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霖的手背拂過那光滑的脊梁,就像撫琴一般。他輕聲問道:“如此,毓可否還能記起昨夜的事情?”

    元毓磨磨牙:“你這人怎能如此眥睚必報?”

    雲霖揉著他的腰,笑道:“事關吾生平摯愛,不得不為之。”

    元毓恨:“小人之道。”

    雲霖迴:“君子之心。”

    元毓“哼哧”“哼哧”兩聲,遂戳著雲霖的胸口,嗔道:“你之前不是說過你是童子身的嘛?為何還對此事如此熟練?”

    雲霖故意問道:“何事啊?”

    元毓一咬牙,沒羞沒臊地迴:“槌床疊骨之事。”

    雲霖笑道:“我可從來沒有說過此話。”言下之意,都是元毓自己瞎猜的。元毓抬頭,直接在雲霖脖子處咬上一口,看似兇悍,實則輕輕。雲霖趁機親吻一下他的額頭,遂正經解釋道:“在天京城的時候,你送給我的那一處‘桃源居’內,落下一本書。”

    元毓“啊”一聲:“什麽書?”

    雲霖道:“是一本關於男男如何做分桃斷袖之事的書,其內還有插圖和標注。”元毓這時忽然想起那還是在龍脊山理觀的時候,楚寒硬塞給他的。但後來他自己都不知道將書丟哪裏去了。未曾想竟落在“桃源居”。雲霖調侃道:“我還以為是趙小侯爺故意留下,想讓我好生學習,到如今才好今學以致用呢。”

    自己埋下的種子,合該自己嚐到苦果。

    趙小侯爺捂著額頭,再也不想提及此事。遂轉移話題道:“那個男歆跟你好像挺熟絡的?”

    雲霖淡淡道:“我們從前就認識。”

    元毓“啊”一聲,犯傻道:“你以前就來過這裏?”

    雲霖曲起指頭敲一下他的腦袋:“我要是從前來過,還會讓你受那些傷?”元毓嘿嘿一笑,忙不迭道:“也是。也是。”遂就聽雲霖續道:“男歆跟我逸檀師兄有一段孽緣,且都是發生在中原腹地的事情。故而,我和他相識,但無太多的交情。若非偶然相遇,我甚至不知道他來自這個古怪的男兒村。”

    “原來如此。”

    元毓暗自鬆一口氣,又不滿起來:“既如此,他根本不會對你動心。那他能給你什麽建議?黃貓兒黑毛。關鍵還能讓你說出諸如此類‘不會利用任何感情’的話來?”

    “他不過想跟我演一出‘郎情妾意’的戲碼,如此好讓你吃醋。”

    雲霖好整以暇地看著元毓:“隻是,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元毓啊,你果真在外麵偷聽。”

    “原來你早就知道。”

    看其表情,聽其言語,元毓在瞬間洞悉其真相。遂炸毛道:“所以,當時你就是故意那樣說的?故意裝出一副‘癡心絕對’、‘此情不渝’的模樣來?故意讓本小侯爺感動的?”邊說,他邊從雲霖身上跳起來:“黃貓兒黑毛,好你個慕子高。欲擒故縱、欲取故予的伎倆,你還玩得挺溜。本小侯爺簡直是被驢踢了腦子,又被你算計一迴。”說罷,氣衝衝往外走,連衣服都忘記穿。

    雲霖趕忙拉住他:“我是猜到你在外麵,但說出的每一句話都是情真意切啊!”

    元毓恨道:“黃貓兒黑毛,放屁。要真是情真意切,你當時就該衝出來……”

    “然後呢?”

    雲霖截斷他的話:“求你改變心意?求你為我停留?求你許下誓言?毓,難道這會是我的性格?難道你會接受一個對你搖頭擺尾的傾慕者?”

    此時,就好比“啞巴吃黃連”。本就是趙小侯爺占理的事情,被雲霖這麽一搶白,反而他有些理虧、有些詞窮。如是,好半晌都說不出話來。饒這麽到最後,他隻能顫著指頭去戳雲霖的胸:“我很偏執,你很固執,所以我倆就是‘王八看綠豆’,般配!”

