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節過後,又有新的士子慕名前來龍源,百川園前前後後展開五六次辯論。期間,八方士子各抒己見。元毓收獲良多。然最後還是覺得隻有當初慕子高的觀點最好,便是:“結合實際,隨勢而動;以戰止戰,不得不為。”

    為此,元毓和其他學子的關係都不鹹不淡,不痛不癢。

    若論緣由,其一:元毓的性格如此。珠玉在側,木瀆其後。既然有最好的在前麵,又何須去結交那些歪瓜裂棗浪費時間?其二:元毓的名聲不好。那些士子個個都是世家名門出身,就算趙小侯爺洗清自己“賣主求榮”的名聲,那也是一個“混世魔王”,結交這樣的朋友隻會給自己臉上抹黑。

    倒是楚寒在龍源混得風生水起。今兒一個來叫“大哥”,明兒一個來叫“小弟”。

    連元毓到後來都忍不住酸道:“我咋不知道你還有這麽多哥哥弟弟啊?”

    楚寒扶著元毓的肩膀,輕輕搖晃:“哎呀呀,來這裏的可都是世家公子些,結交結交總沒有壞處。”

    元毓冷哼一聲。

    楚寒又寬慰道:“哎呀呀,我結交的兄弟,以後還不都是你的兄弟嘛?”元毓又冷冷地哼一聲。楚寒趕忙拍著胸口保證:“放心。我楚瀾樵的真兄弟隻有你一個。”元毓再一次冷冷地、冷冷地哼一聲。但轉過身,眉眼一彎、笑逐顏開。

    轉眼間,臨近大年夜。龍源的士子們在臘八節過後就陸陸續續離開。

    楚家也差人過來請元毓和楚寒一同到盛京團年。

    元毓自覺沒臉去見姨父姨母,剛要推辭。家丁在這時說清河郡主也來了。元毓眼睛一亮,便是連行李都不收拾就急匆匆去登船。

    當時,香香也在一旁。她還以為清河郡主是她毓哥哥的心上人。

    還好有楚寒解釋:“什麽心上人啊?清河郡主是我小姨,是宸曜的母親。”香香眼睛一亮,喜笑顏開。楚寒又道:“放心吧。我可以跟你保證,你毓哥哥根本就沒有喜歡過姑娘,當初在天京城的楚樓裏跟那些姑娘們也是逢場作戲。”

    他這些話說得簡直欲蓋彌彰。香香羞紅臉,嗔道:“這些跟我有什麽關係啊?”

    楚寒笑道:“沒有關係。沒有關係。”過會兒,又似無心道:“其實,宸曜這個家夥打小就任性,隻要他認準的事情就絕不改變。哎呀呀,我還記得他小時候啊,就喜歡白澤天帝,便吵著鬧著要去修仙、要去出家、要去天廷迎娶天帝,結果鬧到天京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境地,竟成別人飯後茶餘的笑談。而他全然不在乎。”

    香香知道他的話中有話,猜不透,就直接問:“你說的這些是什麽意思?”

    楚寒神秘一笑:“雖說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宸曜根本就不認可這些。況且我那姨父姨母也是任由他的性子胡來。所以,宸曜絕不會在意自己未來的配偶是否有過婚約。隻要是他自己喜歡的,世俗皆是浮雲。”

    聞此言,香香不由深吸一口氣。半晌,竟垂頭囁嚅:“……毓哥哥又不喜歡我。”

    楚寒道:“不去試試怎麽知道呢?”香香咬住下唇,不言不語。楚寒見狀,便又在她的心火上添上一把柴:“宸曜若能順利迴到蒼國,年紀也不小了,家裏人肯定會給他安排迎娶那些個世家小姐。他啊,肯定也會無所謂的順順當當接受。”

    “為什麽啊?”

    “反正沒有心上人,娶誰還不一樣嘛?”楚寒眨眨眼,又生怕香香年紀太小聽不懂這些,遂更直白地補充道:“依我說:感情這種事情,還是要自己去爭取。但是,若帶著婚約去表白真愛就太沒有誠意了。雖說我這個表弟不在乎世俗,但他也絕不會憑著衝動就去做任何破壞別人婚約的事情。”

    接著,就看見香香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言盡於此。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楚寒覺得自己能幫元毓的都幫了,不能幫的也都幫了。以後,是福是禍,他也管不到啦。就有家丁在遠處催促,楚寒答允一聲,便跟拓跋香香告辭。隨後與一行人前往碼頭。登船後,他見元毓站在甲板上,倚著桅杆,挑著眉頭詢問:“你跟小姑娘說什麽呢?搞這麽半天才過來,還一副小人得誌的樣子。”

    楚寒走過去,扶住元毓的肩,輕輕搖晃:“哎呀呀,我剛才給楚家找到一條退路。”

    “你這話說得。好像楚家現在就岌岌可危一樣。”元毓斜睇一眼自己的兄長,“放心吧,有我在,楚家倒不了。”

    “是的。”楚寒將頭靠在元毓的肩上:“有你在,楚家肯定倒不了。”

    他言語中竟透著一些疲乏。元毓不解,微微蹙眉:“剛才,你究竟跟小姑娘說了些什麽?”

    “沒說什麽。”楚寒閉上眼睛,微微一笑。片刻又道:“她喜歡你,你知道嗎?”

    “那又如何?喜歡我的人太多,不多她一個,也不少她一個。”

    “她不一樣。她是衍王未過門的妻子。”楚寒直起身子,恨鐵不成鋼地捶一下元毓的肩頭:“宸曜,難道你真的沒有想過?利用她的感情,然後得到衍王?”元毓努努嘴。隨後將楚寒推開,大步走到船欄邊。楚寒跟過去。這時,船夫們的號子聲響起,大船緩緩啟動,龍源越來越遠。元毓的嘴巴微微泛苦,他噠吧一下,這才輕聲迴道:“我想過。最後還是作罷。”

    “為什麽?”楚寒微微驚訝。這太不像元毓做事的風格。

    “去路香塵莫掃,掃即郎去歸遲。從前,我不太懂為何會有這些愛屋及烏的感情,如今倒是懂了。”元毓將雙手撐在船欄上,望著龍源的海岸線,釋然一笑:“雲霖在乎她,我就不能利用她,如是而已。”說著,他又斜睇一眼楚寒:“你也不能,知道嗎?”

    楚寒忙不迭點頭:“當然。當然。”他說出這些違心之話,臉色極為煞白。元毓隻當他是暈船之症發作,便不再多想,隻叮囑其迴艙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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