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風道:“文無第一武無第二,你也算個習武出身,咱倆功夫上見高低,勝過我手中的金蛇劍,跟你走;勝不了我,你哪來哪去。”

    燕雲看看自負的燕風樣,道:“既然比武就得公平,去年在臥虎寨輸給你,我心中實在不服,因為在你家,不輸給你,你那幫惡奴能放過我嗎?”

    燕風道:“燕雲!三日不見刮目相看,長進不小呀!學會狡辯了。行,這迴叫輸的你心服口服,你挑地點在哪比試?”

    燕雲道:“隻要不在你這臥虎寨、臥虎山,在哪都行。”

    燕風道:“臥虎山下。”

    燕雲道:“事先說好咱倆是單打獨鬥,你那如狼似虎的惡奴家丁如果跟著和在你這臥虎寨有何區別?”

    燕風輕蔑一笑,道:“哈哈!莫說打你一個,就是我燕風打你兩三個也不在話下”,隨即喝令眾家奴,道:“小的們,沒彪爺我的命令今夜不得踏出臥虎寨半步,違者殺不赦!”眾家奴連聲應諾。

    燕雲抽出青龍劍,腳尖點地躍出臥虎廳。燕風抄起金蛇劍尾追其後。二人出了臥虎寨,燕風早已不耐煩趕上燕雲分心就是一招“金蛇出穴”,劍鋒疾勁。燕雲不敢怠慢,一式“一水中分白鷺洲”分解來招,隨即一式“江入大荒流”直逼燕風雙目,劍勢雄渾。二人劍來劍往殺在一起,邊打邊向山下走,不時來到“登雲梯”。燕雲約莫離事先布天羅地網不遠,施展平生輕功絕技“青雲獨步”縱身躍出九丈開外,身輕如燕。

    燕風道:“輕功好有什麽用,誰個給你比逃跑的功夫!”燕風雖然金蛇劍法絕妙,但輕功不及燕雲,三五步是趕不上燕雲的。

    燕雲道:“少廢話!下了山看我怎麽贏你。”

    燕風被燕雲激火氣衝天,道:“煮熟的鴨子嘴硬!我若贏不了你就不叫燕風。”

    燕風縱身飛趕,“噗通”一聲被絆馬索絆倒在地,腳腕被繩索死死套住。早已埋伏的方遜拉起繩索,燕風頭朝下被吊起來,離地丈餘。燕風揮動金蛇劍朝繩索斬去。元達那會等他,舞動一對镔鐵四棱鐧風激電駭朝燕風猛擊。燕雲急速折迴手持青龍劍朝燕風一頓“雪舞梨花”。燕風急忙用“千蛇撥草”式左遮又擋,隨即“金蛇鑽天”,驀地一劍斬斷繩索。就在這刹那間,燕雲一招“秋霜切玉劍”快如電閃刺傷燕風手腕。燕風手腕血流如注,金蛇劍砰然落地。“唿”一聲一張大網從天而降,燕雲“噌”的躍出幾丈外,燕風、元達被牢牢罩在網中。原來是方遜怕燕風逃走,急忙收網。燕雲一步縱身折迴,迅捷力猛點住燕風“肩井穴”。燕風頓覺半身麻木動彈不的。

    燕雲所學的內家太和派武功,拳腳與劍法要想臨陣製敵尚缺火候,武技諺語“內家十年不傷人,外家一年打死人”雖有些誇張;但是也反應了外家拳學得快,功夫不深,而內家拳學得慢,功夫年久方深;但是他的內功、輕功、點穴功夫絕不含糊,太和派點穴靠的是內力而不是外力,沉厚的內功潛移默化為雄渾勢沉內勁,他達到了“燕趙八仙”中佼佼者尚元仲、苗彥俊所不及的水平,幾乎可以和他師父“雲裏天尊”武天真以爭伯仲。一般被點了穴位的,間隔一兩個時辰穴道會自行解開,敵手點穴功夫越深被點者自行解開穴道的時間越長,對被點者的傷害越大、武功恢複的時間越長。被燕雲點了學到的,若無人幫其解開,永遠不可能自行解開穴道。

    方遜、燕雲迅速打開捕獸網把元達解脫出來,三人飛快打掃戰場,把燕風牢牢捆住。元達扛上燕風與方遜、燕雲疾速下山直奔縛虎客棧。

    梆敲五鼓03:00,方遜、燕雲、元達迴到燕雲的客房,解開燕風的繩索上了七斤半鐵葉團頭護身枷、腳連鎖。三人計議,時辰尚早店家仆從還在睡覺,各自歇息兩個時辰用過造反再啟程返迴魚龍縣;正是淩晨,再喚醒小二要間客房也不妥當,燕雲、燕風、尚飛燕權且住在一個客房;方遜、元達仍住自己客房。

