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為。”

    程知遠掃視眾人:“仁義道德幾斤兩?天禮貴,天禮輕?”

    “物必先腐,而後蟲生。”

    他話說完,對鬼宿道:“我的答案就是這個。”

    程知遠的這番話讓眾人摸不著頭腦,然而趙嘉卻是眼前一亮,低聲自言自語道:“先生終究是先生,語出驚人,技驚四座。”

    趙遷則是一頭霧水,但仍舊在努力思考這句話的真正含義。

    趙嘉笑著點了點頭,向鬼宿道:“可以了,這就是先生的答案,星主聽明白了嗎?”

    鬼宿沉默著點了點頭,眼神複雜的看了一下程知遠。

    事物的變化是內因,外因共同作用的結果,其中內因起到決定性的作用。

    人化妖,必然來自於內心的黑暗,如孟荀之爭,人之初,性如何?

    但不論人之初是善是惡,後麵的變化,正如大成至聖所言,性相近,習相遠。

    大家原本都是一樣的,但是有人成龍,有人成鼠,這之間所產生的階級壓迫,上下尊卑,包括血脈高貴與低賤,都是造成人心逐漸抑鬱與黑暗的重要原因。

    曹縣的悲劇究竟是誰造成的呢?

    或許不單單是那個火童子吧。

    那麽究竟該殺的是誰?

    妖自然該殺,但人,亦死有餘辜。

    眾人中,高長恭最先反應過來,麵色一變,而緊跟著就是曹亭。

    他神情逐漸蒼白下來,身軀踉蹌了一下。

    但他無法反駁,雖然張口,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程知遠講完之後,陸陸續續便有人都開始反應過來,然而大部分人依舊懵懂,甚至有人看向程知遠的麵色不善,冷哼道:“故弄玄虛!”

    鬼宿點了點頭,緊跟著,後續的不少人在思考程知遠答案的同時,也交出了自己的答案,而鬼宿則是笑了笑,目光瞥了一眼趙嘉。

    “既然如此,各位暫且迴住,明日辰時至申時,會有玉牌送到府上。”

    嗡——

    鳴顫響起,一連數十道竹牌被他收走,直化入大袖當中,這種手段倒像是神話中的袖裏乾坤,當然裝日月那種手段,鬼宿是沒有的,但是要說裝個幾噸沙土什麽的倒是沒有大問題。

    鬼宿一眼掃過這些斬妖人,這又是一年過去,弱小者也逐漸成長強大,而後麵還不斷有新的人物逐漸貼近,大浪淘沙,一代新人替舊人,這麽一想,以前的很多星主,或許都積累了足夠的功勳,可以動一動了。

    除去星主之外,其實星宿府還有“三垣”,這是負責內部天區,分散在邯鄲城附近,三垣分為紫薇垣,天市垣,太微垣,紫薇有星官十五,天市有星官二十二,太微則有星官十。

    二十八星宿府,屬於最外圍的斬妖機構,而一旦超出二十八星宿府的層次,就會建議斬妖人升級為三垣星官,由此一人就代表一個俱都為四重樓的千人騎兵隊。

    三垣星官,皆分為左右垣。

    晉升順尋依次為二十八星宿,天市二十二星宿,太微十星宿,紫薇十五星宿。

    而又由於二十八星宿分管四大天區,對應四方四象,又在黃道與白道之中移動,故而合稱三垣四象二十八星宿。

    孟破到了素牌,不僅僅是離星主近了,更是離上位諸星官更進一步了。

    如果表現出色,也可以越過星主,直接提拔為上位星官,而且其中很重要一點就是要實力足夠,如果實力不足以鎮守一方的話,是不可能被提拔為上位星官的。

    而且,三垣星官,其中有數位是由聖人擔任,藺先生就是紫薇諸星官之首,稱左樞,而趙王往往被稱唿為上宰,其意為紫薇垣中的天帝。

    包括朝堂中不少大賢,聖人,都在三垣之內擔任首領要職。

    諸人互相望望,齊聲行禮,告退而去。

    鬼宿負手,看著諸人的背影離開,正是此時,趙嘉與趙遷同時起來,鬼宿向二位殿下行禮,卻聽得趙嘉輕聲道:“我聽說,邯鄲城中,還有幾個紫色的竹牌。”

    鬼宿的目光動了動:“確實如此,還有四個,乃是星主隕滅,竹牌遺失自毀,在邯鄲重造的。”

    趙嘉笑著點了點頭:“鳳凰竹不好煉化,倒是麻煩你們了。”

    .............

    程知遠和甘棠出了門,竹簾卷起,外麵才剛過未時,趙青絲狐疑且有些愣神的看著從考場中走出來的程知遠,甚至給自己倒茶的水灑了都沒有察覺到。

    “這...這誰?”

    趙青絲著實是不明白甘棠是哪個,而她表現出不解,甘棠看見她,倒是嘴角微微一勾,一眼就看穿了趙青絲身上的血脈稀薄程度,甚至還有隱隱約約的聖門氣息。

    “趙氏的小姑娘......看起來血脈不純。”

    甘棠就這麽點評了一句,而趙青絲一愣,隨後頓時如炸毛的貓一般跳起來:“你說什麽?!”

    她比較在意的就是自己的庶出身份,也正是因為如此她才奮力進入了聖門修行,從她進入聖門開始,除了一劍把她在黃厲之原砍趴下的程知遠外,她從沒有服過任何人。

    包括以前那個穿白衣的獅門少年,縱然那個是她過去的搭檔。

    趙青絲一隻手已經握在刀柄上,眼中露出殺氣,麵色也寒冷下來,直是對程知遠道:“這女人誰啊?”

    然而讓她沒料到的是,甘棠也同時開口,卻還有些自然的向程知遠轉頭,用一種理所當然的語氣問道:“程知遠,你說你的妻子是塗山氏,卻為何又與這個小姑娘糾纏不清?”

    她說這話,卻是笑著的,而程知遠則是淡淡開口:“行了,你剛出來捉弄別人很有意思?你既然與我心意相通了,又負了我血脈,哪裏不知道她是誰,塗山的王,果然幼稚,我說的一點也沒錯。”

    這話讓甘棠麵色變得有些不愉快,然而趙青絲卻手抖了一下,瞪眼睛道:“什麽?塗山...塗山王?”

    她蒙了一下又迴神,語氣變得極快:“她是塗山氏?!”

    “確實是塗山氏。”

    竹簾後又走出數人,高長恭,曹亭,南搏身幾人皆在,而開口的則是司馬夝。

    “你....見過學宮子!”

    趙青絲認出司馬夝,忙不迭上前見禮,而司馬夝則是淡淡一笑,對程知遠道:“我之前起了一卦,算得今明兩日皆為大吉,正好,明日考核竹牌發放,今日諸位皆聚首,古語言相逢即緣,在下略備薄酒,已提至城西染坊,有一算一,各位若是沒有要事,還請一定賞光。”

    程知遠聽到這話,第一反應不是叫別人一起去,而是對司馬夝道:“等等,你怎麽有我家門鑰匙?”

    司馬夝淡淡一笑,深藏功與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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