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千丈晴空,突然雷聲大作!

    程知遠一腳踩出,直接踢飛那個侍衛,後者被一下打中心肺,霎時嘔血,然而手中鐵劍翻飛起來,一連斬出十六道兇猛劍氣!

    飛雲當麵化龍蛇!

    雲嘯中劍氣如龍蛇般攀走,如在頃刻生靈,程知遠見到這一幕,頓時心喜,直計較起來,手中囂器同時一轉!

    原來劍氣還可以這麽用,漲姿勢了!

    唿——!

    大風迭起,頓時亦成龍蛇,天上雲海翻飛,青雷陣陣,泥巷中乾坤顛倒,小小天地黑白倒懸,隻看晝夜更替,明暗之間,直殺出一把青白異劍來!

    按青釭可驚山鬼!

    這一劍直衝麵門,又似封喉,連鬼神也會躲避!

    侍衛雙眼剛破煙塵,靈覺將查八方,卻不料這一劍已直斬而來,飛撲而落!

    劍中最兇的打法,便是刺殺!

    龍蛇皆為齏粉,侍衛中此一劍,腦袋差點被直接削掉,肩頭至喉下,乃至麵門,一道如猙獰惡獸般的劍傷直接把血肉俱都撕裂!

    一刺之威,恐怖如斯!

    侍衛倒退,麵身皆血,程知遠則是吐出口氣,站在泥巷裏向他感謝道:

    “用自己的力量給別人鋪路,你可真是好人啊。”

    程知遠現在站在已經傾塌殆盡的泥巷入口,四周一切盡毀滅,唯獨身後六尺三寸的泥土毫發傷。

    小姑娘就被他擋在身後,此時,既是震撼,又且出神的看著眼前所發生的一切一切。

    這就是真正高手的拚殺……

    如果自己在聖門的話……

    如果已經踏上修行之路……

    她低下頭,感覺十分頹廢,又有些茫然與自卑。

    程知遠的頭微微傾斜,又很快轉了迴去。他的身軀開始微微躬低,攻擊性十足,正如一頭尋找到了獵物的猛虎。

    劍開始翻轉,發出喧囂的嗡鳴。

    萬千道風化為銀絲飛舞。

    他的口齒開合,在仲夏居然吐出絲絲白氣。

    “下雨了。”

    泥水之中,夾雜著,有真正的風雨開始飄落。

    三個字,旁人難以理解其中的真正意味,但卻不難聽懂裏麵飽含的殺戮欲望。

    當人化為兇獸之時,世間都為其哭泣,這就是風雨的來曆。

    侍衛的胸口麻衣已經被撕碎,兩道血痕深深的嵌入皮肉裏,而趙遷的額頭滾下一滴冷汗,麵上也已經全無笑意。

    “君上,還請速速離去。”

    侍衛露出一絲苦澀,眼前情況,已經超出了掌控:

    “在下恐顧不住君上了……”

    他沒有想到,眼前這個看上去年輕稚嫩的少年,出劍之威,居然可怕至此!

    趙遷深且緩慢的吸了口氣,微低下頭顱,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白鴉》卷,咬了下牙。

    他抬起頭,冷聲道:

    “我可是王長孫啊,你膽子未免也太大了,鬧到這種程度,還想殺人滅口不成嗎?”

    趙遷並沒有放棄招攬程知遠,不得不說,這家夥的本事還是有一點的,起碼臨危不懼,也算是一個合格君主應當具備的素質了。

    俗話說察言觀色搞的好,升官發財少不了,在這種情況下,他還抱著一股野心,可謂是深諳富貴險中求的道理。

    能夠取代趙嘉,哪怕沒什麽真本事,在心計上也絕不是什麽草包。

    而趙嘉統兵治國或許不錯,但在心計陰毒上便不如趙遷了,這和三國末年薑維被黃皓搞得不敢迴蜀,隻能在邊塞種田是一個道理。

    內戰內行,外戰外行,說的就是這類人了。

    趙遷走了兩步,拂開前麵的煙塵,此時居然敢直視程知遠的龍瞳,而且高聲開口:

    “此間事已了,你帶那個小丫頭離開,我自歸我的宮闕,從此清濁兩分,再不相合。”

    “如果你有意願,我也可以重用你,我向你保證,隻要你現在罷手,我可以請你為我的右護衛,引為門下重客!”

    “對待良才美玉,我一向寬宏大量。”

    侍衛在側,嚴陣以待,而程知遠則是哦了一聲,同樣開口道:“那這幫孫子的事情怎麽處理?”

    話語之中不提性命二字,此時趙遷忽然反應過來,再看那地上,哪裏還有完整的屍身,早都被劍氣扯成稀碎,都和爛泥化成一灘了。

    趙遷心中頓時驚動,同時也覺得棘手起來,眼前少年劍客的心思似乎比他也不遑多讓,居然在交戰之時刻意把屍體都打爛,難怪他要搞這麽大的動靜出來!

    這下可真是死無對證了!怎麽說,就說這裏出現疑似妖的人了,然後一盆黑水澆灌到自己腦門上?

    趙遷深吸口氣,對程知遠道:“我以王長孫名義擔保,此間諸事,既往不咎。”

    “這些不過都是蠅營狗苟之輩,其才智,武力,又豈能與足下相提並論?”

    他說著,氣息漸漸平複,轉念一想其實胡餘死了也挺好,小人死了總歸是讓人安心的,這樣一鬧,自己暗中做的很多齷蹉事情也同樣消失無蹤,如此看,這少年遊俠反而幫了自己的忙。

    如此思量,心情漸好,於是他便再開口,言道:

    “說到底,足下不過市井遊俠,而在下乃是王宗族室,足下可以匹夫一怒,在下卻不能隨性胡來,當然,足下也可以現在殺了在下,趙國王長孫趙遷頭顱在此,可足下敢來取嗎!”

    “隻要這顆人頭落地,趙國雖大,但也再沒有足下的容身之處了。”

    他猛地一甩長袖,踏足上前,脖子伸出,看似無畏,可眼中卻露出一絲緊張與忐忑。

    程知遠麵無表情,此時第二隻手直接壓在了洗血劍上。

    毫無保留的殺意沛然釋放,壓,拔,轉,落,起,直指前方!

    妖劍洗血上落下一隻血杜鵑,囂器劍上升起的風不再是清風,而是一陣陣的陰風。

    整個毀壞泥巷的天地顏色似乎開始黯淡了,於風雨中更加的深邃。

    就像是陷落在大澤中的迷途羔羊!

    “殺氣不上天,陰風吹雨血,冤魂不入地,髑髏哭沙月,人命固有常……”

    一股絕望與可怕,恐怖的龍吟,在深淵中浩蕩升起!

    一朵染血的梨花,似乎在趙遷眼中突然盛開!

    黑暗中的白血花!

    程知遠手中的劍猛地翻轉了一下!

    就是這個瞬間,趙遷立刻抽身迴正,連退了數步,那種一瞬間的壓力幾乎讓他瘋狂,就是剛剛那一瞬間!

    趙遷保證,剛剛眼前這個遊俠是真的要殺他!

    “汝……汝……好大的膽子!”

    趙遷因為那一瞬間的驚嚇,臉孔都有些泛白,而侍衛渾身是血,依舊擋在他麵前。

    程知遠的牙齒中滲出白氣,手中雙劍微晃。

    然而就在此時,後麵傳來急促的馬蹄聲。

    來者匆匆,此時見到程知遠動劍一幕,立刻上前製止,走不過十幾步,便彎腰躬身,行禮道:

    “五官司馬氏,學宮子司馬夝,見過趙王長孫,公子遷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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