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雲出了“聚仙樓”朝草馬客棧方向走,身後跟著陳信的四個夥計。燈火闌珊,燕雲走著被路邊一物絆了一腳,俯下身仔細看原來一個凍得半死的漢子,蜷縮在地,身邊一個包袱、一對四棱镔鐵鐧。燕雲抱起那漢子,招唿夥計們拾起包袱、兵刃,急忙奔草馬客棧。走進客房,燕雲把那漢子放到自己床上,蓋上三床棉被,叫四個夥計把方遜、馬喑的行李搬往聚仙客棧,在自己空床上靜心打坐練習太和內功。

    東方魚肚泛白,金雞報曉。燕雲收功。看那漢子體質不錯,暖了一夜慢慢蘇醒過來,看看燕雲驚異“這!這是哪裏,這是哪裏,莫不是陰曹地府”。燕雲便把昨晚興隆街救那漢子的原委說了一遍。那漢子聞聽掀開被子一骨碌爬起來,倒身就拜“恩公救命之恩沒齒難忘,請受在下一拜”!燕雲急忙扶起那漢子“救死扶危,理所應當,不需大禮”。見那漢子,身長近七尺,頭圓眼細眉粗,麵黃肌瘦,粗布衣打了幾塊補丁。那漢子介紹,冀州武舉,姓元名達字季通,進京趕考,盤纏不足,露宿大街。燕雲聞之很是同情,拿出自己的棉衣、銀兩送給元達,元達不受,燕雲執意相送,元達勉為其難。燕雲、元達早飯已畢談論進京趕考事宜。陳信差兩個下人來,一要將燕雲行李搬往聚仙客棧,二請燕雲吃酒。燕雲道:“謝陳莊主好意,我這裏有朋友,換客棧、吃酒就免了”。元達急忙道:“燕兄自去,不要因為在下誤了陳莊主邀請”。燕雲:“不妨”對下人說“你們迴陳莊主就是”。過不多時,兩個下人哭喪著臉小跑而至。一個下人道:“燕公子,請你不去,陳莊主把我等一頓好罵。莊主說‘燕兄的朋友就是陳某的朋友,一並請來,將燕兄和他朋友的行李一並搬到聚仙客棧。有一件事做不到休來見我’。燕公子,求您別讓我這下人為難了”。燕雲再無法謝辭,牽著元達奔聚仙客棧,兩個下人背著燕雲、元達的行李前邊帶路。行到聚仙客棧門前,店小二滿臉堆笑恭候著。店小二道:“燕公子,我家老爺和昨天朋友們去了梅園,在那裏等您”接過下人肩上的行李“你們引燕公子和燕公子的朋友快去梅園,晚了又得挨罵”。

    燕雲、元達在兩個下人引領下穿街走巷,不多時來到了梅園。百畝梅園,朵朵梅花爭奇鬥豔,迎風怒放,如朝霞、似瑞雪、如碧玉,微風吹過,滿園的梅花都在翩翩起舞,股股清香,沁人心脾。梅園旁邊是方圓兩三裏平整的場地,是陳信及兄弟演習武藝的地方。張靐手持青龍偃月三亭刀舞動如飛,陳信、王戩、方遜、馬喑、封瓚一旁觀看不住喝彩。陳信看燕雲、元達到來囅然而笑,詼諧道“燕兄真是‘猶抱琵琶半遮麵,千唿萬喚始出來’呀”!

    王戩怏怏不樂連諷帶刺“燕雲!燕雲!還沒中狀元就如此難請,若中了狀元還會認得誰”!

    燕雲心中不悅也不迴話,陳信“燕兄不是那種人。燕兄來來給兄弟們引見你的朋友”。燕雲將元達給兄弟們相互介紹。

    陳信道:“諸位兄台若不棄,我等祭告天地結為兄弟,協力同心,救困扶危,上報國家,下安黎庶。如何”?

    王戩搶言“甚好!甚好!王某早有此意”。

    方遜、馬喑、封瓚、張靐、元達、燕雲異口同聲“甚好!甚好!”。

    陳信命下人備下烏牛白馬祭禮等項,八人焚香再拜:“念方遜、陳信、封瓚、張靐、馬喑、王戩、燕雲、元達,雖然異姓,既結為兄弟,則同心協力,救困扶危;上報國家,下安黎庶。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隻願同年同月同日死。皇天後土,實鑒此心,背義忘恩,天人共戮!”誓畢,按齒序排列,大哥方遜、二弟陳信、三弟封瓚、四弟張靐、五弟馬喑、六弟王戩、七弟燕雲、八弟元達。

    陳信在梅園擺下宴席,每人座位邊一甕酒。張靐道“二哥,一甕酒哪夠四弟我喝呀”!

