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盡量讓自己的語氣波瀾不驚,我以為這樣,比較能合上這個人的節拍。


    然後,也許就能看見他的激動。


    可是,我很快發現自己又打錯了算盤。


    長久的靜寂中,隻有浴桶的水流偶爾輕輕漾在他肌膚上微弱的聲息。


    一種挫敗感瞬間就打擊了我。


    我咬咬牙:“亞摩說,是你和炎伏羅一起救了我……”


    我故意停頓。


    想細細地猜度簡淵的反應。


    良久,簡淵才淡淡的說道:“是的,不過這不關你的事,是我欠他們一個人情。”


    雖然我早就習慣他這種冷漠狂傲,可他那種高高在上的刻意疏離,簡直讓我覺得憤怒。


    我甚至都能在他的話語中聽出冷笑的意思。


    這個人,真夠桀驁的了。


    不知道我在他眼裏,到底算個什麽東西?


    我不禁在心底,覺得一陣徹骨冰冷。


    而且,他竟然不向我問晉伯的事。


    瞧他的神情,似乎一點震動也沒有。


    好像,他早就知道晉伯來了。


    所有的一切,仿佛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我暗自慶幸,幸虧我沒有驚驚咋咋。


    否則豈不更被他鄙棄?


    雖然,我也不知道他和炎伏羅究竟怎麽一起救了我?


    到底是炎伏羅為了擋箭那次?還是我因為失血過多,昏暈了的那幾天?


    難道醫術高超的亞摩施展了什麽超級大法,把他們兩人的血輸送了一些給我?


    怪不得這世間總是會有許多無法開解的謎團。


    現在,就連發生在我自己身上的事情,我都有些鬧不清楚。


    不過要說簡淵救了我,我也不會覺得稀奇。


    因為我早就感覺到,在他冷漠寡言的外表下,總是不經意間流露出對別人生命的關懷和憐憫。


    默然了半晌。


    我知道,任憑我有天大的疑問,從他那裏我也是問不出所以然的。


    除非他心血來潮,自己想和我解釋。


    可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多說無益。


    所以,我便打算站起來離開。


    “他們不應該來,我們並沒有多少逃離的勝算。”


    不料,我剛站起身,便聽見簡淵便用一種落寂到幾乎痛苦的聲音說道。


    我吃了一驚,不由得抬起頭。


    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語調之中,那種不能言說的愁苦幾乎恐嚇到了我。


    我頓時止住自己的腳步,對著他緩緩的轉過身來。


    仿佛就在一霎那,我便再一次清晰的窺到。


    這個表麵冰冷的人,內心深處真正的愁苦和一份無法言說的悲憫。


    不知為何,淚水毫無預料的,簡直是不爭氣的,就湧上了我的眼眶。


    眼前這個看起來堅忍冷漠的人,還是如此的年少。


    可是,他的心裏,卻一定有著他不能和人言說的痛苦。


    他的身上,背負著太多的重擔和責任。


    而乍臨塵世,思維簡單的我,從來都沒有設身處地的為他想想。


    深切細致的去體察一些他內心深處的孤寂無助。


    卻隻在意他那份好像是存心的,故作拒人千裏之外的固執獨守。


    我心裏何嚐不明白?


    眼前這個人名為西秦王朝的二皇子,其實卻是一個被他的國家父母拋棄的人。


    雖然我不知道他的皇帝爹爹為何如此狠心,定然要置自己的皇子於死地而不顧。


    我此刻的思想裏,完全不知道,在那些金碧輝煌的宮廷裏,更多的卻是腥風血雨般的殘忍權利鬥爭。


    我隻是對簡淵有著同命相憐的無限同情 。


    覺得當他踏上這條和親之路之時,就被人當做了一顆棋子。


    而且是一個過河的卒子。


    如果僥幸和親成功,那簡直是他極其罕見的運氣。


    而我更相信,那些籌劃他前來柔茹和親的人根本就是心知肚明。


    和親成功?做夢!


    隻要想想他的王朝是怎樣草草打發他上路的?便可明了。


    如此遙遠的萬裏路程,身為一個西秦王朝堂堂皇子,卻沒有龐大的衛隊跟隨。


    更沒有一個像樣的將領配備給他。


    真是用意很坦白,殺機很明顯。


    一是不想浪費本國寶貴的將士資源;二是不能讓這個可憐的皇子在求親失敗之後,能有逃生的可能。


    我相信這位皇子不會是和我一樣愚鈍。


    在他一踏上這條和親之路之時,就深深明白自己即將麵對的命運。


    在他的國家,他的皇城,有人,而且是很有權利的人,希望他一去不迴頭。


    最好被緹於巴鄂招贅或者幹脆不耐煩把他幹掉。


    可是,他卻隻能淡定的遵從了父兄的安排,認認真真的踏上了這條不歸路。


    明知前途險惡,卻能泰然承擔。


    如果他是曆經風雨,滿懷滄桑的一個人也就算了。


    可是,他看起來卻是那麽年輕。


    家國命運,包括我們的死生,都是他理所當然,義不容辭的擔當。


    再想想,此人與生俱來生活在錦繡叢中。


    乍一淪落到在荒蕪淒涼之地,又碰著我這麽一個手忙腳亂的侍從。


    卻從未對我提出任何責難,始終坦然處之,確實令人感佩。


    想來,每一個接近他的人都會不由自主被他吸引,是有原因的。


    那就是他安靜自如的舉止,發自內心的善良,散發出淡淡的不為人知的光輝。


    沒有一個人能抗拒這種,似乎是,與生俱來的,高貴的人格魅力。


    他好像並沒有刻意去征服任何人,可任何接觸過他的人都會不知不覺被他征服。


    甚至,連炎伏羅都願意保護他,和他成為朋友。


    而我,還有哈木兒,都心甘情願的供他驅使,想來更是如此來。


    幸好,就算整個西秦王朝都當這個皇子是一個毫無價值的廢物,拋棄了他。


    我相信還有一個人知道他的珍貴。


    這個人就是簡淵的師傅兼謀士晉伯。


    我不知道晉伯當時逃脫迴國以後,經過了怎樣的奔走唿號,哀憐乞求?


    有一個結果是可以知道的,就是根本沒有人願意理會他和他可憐的主子。


    說不定他還會遭到了某種嚴重的打擊。


    奇葩的西秦王朝既不願意出兵,也不願意拿錢贖人。


    所以,在萬般絕望之下,他才會用此下策。


    冒險一搏,以期可以僥幸救出二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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