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早就齊齊站住,驚恐不已的看著如同鬼魅一般的我。


    我再次迴首,看著他們,微微的笑了笑。


    我看見,簡軒整張臉都被嚇得扭曲起來。


    他身邊那個內衛的臉,更已經是慘白如紙了。


    那些戴著獰惡戰盔的內衛們,則更是明顯得的,集體瑟縮了一下。


    我慢慢轉身,並沒有抬起手。


    隻是雙掌朝前,微微發力,那兩扇沉重的獸頭銅環大門便自動的緩緩打開。


    出門,便看見驚恐萬狀的寒月正眼巴巴的等在玉石階下。


    不知道是不是東宮那兩扇厚重的大門,隔斷了方才的喊殺和栓門鐵鏈的斷裂之聲。


    而此刻的東宮殿內,又是異常安靜的。


    所以,那些站在石階上的禁衛們在沒有得到主子明確的指令下,並不敢輕舉妄動。


    畢竟,東宮門外,便是深宮禁苑。


    無端的鼓噪,等同謀逆,是絕對不允許的。


    於是,在那些禁衛略感詫異的眼光之中。


    我發絲無風自動,裙袂翩然,一步一步,漫然走下東宮高大的玉石台階。


    “姑娘……你怎麽樣了?”


    見我渾身上下並無絲毫異常,迫不及待對著我奔過來的寒月喜極而泣。


    不待寒月開口詢問,我便從容的對她說道:


    “太子殿下隻是和我們開了個小玩笑,允王殿下並沒有在這裏。”


    “沒事了,我們走吧……”


    我和驚慌失措的寒月都沒有迴頭去看,東宮那高大的石階上。


    聞訊而出的青妃娘娘正狠狠的盯著我的背影,打牙縫裏發出一聲輕蔑的冷笑。


    “一群沒用的廢物!”


    “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太子得不到的東西,也絕不能叫簡淵那個孽畜得到!”


    我離去的太子東宮裏,那群內衛高手呆若木雞。


    簡軒更是雙腿發軟,喃喃的說道:“她不是人,不是人,是妖孽,妖孽……”


    大婚,隻有三天了。


    開始有絡繹不絕的人到芙蕖苑裏來,送來各式各樣充作嫁奩禮的東西.


    小小的芙蕖苑幾乎都盛不下了,把寒冷都擠到院外去了。


    這些人裏,有皇親國戚家的夫人,有達官貴人家的命婦。


    有的人,是例行公事,為了夫君的在朝中的官位,迫不得已而來。


    有的人,則是為了巴結新近封王,兵權在握的允王殿下而來。


    唯一相同的是,她們的心中,其實都並無多少真正的祝福。


    畢竟,允王殿下娶哪家女子為妃,又幹她們什麽事情呢?


    即便如今屢建軍功,赤手可熱的允王殿下不娶一個讓她們感到陌生的女子。


    這種嫁給允王殿下為妃的事情,也落不到她們家女兒頭上。


    舉朝上下,誰不知道?大司馬家的郡主是皇帝已經賜婚給允王的王妃?


    隻是不知道為什麽,允王妃的人選換成了一個住在芙蕖苑裏的民間女子。


    最叫滿朝文武感到無比欽佩的還是,大司馬王衛竟一如既往的,默默忍下了允王悔婚這口惡氣。


    但是按照這個大司馬一貫的行事作風,太平靜了,就預示著他另有謀算。


    所以,眾人都抱著看戲的心情,表示拭目以待。


    反正,允王殿下一心要娶的女子,原本就和他們無親無故。


    很多人都知道,鎮北將軍龍飛虎早些年曾經和赤羽營先統領卓英交好。


    兩個人還一起,為朝廷立下過不少剿滅山匪逆賊的軍功。


    後來卓英被人舉報意欲謀逆,遭到無情誅殺。


    龍飛虎卻因為遠駐北疆陽陳,幸免株連。


    但也擔驚不小,從那以後,除了例行公事,便極少和京中官員將領來往過密了。


    普散大軍退去後,龍飛虎被嘉封為鎮北將軍,行事更是小心謹慎。


    甚至連進京謝恩都是來去匆匆,生怕會沾上什麽結黨營私之嫌。


    當時,那些京官們,尤其是陽陳籍附近的,都對龍飛虎很是非議。


    認為此人自恃軍功,很有些寡頭之嫌。


    現在,這些人才明白。


    龍飛虎之所以不願意在京中多做停留,各方攀結,是有著一定原因的。


    他心裏很明了,自己的女兒跟在二皇子身邊。


    而皇城大安之中,則是太子殿下勢力盤根交錯之地。


    在情況未明之時,他還是少張揚的好。


    但當時一心想明哲保身的龍飛虎一定沒想到,他的女兒會有今天。


    滿京都的人都在等著看他女兒的笑話,卻沒有一個人願意站出來,說句能維護她的公道話。


    夜晚來臨,所有的人都散去,寒月看著那些東西終於忍不住冷笑一聲。


    我吃驚的看著她,向她問道:“寒月,你幹嘛要冷笑?”


    寒月搖搖頭:“姑娘,不說也罷,我服侍你安歇吧。”


    我瞅了寒月一會兒,說道:“怪模怪樣的,幹嘛不說呢?”


    寒月看著,咬咬嘴唇。


    點點頭道:“好吧,我說……姑娘,我長這麽大,還真就沒有見過能這樣心大的。”


    我笑了:“什麽意思?我怎麽就心大了?”


    寒月終於歎氣道:“哎,這些不相幹的人都來為姑娘添嫁奩。”


    “請問姑娘,您的娘家人呢?”


    “奴婢本待不說的,若是被娘娘知道,必定會割了奴婢的舌頭。”


    “但奴婢實在是忍不住……姑娘要嫁的,可是西秦的王爺。”


    ”成婚之後,姑娘可就是身份無比尊貴的王妃。”


    “按照祖製,大婚的時候,王妃父母雙親,其他所有親眷都要在場的。”


    “倘若是外域人氏,那是老早就被要皇宮裏派出的香車寶馬,專門的接過來。”


    “一來是好完成新人合巹跪拜高堂之禮,二來向聖上謝恩。”


    “隨行而來的,自然還有給自己家女兒準備的極其豐厚的嫁妝。”


    “可是,眼看還要三天姑娘就要和王爺大婚了。”


    “姑娘可曾聽誰提起過,您的家人被接過來了?”


    “恕奴婢出口無狀,難道姑娘並無親人?


    寒月的一番話,聽得我不禁呆了呆。


    說句實在話,我向來疏離拓落慣了。


    於這些凡塵俗世,自來一竅不通。


    簡淵在我麵前,竟也從未提及過。


    而我,更是無比天真的認為。


    拜堂成親,不過是簡淵我們兩個人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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