    陳信笑道“二哥就是喜愛四弟這麽爽快。來,再搬十八甕”。下人即刻搬酒。八兄弟一頓暢飲。酒酣耳熱之際,陳信道“我們兄弟除了三弟都是武舉,咱們依次以武助興如何”。馬喑知道自己口吃也不多說,起身操起秋水雁翎刀武了起來。接著方遜持烈焰青鋒劍、陳信持一雙十三節葫蘆鞭、張靐持青龍偃月三亭刀、元達持一對四棱镔鐵鐧各演練一遭。燕雲借著酒興抽出碧月青龍劍,練起了太和派的“包羅萬象天真劍”法,招式徐緩,練了十幾招,兄弟們除了封瓚都大笑不止。王戩笑得前仰後合“七弟!七弟!這是——這是紡棉花吧,是哪個師娘、師姐教你的”。燕雲似乎被兄弟們笑傻了,收了劍勢呆立片刻感覺王戩的話不是滋味兒“那位兄弟陪俺走幾招”。王戩仍笑個不止提起白虎劍跳起來“六哥陪你玩”。方遜怕文弱的燕雲不敵失了武舉的麵子急忙止住“不比,不比了”。陳信、張靐、馬喑、元達也都說“不比,不比了”。燕雲看出眾兄弟的用意,心想自己可以被恥笑但絕不能恥笑師父“我也是武舉,要比,要比”!

    張靐心直口快“七弟,你咋就不知道俺們護著你呢!你那兩下子-----,唉!武舉是不不是自個考中的,算了,算了!咱們喝酒,喝酒”。

    燕雲被張靐激的無地自容但非要證明自己的武舉是憑真才實學考中的“四哥,小弟定要向你討教兩招,要不小弟絕不坐下喝酒”。

    燕雲一臉嚴肅,方遜看的出燕雲自尊極強,知道燕雲、張靐這場武是比定了“四弟、七弟,兵刃無眼傷到誰都不好,不如比試拳腳”。

    陳信接著說“對!對!比試拳腳,比試拳腳”。

    燕雲、張靐各自放下兵刃。方遜衝張靐使了個眼色“四弟小心”意思是囑咐張靐不可認真點到為止,千萬不要傷了燕雲。張靐雖是粗魯之人但明白大哥的意思“大哥放心,四弟明白”。

    師父武天真太和掌法要訣在燕雲耳畔迴響“氣不鶩,心不驚,隨人則活,由己則滯,以靜製動,後發製人,乘虛蹈隙,因敵變化,不拘成法,順人之式,借人之力,後發先至,避實擊虛,以斜取正,走化旋翻,輕穩疾快”,擺了一個門戶“玉女浣紗”。

    張靐本有承讓燕雲之意,燕雲卻等待進擊。張靐胡亂一招“黑虎掏心”奔燕雲當胸打來。燕雲“玄龜戲水”旋身側雙掌輕撫來拳輕輕一撥,張靐的力量被化開一個前跌“噔噔”幾步險些跌倒。張靐穩住腳步轉身,一招“狂風卷地”連環掃蕩腿逼燕雲下路而來。燕雲一式“平步青雲”腳尖點地旋身躍起,順著張靐旋轉的方向一式“腳踩陀螺”一腳點在張靐肩頭。張靐如陀螺一般滾出一丈開外,張靐一招“鯉魚打挺”站起來,接著一招“羅漢撞天鍾”雙拳夾著風聲朝燕雲上三路擊來。燕雲一式“野馬分鬃”雙掌化解張靐雙拳,“推山入海”雙掌向張靐當胸推出借力打力,張靐被憑空推出落在一棵梅花樹上,梅花樹被砸塌,張靐重重摔在滾落的樹枝上,一樹梅花迎風飛舞。方遜、陳信、封瓚、馬喑、元達始料不及無不瞠目結舌。

    燕雲雖是贏了但捏一把汗。太和內家功夫在敵我對壘之際,務必心靜如水,心無旁騖,戒驕戒躁戒怒戒喜,眼裏心裏隻有對手招式的變換,因敵變化,後發製人,如做不到這點則反製於人。這是師父武天真千叮嚀萬囑咐的,莫說十六歲的少年,就是二十六歲、三十六歲------也很難做到。如果做不到寧可不用太和功夫,燕雲後來幾乎不用太和內家功技擊,用的大都是“八仙”所授的外家功夫。

    張靐爬起來拍拍身上的塵土,笑道:“七弟真是真人不露相啊!灑家霸州無敵手卻敗在你這文弱書生之手,羞愧,真是羞愧”!

