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溟帝要雲霖做的第一件事:殲滅北溟國境內還一存二心的迴鶻部。

    迴鶻部,取義為“迴旋輕捷如鶻”,如其名,部落中的男子個個高大如馬,又個個輕捷如鶻、驍勇善戰。他們主要活動在北溟的東北方向。三年前,其部落的族長隆涉多突然暴斃而亡,其子裴羅達繼位。也不知他從何得到一股神秘力量的支持,竟聯合周邊的拔悉密、葛邏祿等部,欲脫離北溟國的統治,自立為國。他自封自己為裴祿毗伽闕可汗。僅僅用三年多的時間,就有分裂北溟東北的勢頭。

    拓跋沅道:“迴鶻部很強。裴羅達也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將領。我跟他們交手無數次,有勝有敗,要完全殲滅他們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雲霖笑道:“你父皇還隻給我兩千精兵。”關鍵就這事還不能從西楚調兵過來。

    拓跋沅抱著腦袋道:“完了。完了。兩千精兵怎麽可能滅掉迴鶻部?父皇就是鐵了心地要為難你。”

    雲霖又道:“你父皇還隻給我一個月的時間。”

    拓跋沅這一次將腦袋重重磕在桌上,哀嚎道:“那就更不可能啦。更不可能啦。”好半晌,他又抬起頭來:“要是你完不成這件事,會怎麽樣啊?”

    雲霖道:“迎娶你的另外一個妹妹,拓跋玲玲。”

    拓跋沅臉色一變,遂更加痛苦地哀嚎起來:“玲玲妹妹才七歲啊!”

    聞此言,元毓“噗”地一下將口中的奶茶全都給噴出來:“哈哈,陛下的如意算盤打得真好。雲霖滅掉迴鶻部對北溟有利,雲霖迎娶公主也對北溟有利;哎,雲霖,你何必去做勞心費神的事情?反正又不讓你入贅,你娶個北溟公主迴去也不虧。”

    拓跋沅想想,也心酸地附和道:“是啊。娶我妹妹也不虧。”

    雲霖道:“北溟公主個個都是萬裏挑一的美人。然,雲霖已經和別人拜過天地、入過洞房、行過周禮。正所謂‘糟糠之妻不下堂’。吾妻甚好,自然就沒有另娶他人的道理。”說著,他不冷不熱地瞥元毓一眼。

    就見元毓抓著羊排的手微微一抖,落下一桌的孜然粉。

    而拓跋沅激動地站起來:“你成親了?”雲霖輕輕點頭。

    連丹雪都忍不住插話:“什麽時候?”

    雲霖答:“十萬沼澤森林。”丹雪像是瞬間明白過來,直愣愣地看著元毓。

    拓跋沅當然不知道內情,顫著聲音問:“和誰?”

    雲霖坦誠道:“和誰並不重要。目前最重要的是,我絕不能對不起吾妻,故而不能和北溟任何一個公主成親。這就意味著:我必須在一個月內全殲迴鶻部。”見他心意如此決絕,拓跋沅知道自己勸不動了。同時他也知道:若是雲霖不肯說出自己的妻子是誰,那自己也永遠都不可能知道真相了。

    倒是元毓在這時悄悄鬆一口氣,他悶不吭聲地又抓起一塊羊排來壓壓驚。

    這時,就聽雲霖續道:“十四王爺,我想跟你借兩個人用用。”

    拓跋沅道:“嗯,你先說。”又補充道:“誰都可以。”

    雲霖就道:“第一個人是滕雙雙。”

    “滕雙雙?”拓跋沅微微皺起眉頭來:“他確實很有本事,隻是有些小癖好。”

    “無妨。能人異士都有一些小毛病,隻要能為我所用就行。”

    拓跋沅點點頭。也不多問“為何要借”、“如何使用”、“多久到位”,諸如此類的問題。隻道:“第二個人呢?”說著,就見雲霖偏頭看一眼元毓。

    而元毓慌慌張張地揩揩手指的油漬,忙不迭地站起來,差點撞到自己的膝蓋。

    告辭拒絕的話還沒有出口。

    雲霖搶先一步道:“第二個人就是趙宸曜。”

    ……

    基本上拓跋沅對雲霖都是有求必應的。縱然有再多的疑惑,縱然有再多的不願,縱然元毓提出再多的抗議,他還是當場就拍板把元毓給“借”出去。走出花想容的時候,元毓抬頭望望天,偏頭黑黑臉,開口就是質問的話:“你還算是我安達嘛?你明明知道我跟他是冤家,你明明知道我跟他現在是井水不犯河水,還這樣坑我?”

    拓跋沅拍著元毓的肩膀,安慰:“能跟著衍王就是天大的福氣。你看我盼都盼不來呢。”

    元毓翻個白眼:“那我跟你交換。”

    拓跋沅無奈道:“我也想啊。關鍵衍王不答應啊。”

    就這樣,元毓在拓跋沅的積極慫恿下,“心不甘情不願”地搬進花想容,和雲霖同吃同住,過起沒羞沒臊的生活來。當然,如果不是全殲迴鶻部的時間緊迫,元毓都想賴在這個地方不走了。

    正所謂“閑散一日是一日”,到底還要做正事。

    元毓在等雲霖主動提起,但雲霖始終不提,他不免有些心急。忍了又忍,忍了又忍,終於忍無可忍。某天晌午,他像隻癩皮狗一樣纏著雲霖,喋喋不休地追問:“你到底打不打算出征的啊?你究竟有何計劃啊?別這樣一天一天耗下去,虛度光陰啊?”

    虛度光陰,蹉跎歲月,這樣的話能從混世魔王趙小侯爺的嘴裏漏出來,連雲霖都有些始料未及。

    遂清雅一笑:“此事不急。待我先查到迴鶻部背後那股神秘的力量來自何方再說。”

    “那你有眉目沒有?”元毓急切切地追問。

    “私底下的事情不是那麽容易查到的。”就見元毓微微有些失望。雲霖將他撈過來,輕啄一口臉頰:“但我自有渠道,隻是需要一點時間。”元毓知道他的,若非絕對肯定的事情,否則絕不會輕易出口;故而元毓沒有繼續追問這件事情。

    隻問出另一件困惑他多日的事情來:“為何你一定要用那個滕雙雙?”

    雲霖簡潔道:“他三年前才投靠拓跋沅;在此之前一直是迴鶻部裴羅達的謀士。”

    “你懷疑他是迴鶻部派過來的細作?”

    “那倒未必。”雲霖將元毓落下來的兩縷頭發給重新束好,續道:“此人並沒有什麽忠誠可言,判出迴鶻部不過就是‘一山不容二虎’的事情;據說是神秘勢力那邊出現一位比滕雙雙更厲害的謀士,而滕雙雙又不甘於人下。”

    “但很可能這些都是借口。判主一事怎麽可能隻有這麽簡單的理由?”

    聞此言,雲霖手上的動作一滯。他想想,半晌後續道:“要不試他一試?”

    元毓眼睛一亮:“如何試?”

    雲霖微微一笑:“就先傳喚他過來談一談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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