    方遜、元達迴房間歇宿。

    燕雲心煩意亂踱來踱去,眼見自己的胞弟就要被自己送上不歸之路,對喪盡天良的燕風雖然痛心疾首,但畢竟是一母同胞的兄弟,深感痛惜;心想:燕風作奸犯科罪大惡極落到如此境地實屬咎由自取,但為什麽由自己來緝拿他?賣弟求榮的惡名怎麽能洗刷的掉?母親受得了嗎?母親會怎麽看自己?放了他,那要有多少尋常百姓遭殃,不——不能,無論是俠客還是公人,不能,絕不能以私廢公!要想匡扶正義除邪懲惡,自己必須背負冷酷無情的萬世罵名;現在唯一可做的是叫燕風行刑前少受些皮肉之苦,安穩上路。

    燕風麵對今夜發生的一切,自推斷出原委,知道都是燕雲一手炮製,被點中穴道說不出話,氣得眼睛噴血眼珠子快要掉下來了。

    燕雲解開了燕風的穴道。

    燕風暴跳如雷,道:“好一個哥哥!相煎何太急——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燕雲,你捫心自問,我做兄弟的對怎樣?仁至義盡,仁至義盡!你卻對忘恩負義恩將仇報,打死我我也想不到是你引著官府的人來拿我;看在骨肉情分能給我一個實話嗎?為什麽,為什麽——你要偏偏與我做對、與我為敵,不是為了尚飛燕那biao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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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雲道:“峻彪!你錯了,本是同根生相親相敬還來不及呢!怎麽會與你做對、與你為敵?我是平生嫉惡如仇,與惡做對、與暴為敵。”

    燕風聲音沙啞,苦笑道:“哈哈!我是惡、我是暴,請問損你一根毫發沒有?你愚魯不堪,真叫我可憐!就算你說的對,比我惡、比我暴的天下比比皆是,你去殺呀!真州知州姚恕、三蝗州知州靳鏵絨,你不陌生吧,你咋不敢去殺?你的膽量被狗吃了不成!”

    燕雲道:“惡有惡報天道好還,有朝一日我權柄在手定將天下貪官汙吏惡霸潑皮斬盡殺絕!”

    燕風鄙視一笑,道:“哈哈!天道,弱肉強食才是天道!物競天擇適者生存才是天道!權柄這輩子你別想了,還什麽‘定將天下貪官汙吏惡霸潑皮斬盡殺絕’癡心妄想癡人說夢!”

    燕雲道:“曾子言:‘鳥之將死,其鳴也哀;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你死到臨頭怎麽還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燕風捶胸頓足痛哭流涕,道:“悔不當初,咋沒把你送進三蝗州大牢,叫你這凍僵的毒蛇蘇醒過來反咬一口;燕風!燕風你有眼無珠死有餘辜,死有餘辜呀!”

    燕雲沉默不語,燕風也默不作聲,各自心知肚明道不同話不投機,繞費口舌枉費心機。

    整個房間悄無聲息良久。

    燕雲怕給尚飛燕點穴的時間過長,妨礙體力恢複,打開被子為她解開穴道。

    尚飛燕被點住穴道不能言語,但燕雲兄弟及方遜、元達說話聽得一清二楚。

    尚飛燕揉揉胳膊腿腳,爬下炕,到燕風麵前淚水連連,道:“峻哥!我真的叫你惡心嗎?”

    燕風道:“飛燕!怎麽淨說些瘋話。你豐姿冶麗楚楚動人,對峻哥更是柔情似水赴湯蹈火,峻哥對你何嚐不是情深似海,我倆的情義除了天地誰能通曉!這一生有你一段情緣死有何憾!剛才隻是賺那呆子燕雲的實話,望飛燕諒解,否則峻哥死不瞑目!”

