籠中之獸,受傷時必然瘋狂,這座大澤就是鬥獸之地,當然,或許也是鬥雞之地。

    鮮血之上,飛舞的,濺射的,那些是本屬於聖門弟子的驕傲與輕狂!

    “拿下他!”

    山海門少年不知從哪裏弄出一根鐵鞭,對著囂器就打過去,然而他的鞭子落空之後,腹部在轉瞬間就被劈開了一道“壯闊”的豁口。

    那簡直就像是某種猛獸的利爪撕過一般,但缺口之整齊,卻又與猛獸不符!

    不知道那頭猛獸,是那柄劍,還是持劍的人呢?

    或許兩者皆有之!

    他麵色頓時一白,大吼道:“挪天力士!”

    直接鎮壓了翼伯的那個小巨人踏步而來,拳頭猛然揮下,但青風一卷,聚於劍尖,程知遠被風托行,一步飛騰而起,囂器劍尖點在挪天力士拳頭之上。

    順勢一劃,反手,向上一斬!

    一道猙獰血口呈現在所有人的眼前,本該堅硬不受利器所傷的挪天力士,在這青風咆哮的一劍之下,依舊不能開那銅皮鐵骨的無傷特例。

    該受傷時,還需受著!

    “是黃厲之原的天象加持!”

    白衣少年麵色已然沒有之前那般勝券在握了,他這是第一次見到天門弟子發怒,同樣,也是第一次明白了,為什麽那些人被稱唿為“仙”。

    相比起同等境界下的“人”來說,“仙”,無異於站在山頂之上,他們俯瞰自己,如蒼天之上的白雲俯瞰水草之側的牛羊。

    仙,山中人也,亦可看做山上人也!

    他本來認為,縱然是仙人又如何,麵對聖門弟子的神兵利器,他不過剛剛取迴身體的控製權,正是虛弱的時候,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打得過這裏十幾個人。

    在此的聖門弟子,哪一個不是年輕小輩中的佼佼者?

    在此的聖門弟子,根本沒有想過,會被這樣一個突然蹦出來的仙人打的鮮血飛濺。

    被那利劍劈開的,不僅僅是聖門的威嚴,還有他們的驕傲。

    何等放肆,何等張狂....簡直是奇恥大辱!

    “你知道你在做些什麽!你是在和此地所有聖門為敵!”

    “你狂妄!”

    “這天下間不會有人敢庇護你,縱然是東皇太一也不敢和眾聖為敵!縱然是周天子.....”

    嗡——!

    “啊!”

    慘叫響起,有他宗與別派的小弟子被囂器斬過,手臂飛舞起來,血染青衫!

    劍光劃過,如成圓弧,隻在此刻,必然是血濺蒼穹,一人一劍,快如蒼雷,發似銀電,遊如青蛇,飛如白虹!

    同樣,帶著一片沸騰的煙火!

    速度之快,乘風而來,殺人而去,在幽王烽火創造的壓製環境中,那劍光幾是無人可擋!

    正似太陽,翻如太陰,沒有瀟灑,沒有愜意,沒有風花雪月!

    真正的劍,隻有一個兇字!不論世人怎麽美化這柄兵器,說是仁義之兵也好,說是君子之器也罷,但終歸有一點,劍這種東西,從創造的最開始,就是用來割頭的!

    它永遠是一件兇器!

    白衣少年的怒斥隨著劍光撕過,戛然而止!

    他猛地迴神,從那種暴怒的情緒中找迴自我,但卻發現,自己的雙手居然在微微顫抖!

    原來失去了法力的自己,居然如此孱弱。

    聖門的威嚴,被那尋常人間中的鐵劍,狠狠砸到地上,踐踏,踐踏!

    踩到塵土之中,劈爛在亂石堆旁!

    “如果我有法力,如果我們還有法力,豈能讓你這般放肆!”

    白衣少年甚至都沒有看倒下去的白甲小將,反而是猛地看向陳忠,喝道:“你還有什麽後手,別藏著掖著了!”

    話語正落,山海門黝黑少年,第二次起身,第二次出手,第二次,被斬成重傷!

    這位血氣最旺盛的少年,輪番經曆打擊,最終倒在程知遠劍下,這一次是真的遭到重創,因為他的脖頸處,那顆大好頭顱,差一點就被削掉了!

    他應該慶幸,庶人劍絕殺的兩劍,一劍決肝肺,一劍斬頸領,他居然都扛了下來,而且還沒有死。

    隻不過那血噴的,實在止不住了。

    “我的親娘!”

    黝黑少年捂著自己的脖頸,麵色煞白,他頭一次感覺,原來死居然是這麽可怕。

    以往隻有他殺人,從沒有遇到過這種毫無還手之力的情況,哪怕是之前和幹戚門少年對打,被砍了一斧子,也沒有這次來的驚險刺激。

    隻是影子一閃,眼睛還沒看到東西,腦袋就差點搬家了!

    這怎麽可能是第一境戶樞的水準!

    起碼接近第一境圓滿,甚至是...第二境了!

    但這不可能啊,如果這少年是第二境,哪怕是第一境近似圓滿,也不可能會被那個虛弱的鬼神差點奪舍。

    山海門少年膽戰心驚,麵色蒼白且頹然,被剛剛那一劍削破了膽氣。

    “狗老子的....怪物!”

    這就是仙人?

    這就是天門?

    借助天威,借助天象,禦風而來,化劍而落!

    這他娘還講不講天禮了!

    他看見白甲小將倒在地上生死不知,他看見幹戚門那個殺才差點被一劍劈爛了心髒。

    他再也不敢插手這場戰鬥了,再去一次,怕是這腦袋真的要飛了!

    無生門少年和童門的孩子見勢不妙撒腿就跑,然而風聲鶴唳之音瞬間傳入他二人耳中,兩人麵色瞬間大變,還不曾迴頭,就被兩道劍光穿了肩胛!

    撕肉開骨,斷筋放血!

    兩人一個悶哼一個大哭,身子如皮球般的滾著,淩空飛出去,那劍力極大,直是把他們強行向前一推,就如同推向那大戰場上的葬坑一樣。

    程知遠的眼中,五道影子分列五方,青風咆哮,任何風吹草動都不能逃脫,這是頭一次,程知遠感覺自己的劍居然那麽兇猛,感覺自己的速度,居然那麽快。

    之前的晦暗與沉重,似乎消失無蹤,眼中的血絲越來越多,縱然知道這是再入血障的情況,但眼下,卻已然不能停止了!

    火門的張羊中了一劍,然後....接連被斬了十餘劍!

    他轟然倒在血泊之中。

    殺,殺,殺盡這些魑魅魍魎!

    趁著現在,自己還能控製自己的情況下!

    風來!

    心念隻是這麽一動,大風便倒卷而下,峽穀之中無數厲風化作利劍,將巨門那位士子被一劍砍斷了胳膊,胸口從上而下被撕出一道“深邃長峽”。

    鮮血狂噴而出,手中準備好的兵器還不曾揮舞出去,自身便已經中劍而倒!

    而崇丘門那位,原本說要還給程知遠一片人間的少年人,已然被劍光劈開了小腹!

    雖然重傷但卻未死,但看見,這崇丘門少年手中死死攥著的一枚泥印,已經被分毫不差的截成兩段!

    他麵如死灰,捂著小腹,在地上輕聲哀嚎,卻萬萬不敢站起。

    那腦袋上,有著一道殷紅的血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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