    看他的模樣,委實氣得不輕,竟如此口不擇言。

    想到這些,雲霖輕笑出聲。眼見元毓又要變臉變色,遂將他一把摟入懷中:“六根清淨方為道,退步原來是向前。毓,若不如此,我又如何能抱得美人歸?”

    話音剛落,元毓就在其肩頭咬上一口。這一次,破了皮、出了血。但雲霖沒有鬆手。

    就見元毓忿忿不平道:“為何凡事都要依照你的性子來?為何你就不能依我一次?為何你就不能按照我的安排來,先退一步,而進一步?”

    雲霖笑問:“如何退?”

    元毓撇嘴:“木已成舟,現在問這個問題算什麽?”但不等雲霖答複,他又不甘心地自顧自往下說:“本小侯爺的設想可謂是完美無缺。首先,本小侯爺會用自己的慧心妙舌,去勸說你不要再糾結本小侯爺往後會不會屬於你的問題。就當本小侯爺是一壺烈酒,便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過後,本小侯爺也決定不跟你計較‘誰是契兄,誰是契弟’的問題,那前麵幾次都由著你,後麵的事情便是怎麽爽怎麽來。”

    果然想象中的事情都是挺美好的。

    雲霖又問:“如何進?”

    元毓就答:“本小侯爺知道你為人端方,無關乎天下的安危,其餘事情你都要講究一個禮數。故而,本小侯爺就去詢問男繆。他說在這個安陵村,契兄和契弟之間確實存在一個締結儀式:納采、問名、納吉、納征、請期、親迎,此六禮一樣也不見少,倒和中原腹地的小登科相同。而我若是之前就許諾給你,那理應就是‘我嫁你娶’,而後你我在此地一日,此事便作數一日,便是琴瑟和諧、鸞鳳和鳴,直到我倆能夠重迴中原腹地為止。”說罷,他自鳴得意地看向雲霖,滿心期待能得到他的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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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所謂“但得兩心相照,無燈無月無妨”。元毓提出這個“退一步,進一步”之計,已然足夠大的讓步。不僅自願做契弟,還連雲霖的情緒都有照拂。隻是,元毓不懂,雲霖在乎的壓根不是形式,所思所想無非一句“我心若匪石,石不可轉;我心若山澗,永不止息”的誓言。故而,禮在全,也是憾。

    但話又說迴來,終究此時心滿意足的人是雲霖,心如刀絞的是元毓。

    故而,雲霖如何能忤逆元毓的興致?

    遂彎腰輕啄一口元毓的臉頰,笑得極為饜足:“即如此,就按毓的意思辦吧。我會找人前來下聘。”

    元毓眯著眼睛點點頭,隨即又發現事情不對,忙道:“黃貓兒黑毛,我不是這個意思。”

    “不是這個意思?又會是什麽意思?”

    “我的意思是:如果按照我事先的安排,我們應該先成親、再洞房;未曾想,你故意讓我聽到那些話,故意擾亂我的心思,搞得我們現在是先洞房、後……”說到這裏,趙小侯爺忽然發現自己把自己給繞進去了,恨不得當場咬斷自己的舌頭。

    雲霖輕笑:“無妨。不過就是順序不一樣。”

    元毓跳腳:“什麽叫‘就是順序不一樣’?本小侯爺什麽時候答應要跟你成親?”

    知他脾氣如此,雲霖也不跟他過多計較,隻寵溺地揉揉他的頭發:“放心。我一會兒就親自去請村長幫我們操辦這些事情,你不用擔心。”說著,竟撿起地上的衣服穿好,壓根不搭理元毓的反駁,揚長而去。

    絕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趙小侯爺懊惱不及,隻恨自己氣急攻心,為扳倒慕子高一次,竟連自己都搭進去。他捶足頓胸、椎心飲泣,然噬臍莫及。隻得轉念又想,自己此生的第一次成親,竟是把自己給“嫁”出去,如此離經叛道,如此光怪陸離,若是自個兒老爹知道估計會被氣到吐出三升血來。想到此處,趙小侯爺又莫名有點期待這件事情,遂得意地搖晃起腦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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