    尚飛燕感動的淚如泉湧,泣不成聲,道:“峻——哥!別——別說了,飛燕——願意——隨——峻哥——去”

    燕風恥笑燕雲,道:“燕雲你自我標榜賢良正義,誹謗我邪惡奸佞;哈哈!看看我這邪惡奸佞之輩,倒有紅顏知己為我殉葬;你,你呢,我敢斷言你上黃泉路陪伴你的隻會是淒風苦雨,永遠都是孤魂野鬼!雖然你能文能武又偏偏鬱鬱不得誌,為啥你知道不?你另類,特立獨行、剛愎自用、自命不凡,一心想隻手補天肅清寰宇可憐,你太可憐了!你看不清這世道,你適應不了這世道,致使你閉門造車、自我yiyin、戕害骨肉,卻渾然不知執迷不悟,你遲早被這世道所淘汰、所遺棄;哈哈!你把我送上不歸之路,好,也成全你一個戕害骨肉千夫所指的‘美名’,將流芳百世!人過留名雁過留聲,你不是把名聲看的重於泰山嗎?這迴你大可如願以償了。”

    燕雲隱隱覺得燕風所言有幾分道理,但正義最終戰勝了這種念頭,定義燕風所言竟是歪理邪說請詞奪理;也不理睬燕風。

    尚飛燕涕淚俱下匍匐跪倒,苦笑道:“丘龍!我知道你絕不是冷酷無情的人,對素未平生之人尚會扶危濟困,對自己親兄弟怎會不網開一麵呢?”

    燕雲道:“情有可原,法不容恕。你不知道他罪惡滔天,晉州廂軍十九條人命冤死在他手裏,隻此罪狀就足夠殺他十九迴。”

    尚飛燕分辯道:“晉州廂軍十九人與你非親非故,與你何幹?血濃於水,我這從小一起長大的非骨血關係的妹子都深感憐惜,你這親骨肉的哥哥就如此殘酷無情?”

    燕雲道:“尚姑娘別說了,燕風落到如此境地完全是他咎由自取。”

    尚飛燕道:“丘龍你雖入公門,不過一個流外無品無級的吏員,何苦要拿些冠冕堂皇的法度裝點打扮自己;求你抬抬手放了燕風,飛燕求你了!求你了!”搖著燕雲的手,親真意切,叩頭血出。

    燕雲艱難的搖著頭。

    尚飛燕騰地站起來,喝道:“燕雲你個‘牆頭上跑馬--不迴頭的畜牲’!好話說了三百車,全然不顧絲毫手足之情!憑著雞鳴狗盜之術騙來姑奶奶為你領路誘捕峻哥,就這點能耐,吃軟飯貨!害得姑奶奶背著無情無義的黑鍋,你若不放峻哥,姑奶奶給你拚了!”掄起椅子朝燕雲劈去。

    燕雲奪過椅子,道:“你再無禮就點住你的穴道。”

    尚飛燕已經領教過燕雲的點穴指不敢再放肆,僵立片刻,像是清醒過來,道:“你要大義滅親也罷,陪你兄弟吃頓斷頭酒吧!迴到縣衙可由不得你了。”

    燕雲道:“離天亮還早,店家都在睡覺,哪裏去弄酒菜?”

    尚飛燕不答徑自出門,不多時和店小二進來,端著一大盤切好的熟驢肉、兩壺酒、碗筷放在桌子上。店小二揉著眼睛出了門。尚飛燕把酒斟上,扶起帶枷的燕風道桌邊坐定。

    燕風端著酒,道:“今生有你這樣鐵麵無私六親不認的哥哥真是三生有幸!不是冤家不聚頭,來世再作兄弟、再決雌雄,那時該兄弟我送你上路了!來,喝吧。”說罷一碗酒“咕咚”喝盡。

    燕雲道:“來世,不管哪一世,隻要你傷天害理死不悔改,燕雲奉陪到底!”端起酒一飲而盡。

    尚飛燕道:“真是一對冤家!不看都到啥時候了還這麽針尖對麥芒——針鋒相對,不是飛燕說你當哥哥的,燕風再不對即刻命赴黃泉,你就這麽送兄弟!不怕外人說你薄情寡義?”

    燕雲沉思片刻,道:“都是哥哥不好,沒把兄弟帶好,有愧於爹娘”仰麵而泣。

    燕風道:“自責什麽!路是我自己選的,你能幫我走嗎?你我都錯在都自以為是、都對對方報以幻想,總想把對方拉迴自己走的路上,把自己的意誌強加於對方,這是什麽,這是qingn。”

    尚飛燕道:“你倆弟兄本來就沒誰對誰錯,隻是所選的路不同而已。彼此換個輕鬆地話題吧!”

    燕雲道:“峻彪!還有什麽未了的心願,哥哥為你了卻。”

    燕風道:“唉!娘這半輩子含辛茹苦把咱倆拉扯大,沒享過一天福,我是盡不了孝了!全擺脫你了!”

    燕雲涕下沾襟。在尚飛燕勸說下,燕氏弟兄再次共飲。喝了幾碗,燕雲頓時覺得頭重腳輕天旋地轉渾身麻軟,“噗通”倒地,掙紮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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