    燕雲自知今日戰敗張靐實屬超常發揮,若發揮稍有偏差,尤其是張靐的“狂風卷地”、“羅漢撞天鍾”定要自己吃大虧,不管如何總算讓兄弟們知道了自己的內家功夫絕不是花拳繡腿,壓抑著喜悅:“哪裏,哪裏!全賴四哥承讓”。

    張靐道:“謙虛個啥子!贏了就是贏了。四哥學藝不精,技不如人,佩服,佩服!隻是納悶,你好像使了什麽魔法,我這千鈞之力好像打在棉花上,來講講,別讓四哥總是糊裏糊塗不明不白”。

    燕雲看張靐誠懇請教就簡明扼要講講內家功夫:“四哥,小弟學的是內家功夫,講究的是順人之式,借人之力,後發先至,四兩撥千斤,避實擊虛-------”。

    王戩搶言:“得,得,得!不就是四哥讓你,你還好賣弄,來來本公子和你比一遭”。他昨日被張靐踹了一腳失去麵子,今日要在燕雲身上找迴來,心想:我敵不過張靐還敵不過病書生燕雲。適才方遜、陳信所言有意讓張靐手下留情,王戩聽得真切,看到張靐連敗三陣,斷定張靐有意讓著燕雲。未等燕雲答話拳腳一頓亂舞直奔燕雲。須臾間,燕雲揣摩到王戩的路數,王戩的外家拳腳隻是皮毛的皮毛,用五叔‘呂洞賓’苗彥俊所教的拳腳功夫足以應對,來了一個以力打力,以剛治剛,以快治快,三招兩式就把王戩打敗了,但手下留情給王戩留住麵子,否則非把王戩打得筋酸骨疼。

    燕雲雖然初出茅廬確實看準了王戩實屬土雞瓦犬。王戩乃紈絝子弟,雖然祖上四世三公,但到其祖父就家道中落,其父隻是九品小吏縣尉,自幼養尊處優,不學無術,弱冠之年出錢買了一個武舉。

    張靐迷惑:“八弟,不對呀!和我比武咋不用這番拳腳。若用如此招數定贏不了四哥我”。

    封瓚雖是文人卻看出端倪:“四弟!四弟不比深究。孫子兵法講,奇正之變,無窮如天地,不竭如江河。雙方鬥戰講的是不拘常法臨陣機變”。

    王戩插言道:“三哥好文氣,不就是看人下菜碟兒嗎?小人行徑,小人行徑”!借此奚落。

    燕雲委屈道:“六哥!六哥!此話差異,我不是小人,不是小人”。

    方遜覺得王戩話語譏誚:“六弟!六弟!拳腳論輸贏,怎麽把七弟當成小人”?

    張靐本來就是直率之人看不慣王戩這等做派“老六!輸了就是輸了,休要強詞奪理”!

    王戩不服:“一個頭都磕在地上,都是盟兄弟,怎麽還有厚有薄”?

    陳信笑嗬嗬打圓場:“六弟!六弟!咱們都是武舉,練武的,爽直之人,心胸放大點兒,沒必要為了一句話傷了和氣”。

    王戩雖是心中鬱悶,但陳信一言不好再發作,轉怒為笑“二哥說的是,說的是”!

    方遜、封瓚、張靐、馬喑、王戩、燕雲、元達在陳信再三挽留下又在梅園鎮住了一日,陳信自是酒宴款待,方遜、張靐、馬喑、王戩、元達切磋武藝,封瓚、燕雲論經說道,為進京趕考作者準備。燕雲雖是文武雙舉,隻報考了禮部的會試。

    燕雲怕耽誤考試的日子對陳信道:“二哥!明日咱們兄弟就起程吧”!未等陳信答話馬喑道:“不——不——行----”。

    王戩嘲弄道:“二哥家的酒肉沒吃夠是吧!再好也不能賴著不走”。

    馬喑:“不——不是----”。

    王戩:“不是個啥!這兩天看把你喝的都找不著嘴了”!

    陳信道:“六弟!讓五弟慢慢說”。

    王戩催促:“馬喑!二哥叫你說,你倒是說呀”!

    馬喑被催得臉紅脖子粗。方遜道:“老六你急啥!叫五弟慢慢說”,對馬喑道“老五別急,別急”!

    馬喑:“明——天,有——冰——冰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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