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這裏,應當拜訪一下此地主人。”

    程知遠對嬴異人道:“有人和我說,雲夢澤中有一隱士,天下無雙者也,曾為雲夢澤之主,而今隱匿不出,我們來此尋找黃粱,拜見之後,或許從他口中也能知道一點蹤跡。”

    嬴異人道:“那人我見過,他不在雲夢澤。”

    程知遠有些詫異的看了他一眼,嬴異人道:“先生,你是說...盜蹠吧!”

    “我被雲中君擄去平靖關之前,他曾入黃銅神殿,進入地上神國與東君會麵。”

    程知遠大為詫異:“盜蹠認識東君?”

    嬴異人道:“似乎曾為對手,而盜蹠言,山陵之約已破,故而他方才出來,隻是目的尚不明確,但想來應該會先去看顏淵夫子.....他必是要離楚了。”

    程知遠眉頭微蹙,眼下廬山似有大事發生,連北落師門那種層次的大仙人都防備著盜蹠,稱他為此間仙家中最強者,但在這麽多仙人欲向廬山伸手的時刻,盜蹠居然避走楚國?

    但也並非沒有道理,天下熙熙攘攘,雖然皆為利益往來,但總有些人是不願意隨波逐流的,特立獨行,旁人歡喜的他們厭惡,旁人追捧的他們唾棄,遺世而獨立。

    “或許在盜蹠心中,天之青火並不如顏迴之死來的重要。”

    但這樣一來,程知遠打算拜訪盜蹠的願望就落空了,而且讓他有些計較不定的是,根據嬴異人所說,盜蹠早已來看過程知遠,隻是程知遠自己不知道罷了。

    來看過了自己,那是什麽時候的事情?

    至這一句,程知遠這才了解到自己與盜蹠之間的差距,猶如雲泥大壑之別並非虛假,自己居然連他何時來何時去都不知道,這豈不是說,對方要殺自己,簡直是猶如囊中取物般簡單?

    “好在我與他沒有衝突。”

    程知遠此時猶如頓悟般,感覺到自己最近的修行確實是有些遲滯了,久久難以突破,而自己相比起那些十重樓之上的大仙人來說,著實是差了不是一星半點。

    引以為傲的風雨界,是十重天象境仙人的標配,而身負的神道之力,也遠遠比不過北落師門的神威,事實上,自己握在手裏,唯一能威脅到那些人的,恐怕隻有兩件天子信物。

    黃蛇與十三玉劍,再加上一個能夠不斷推衍的往世雷書,但是根據上一次往世雷書產生的異常來看,說不定這個世上還有一卷與往世雷書相對應的.....

    或許上一次調侃的《策電》之書,說不定是真的了。

    程知遠心中決斷,在這次事件結束之後,迴到洛邑,看來自己必須閉關一段時間,提升一下修為境界,黃粱就是一個很好的契機,自己在神蓬麻的幻境中迴到了上古天神的時代,得到了禺稿山山神的指導與南禺山山神的傳承,總體來說,上古天神的修行之法,比起鬼神之道來說,更為強大也更為瀟灑。

    就像是雲中君死前歎息,若他是上古天神身,必不會死於秦國大軍圍攻,若他是上古天神身,僅僅千餘秦軍天騎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因為他不需要香火神氣!

    上古天神對於香火神氣並不依賴,他們自己本身就有無雙戰力,就像是程知遠曾經迴到過去的時候一樣,山民的祭祀隻是起到強化的作用,當然也有利於山神迅速擴大領地,完成從陰到陽再到天神的進階。

    當然,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在上古時代,那些祭祀的香火,其實就相當於糧食,古神吃那些祭祀的香火,說來沒有人願意相信,其實隻是為了填飽肚子。

    山神,海神,荒神,還有淩駕於其三者之上的上古天神。

    那個時代,天神不僅僅是一種名詞,更是一種實力的尊稱,不像是如今,鬼神也能自比天神,天神在當今的時代已經淪為一種尊稱、敬語罷了。

    當然,收取黃粱的主要目地是要用來救阿妍的,還有那幫子一起“癱瘓”了的學子們。

    廬山的事情,程知遠是打定主意不去摻和,自己的實力低微,混入一幫拿拳頭說話的人裏麵,那時候可沒有給自己施展計策的空間,一個弄不好怕是就要跪了。

    豈能把自己的項上人頭別在褲腰帶上?

    敢把腦袋掛褲帶上的人,這麽做的其實都是心中至少有七成以上把握的,那曆史上像是項羽那樣一毛錢把握都沒有,但還真就敢把腦袋掛褲腰帶上打五十幾萬大軍的,說實話,沒有幾個.....

    而且廬山這事和自己沒有太大關係啊!

    程知遠心中明敞著,這楚國現在乃是多事之秋,趕著入冬前怕是要出大事情,趕快把自己的事情辦完然後跑路迴去才是正途。

    既然無法找盜蹠來諮詢黃粱,那麽也隻好在雲夢澤中找一些“當地人”了。

    雲夢澤裏的人,有一些是本土的山野之民,還有一些,其實是以前的罪人,懼怕被法律懲戒而逃遁過來的,這裏麵有楚國人,也有秦國南郡人,也就是安陸附近的人。

    楚國的逃民不足為奇,但是能從秦國的治理下逃出來,那都是有點小本事的家夥,很快程知遠就找到了一些良民,在他拔劍與那些良民溝通了一遍之後,那幫子水盜表示非常樂意帶路。

    就是幫派裏有些人缺胳膊少腿了,但是問題不大.....

    嬴異人小聲道:“此作法非君子所為啊。”

    程知遠道:“君子你個頭,必要時期行必要之時,君子做大事時不拘泥於手段,這句話都沒聽過嗎。”

    這句話嬴異人當然學過,但總覺得....自家先生是在偷換概念。

    但好像又沒有太大的毛病。

    “雲夢澤裏還有妖?”

    程知遠倒是有些意外,聽到那水盜頭子開口解釋:“那都是仙人盜蹠所豢養的妖類,平常鎖在一處水域,不允許它們出入,作為那仙人的口糧來的。”

    談到此時,水盜卻麵色並不蒼白,反而有一種激動的潮紅,嬴異人問他道:“那盜蹠吃妖,你卻不怕,反而興奮?”

    水盜頭子頓時一笑:“小君子此言差矣!自這天下有妖以來,從來隻有妖食人,何時見過人食妖?那妖殺人無算,人卻拿妖沒有什麽辦法,仙人盜蹠吃妖,我輩也能分羹,人食妖,平心中大仇,如何不算快意之事呢?”

    嬴異人道:“可妖成妖之前,也是人啊,你不惡心?”

    水盜頭子搖頭:“你說那五官扭曲,出兩赤目,瞪人攝魂,身上長滿魚鱗,捉人便吃的東西是人麽,這東西若是人,它吃得我等,那我等自然也吃得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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