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啟之和桓媛媛今日正是為了此事而來,見了筠慧的臉色已覺不妥,反倒是被筠慧馬鞭所指的桓默之神色平靜,目光坦然地一言不發。


    桓老夫人前幾日聽說謝穎然去了祖家,心中已是不喜。雖然她知道謝曠乃是忠義公一手提拔出來的,但這幾年隻要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忠義公雖爵位比鎮國公略高了些,手中卻是一點實權都沒有。


    既然那日自己在太妃麵前提了這門親事,謝家現在就算為了避嫌,也該不要在這個時候讓謝穎然公然去祖家為好。還是難道說,謝家真的瞎了眼,放著桓家的權勢不要,仍想著與祖家結親?


    桓老夫人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這些年想往自己家裏說親的人多如牛毛,哪怕是家中的庶子庶女,人家也是拿著嫡出的子女來配的。


    但與謝家的這門親事,卻是桓老夫人揣摩了桓庭的想法,這才在太妃對嫻夫人提起之後,硬生生搶下來的,迴去之後說與桓庭聽了,他也極是讚成,交待自己一定要將此事辦妥。


    桓老夫人聽說今日楚辰王府要到鍾山狩獵,這才叫了桓啟之和桓媛媛跟著太子上山,想找個機會探聽一下謝家的口風。


    謝巍然心中卻自有計較,穎然是不可能嫁到桓家去的,不過現如今桓庭管著兵部,北塞數萬駐軍的供給都握於他的手中,若是尋些由頭加以克扣,糧餉供給不上的情況下,軍中便有可能出現嘩變。


    在今年初接到桓庭的信時,安邊侯便已未雨綢繆,下令讓軍隊開墾荒田,在這個時候得罪桓家已是不可避免,謝曠不願隻讓祖家來承擔後果。


    謝巍然懾住筠慧,不讓她開口,平靜地說道:“太子想必有些誤會了,這次巍然來京前,父親就交待了要將舍妹許給祖二少爺,因此才托楚辰太妃向嫻夫人提了此事。”他轉而看向桓默之,拱了拱手,“巍然實不知曉鎮國公府也有此意,實在是抱歉。”


    桓默之向他點點頭,看了一眼二哥桓啟之,並未說話。


    桓啟之的臉色極為難看,對方已經把話挑明,雖聽著客氣,但這事要是傳出去,倒顯得是自家一廂情願,他哂然而笑,對太子說道:“殿下,看來這事倒是我們家自作多情了。”


    太子也是沒想到謝家真會拒絕鎮國公府,剛才自己那番話倒的確像桓啟之說的這般,是自己自作多情,不由得沉下臉來,不再理睬謝巍然,轉身上了馬。


    司馬玉樓帶著錦依和謝穎然正從一側的樹林裏出來,他的馬前掛著一隻網袋,裏麵裝的正是太子率眾圍剿半日不得的紫貂,此刻它正轉著烏溜溜的小眼睛,緊張焦急地在網中左拱右鑽,卻半點掙脫不得。


    司馬玉樓掃了一眼眾人,今日桓家的人也在,恐怕是為了謝穎然的親事而來,看太子和桓啟之臉色異常,想必謝巍然已將自家的意思表明了。


    他笑著朝太子拱了拱手,“殿下今日收獲如何?”


    皇帝因著自己當初登基的經曆,一向教導太子要謙和,生怕他如當年的先太子那樣跋扈囂張,最終失和與兄弟,更是丟了性命。因此太子對上東海王,也隻是耍些無傷大雅的小陰謀,對筠慧也是盡量容忍。


    皇帝顧念著司馬峻的扶助之情,早就吩咐過,司馬玉樓與太子私下相見時,不須行大禮,隻以兄弟之禮便可。


    太子望見司馬玉樓馬前掛著的那隻紫貂,胸中惱火更盛,今日從筠慧再到謝巍然都令他心中極是不快。


    上次狩獵時,司馬玉樓就搶了自己的白狐,這迴又被他捷足先登,接二連三的挑釁讓他有些克製不住,嘴角勉強地牽出一絲笑意,“玉樓兄,我費了好大的勁才合圍了這隻紫貂,卻被你撿了便宜去。”


    司馬玉樓不以為意地笑了笑,其實他尋到紫貂的足跡時,四周並無太子手下的人,是錦依燃了一隻氣味古怪的線香,紫貂聞香而來,司馬玉樓憑借著詭譎的身手,這才用網將其擒獲。


    此時他也並不點破,揚手將網袋扔給一旁的翎衛,“原來這小東西是太子的獵物,玉樓自是樂於效力。”


    太子的臉色這才緩和下來,“難怪父皇常誇讚你弓馬騎射皆是精湛,我手下這些人都是廢物,這麽多人也逮不住它,玉樓兄卻是手到擒來,真是了得。”


    司馬玉樓笑著擺了擺手,看向一旁站著的東海王司馬玨。司馬玨朝這邊走了幾步,臉色已恢複正常,笑著道:“王兄今日怎麽得空來狩獵?”


    “你知道我最是空閑的。”司馬玉樓笑了一聲,招唿謝巍然和筠慧過來。


    筠慧剛才一直沒說話,這時才對司馬玨道:“我說你好歹也是兄長,怎麽就不能硬氣點?”


    司馬玨笑得有些苦澀,搖搖頭沒說話。與謝巍然相互見了禮,幾人寒喧交談起來。


    另一邊,太子也在和身旁的桓啟之低語,過了片刻,他踱了過來,對司馬玉樓道:“難得今日人齊,正好向玉樓兄討教一下箭法。”


    司馬玉樓環顧四周,司馬氏這一代的四人全都在場,倒也的確難得。


    原本司馬一姓統治華景三百來年,人丁極是興旺,卻在百年前的一次皇族爭鬥中死傷慘重,後又與匈奴、烏丸等諸多外族爭戰多年,司馬一姓幾近凋零。


    當時的中宗皇帝在無可奈何之下,選擇渡江遷都至建鄴,經過近百年的修養生息,司馬氏這才興旺起來,卻在前朝的太子謀逆案中又損失了兩位皇子,至如今隻剩皇帝司馬屹一人。


    司馬屹雖一心想要這一代僅存的四人協心同力,但太子卻受了鎮國公桓庭的影響,有些容不下東海王司馬玨和楚辰王司馬玉樓。


    司馬玨因為靜榮貴妃的事,已在有意無意地與右相王浩結交,桓庭與王浩乃是眾所周知的政敵,桓庭因此對司馬玨頗為不滿。


    而司馬玉樓與桓庭,卻可能牽涉到殺父之仇,自然更是不共戴天。


    今日這四人共聚一處,包括了司馬筠慧在內,司馬玉樓和司馬玨這三個人,心中都與太子起了齟齬。(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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