欲言又止,最終尷尬轉頭看陸淼和傅璟佑:


    “就送到這裏吧,時間也不早了,你們趕早點迴去,等下迴都放假了,我再邀你們過來吃飯喝茶……”


    陸淼和傅璟佑對視一眼,把兔籠放她腳邊,還沒來得及說什麽。


    謝家院門一下子從裏頭拉開,楊芸繃著一張臉疾言厲色道:


    “你帶了什麽人迴來?”


    別說陸淼嚇一跳,顧瑩同樣嚇一跳。


    楊芸開口就想訓斥。


    可借著門口斜對麵的路燈光暈看清幾個人,她麵色跟翻書一樣說變就變:


    “喲,是小寶來了呀?快,快進屋坐!”


    “不了伯母。”


    先不說陸淼跟楊芸相處並不親昵。


    時間都這麽晚了,進去耽誤自己時間,還打擾別人休息,哪有什麽可坐的?


    陸淼搖頭,提著兔籠往前放了放,替顧瑩解釋道:


    “我那邊遇到了點事,尋思顧瑩能幫上忙,就把她請過去坐了一會兒……也是臨時才這麽決定的,下次再有這樣的情況,我一定先打電話跟伯父伯母說,免得伯父伯母掛心。”


    聽陸淼這麽解釋,楊芸便沒再說顧瑩什麽,和顏悅色問起陸淼事情處理得怎麽樣,顧瑩幫沒幫上忙等。


    “多虧了顧瑩,都解決了。”


    陸淼尋思解釋清楚顧瑩晚歸的原因,讓楊芸沒理由說顧瑩就得了。


    所以也沒在謝家逗留。


    讓顧瑩好好休息,看著顧瑩提著兔籠先進了院子,陸淼才打聲招唿和傅璟佑一起離開。


    陸淼從不覺得楊芸有多喜歡自己。


    反之,楊芸這人,她越相處越覺得不得勁。


    尤其剛才看楊芸前後態度變化那麽快,陸淼就覺得怪可怕的。


    雖然每個人都會人前人後的模樣,但是楊芸對顧瑩兒媳未免太刁鑽苛刻了點。


    那會兒門還沒打開呢,就說那樣的話。


    要是跟顧瑩來的是其他朋友,或同事什麽的,人家聽見要怎麽想?


    陸淼歎了口氣,杳不可聞地晃晃腦袋。


    傅璟佑餘光掃見,手探過去覆上她的手。


    “怎麽了?”


    “沒事……就是覺得‘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這句話好像一點也沒錯。”


    傅璟佑目視前方開著車,知她是因為剛才謝家的事才有的這個感慨,便揚眉沉沉一笑,安慰她道:


    “這句話並不絕對。”


    “嗯?”


    “至少咱們家就沒經念。”


    小摩擦是有點,不過那些都是小事。


    耐心一點,或者好好溝通,都能輕鬆翻篇解決。


    陸淼反應過來伸長脖子瞅他:


    “怎麽?聽你的語氣還挺遺憾,你想聽呀?那我以後給你念念?”


    “你還是唱歌吧,唱歌比念經好聽。”


    傅璟佑晃晃腦袋,又是勾唇低沉一笑。


    路邊燈光映射進他深邃眼眸,亮晶晶、水汪汪的。


    像是藏著無盡柔情。


    “真討厭!”


    陸淼見了傲嬌“哼”了一聲,重新靠迴副駕駛。


    這麽插科打諢的一通鬧,心情確實好了不少。


    陸淼與他繼續悠哉閑嘮:


    “你周五是不是有個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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