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連溫姑和雲嬤嬤看我的眼神都變了。


    好像我突然之間,就成了神人一般。


    無形之中,我們已經成了一根繩子上的螞蚱。


    溫姑她們意識到,現在要想活下去,必須要保護好我。


    隻有我更安全了,她們才安全。


    溫姑和雲嬤嬤極快密語幾句,計較了一番。


    方用極其冰冷的語氣,低聲而又嚴厲的對那幾個小宮女說道:


    “你們聽著,要是想要性命的話。”


    “這裏看到事,一個字也不能說出去。”


    “我不管,你們都是那個主子身邊的,但你們心裏要清楚。”


    “姑娘這裏若是真有事了,整個芙蕖苑裏,誰都避不開池魚之殃。”


    “何況,如今允王殿下就在皇宮之中,等著與姑娘拜堂成親。”


    “便是你的主子想要保著你不死,恐怕也不能夠。”


    “現在,當著姑娘的麵,我也說不得要打開天窗說亮話了。”


    “我們其實都知道,這宮裏頭,想姑娘快點死的,何止是那頭宮裏的那一位。”


    “咱們現在,隻能當做姑娘運氣好,暫時並沒有了顧得上打開裝玉琥的盒子。”


    “作為緩兵之計,先穩住那一位。”


    “因為那位可能知道,姑娘是習武帶兵之人。”


    “閑暇之時,一定會打開寶盒玩看這隻玉琥的。”


    “到那時,她便不動聲色的完成了毒殺計劃。”


    “並且,時間隔得越久,她便愈發好推辭嫌疑。”


    “這滿宮裏,誰敢真的去和她較個真去?”


    “所以,咱們這裏,自己須得先沉住氣。”


    “待打發了姑娘出門,明天才去報上頭,就說寒月得了急腸痧,半夜就不行了。”


    “隻是為著姑娘大喜怕晦氣,悄悄地送出去了,等上頭發落。”


    “那宮裏的,不會想到,玉琥竟毒殺了一個宮女。”


    然後,溫姑又對那個機靈的小丫頭說道:“惠兒,你暫時就替寒月跟著姑娘。”


    “記住,從今以後,姑娘的飲食你可得當心了。”


    “上頭主子的心思咱們摸不著,也不能明著去違逆。”


    “但他們隻要害不死姑娘,咱們這些人就多一份生路。”


    “大家不要糊塗,除非你馬上就能離開這芙蕖苑,迴到你原來的主子身邊。”


    “否則,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那些小宮女原本就年幼,沒有多少主張。


    被溫姑一通利弊威嚇,所有的人都信服的點頭答應。


    她們現在,竟已經顧不上害怕先頭的主子了。


    逃生是每個人的本能,誰也不希望自己糊裏糊塗的給人賠了葬。


    要知道,寒月是王皇後身邊最得力的貼身女侍。


    此刻,卻已經眼睜睜可怕的死在她們麵前。


    為了能活著走出這芙蕖苑,她們現在隻能按照溫姑的話去做。


    現在,我才算是見識到真正的深宮人心。


    溫姑和雲嬤嬤已經恢複了淡定自若,像兩個真正善於搞陰謀詭計的老手一樣。


    她們在我的房間裏就地取材,把寒月的屍體塞在一個大衣櫃裏。


    然後,溫姑隻留下雲嬤嬤,把其餘的人摒退出去。


    溫姑歎了一口氣,對我說道:“寒月,是皇後派來看著姑娘的。”


    我平靜的答道:“我知道。”


    溫姑繼續說道:“奴婢也是。”


    又指指雲嬤嬤,“她是太子殿下的人。”


    雲嬤嬤的臉上,似乎又瞬間的漲紅。


    趕緊對我跪下道:“姑娘明鑒,奴婢雖然是東宮的人,但言行謹慎。”


    “除了為殿下通報過幾次允王殿下的來去時辰,從來沒有做過什麽對不起姑娘的事情。”


    我點點頭:“嬤嬤起來吧。”


    “太子要把你安插在何處,你也是沒辦法反抗的。”


    “你向來老成持重,做事又很勤謹,身為奴婢,各為其主。”


    “放心,我不會怪你們的。”


    雲嬤嬤感激的又給我磕了一個頭:“多謝姑娘肯寬恕奴婢。”


    溫姑道:“我們這些人進了姑娘的芙蕖苑,都是各打各的主意。”


    “說起來,都是罪該萬死的。”


    “不過,奴婢因為隻是負責教習姑娘,責任要小得多。”


    “可寒月卻是深得皇後喜歡的人,所以專門的被派往芙蕖苑跟著姑娘。”


    “雖然奴婢瞧著,皇後好像倒也沒有別的意思。”


    “她隻要寒月看著姑娘,安分守己就行了。”


    “但是後來,傳聞允王殿下因為必定要娶姑娘為妃,和娘娘鬧得很僵,所以姑娘就變得危險起來。”


    我依舊安靜:“皇後要殺掉我?”


    溫姑搖搖頭,耳語一般。


    低聲對我說道:“姑娘哪裏知道,皇後是做不得主的。”


    “真正做主的,是國舅大人啊。”


    我看著已經和我推心置腹的溫姑,點點頭。


    我知道,這個國舅大人就是碧落的爹爹大司馬王衛。


    雲嬤嬤也作證似的對我點點頭。


    這些深宮裏的老江湖,其實把什麽都看得很清楚。


    隻是,不到萬不得已,她們什麽都不肯對我說的。


    也許寒月隻是和溫姑一樣,知道皇後的話做不得算的。


    就算是簡淵給我再多信誓旦旦的承諾,到最後我依然隻能是一個側妃。


    所以,她才會對著我那些嫁奩發出冷笑。


    看來,王衛父女對簡淵是誌在必得的,之所以暫時還留著我。


    不過是他們的一種斡旋手段,怕徹底的激怒簡淵。


    他們可以不管我的死活,但卻萬分在意簡淵的一舉一動。


    畢竟,在不久的將來,他們必定得倚靠著允王殿下這棵大樹乘涼的。


    我覺得,窗外似乎有絲絲的寒氣慢慢的透進來。


    簡淵也許就是沒有騙我,他的母後也許真的答應了他。


    可是,他們也是一對做不了主的可憐人。


    我忽然間,好像開始有些明白,簡淵為什麽拒絕我的娘家人進京了。


    是啊,如果簡淵執意要娶我為妃,就算是皇後答應了。


    仔細想想,王衛也不會答應的。


    他不會把自己隱忍多年,煞費心血取得的碩果拱手送給一個漠不相關的女人。


    如果王衛要殺我,溫姑他們確實就很危險了。


    但是,怎麽會是高高在上的青妃,今天巴巴兒的跑來給我賜死呢?


    青妃肯定是想我死的,作為一個掌政權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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