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穿鋼之城抵達大貧困帶的時候,已經是正午時分。


    烈陽高懸在沙漠上,投下灼熱的光芒,幾隻身體纖細的小蜥蜴,慌張的躲避碾壓過來的車輪,鑽迴沙中不見蹤影。


    “我們這是……要去公司嗎?”菲利葉小聲問,迷茫的雙眼注視著窗外:“這是哪裏?”


    “是貧困帶,兩位美女~”克勞迪亞迴答。


    “貧困帶不是被劫匪占領的嗎?”這次提問的是桃樂絲:“一個劫匪都看不到,不對勁啊!”


    “你們多久沒看新聞了?”秦澈從後視鏡裏看了雙子姐妹一眼。


    “之前忙著和避難所娛樂解約的事,最近又在練武,沒空看啊。”桃樂絲摸了摸頭發:“總之謝謝你啦,以後我們就是同事了,不如來點緊張刺激的……”


    短發女仆咳嗽一聲。


    “噓,別亂說話,桃樂絲!”菲利葉操縱著左手捂住妹妹的嘴,不好意思的連連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沒事兒。”秦澈笑了笑:“歡迎加入馬戲團娛樂。”


    即使已經失蹤一個月,人氣下滑嚴重,雙子姐妹菲利葉.桃樂絲依然自帶不少忠實粉絲,實力也足夠過硬。


    有了這兩個妹子加入馬戲團娛樂,他們的藝人陣容頓時又豪華了不少,終於不用靠林瑜獨挑大梁了。


    當然,人際關係方麵的問題,還是需要注意一下的。


    秦澈這邊正思索著該怎麽讓林瑜和雙子姐妹和睦相處,突然注意到車窗外一顆奇異的樹木。


    “以前有這玩意兒嗎?”他對兒媳提問。


    “我不到啊。”克勞迪亞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在之前夏夜試栽的兩棵樹長大之後,她又在沙漠裏播種了幾次,灑了一些種子。


    不過,外形如此別致的植物,秦澈還是第一次見到:


    那棵足有十米高的大樹,枝幹是普通的深棕色,上麵卻仿佛籠罩著一層迷霧。


    蘑菇形狀的樹冠頂端,垂下黑色的細線隨風搖擺,看起來酷似人類的頭發。


    從瀑布般的長發中,伸出煞白的手指,上百隻皮包骨的人手正在晃來晃去,像是要抓住空氣中的什麽東西似的,不停的往外伸展。


    “wtf?”桃樂絲嚇得話都說不利索了:“啥……啥玩意兒?”


    “開過去。”


    秦澈拍了拍兒媳的方向盤,激昂的嗓音裏帶著強烈的使命感:“我們可能發現了新物種。”


    對於這種曾經在大逃殺選秀裏覆蓋了整個場地,最後被托格軍工廠的巨型溫壓彈轟成灰燼的神秘植物,秦澈隻知道它們的生長速度很快,哪怕在缺水的沙漠裏也能飛速生長。


    一方水土養一方人,或許是這棵樹與大貧困帶的沙地產生了奇妙的化學反應。


    越野車在距離大樹五十米開外的地方停下,秦澈和杉景千春剛下車,立馬就再次目睹了令人理智值猛降的獵奇畫麵:


    從遠處看到的,籠罩在粗壯樹幹上的“迷霧”,實際上是正在隨著跳動的血肉不停變換表情的人類五官!


    不計其數的眼睛凝視著靠近大樹的二人,形狀各異的鼻子正在吸氣,大小不一的嘴巴張開又閉上,旁邊是微微翕動的耳朵。


    樹幹上的五官排列毫無規律可循,突出一個隨機,仿佛是把幾千張人臉打亂之後重新排列。


    這些麵孔唯一的共同點是——所有的眼睛都盯著秦澈和女仆。


    看到這難以名狀的畫麵,雙子姐妹嚇得躲在車裏不敢出來,就連一向淡定的武道家都不禁罵出聲來:


    “我草。”


    “誒,你怎麽說話呢?”


    樹上響起一個掐著嗓子的男聲,突出一個尖酸刻薄:“小屁孩兒吃什麽了?嘴這麽臭!”


    “這……”


    麵對大樹的質疑,杉景千春正要反駁,又有另外一個人說話了:


    “這不就是普通語氣詞,你急個什麽勁啊,老頭!”


    “別吵了!安靜!”這次說話的是個女人:“我在冥想。”


    “你說啥就是啥?你寄吧誰啊?爺就是要說話!”一個粗暴的男聲響起。


    “你說對就對,你知道為什麽嗎?”


    “冚家鏟!”


    “甘霖娘!”


    樹上的人臉大聲爭吵,現場一片混亂,讓秦澈感覺自己像是誤入了菜市場。


    “這到底是什麽鬼東西?”杉景千春眉頭緊鎖。


    顯然,武道家也是頭一次遇到這種玩意兒,屬於是難忘的初體驗了。


    秦澈抬起頭,凝視著被長發覆蓋的樹冠,以及還在摸索的人手。


    不得不說,這棵樹的發量非常驚人,發質也是光潔柔順。


    不知道鋼之城裏禿頂的居民多不多,如果假發這方麵需求量大的話,倒是可以對這棵樹進行商業開發。


    除此之外,這棵樹成長的位置,也令秦澈比較在意:


    “這地方……是勒高積木店的基地?”


    剛才注意力全集中在樹上,沒注意其他東西的秦澈,直到這時才終於注意到沙地上留下的卡車輪胎印,以及樹後麵通往地下的通道。


    從馬戲團總部搬出去之後,老奶奶和她那些勤勞善良的學徒們,來到這座無人基地繼續幹手工活兒,要了親命屍體處理公司的卡車,也都是往這邊開。


    這麽說來,難道是在那些屍體的血肉滋養之下,才長出了這麽個獵奇玩意兒?


    秦澈正思索著,隻見粉紅色的卡車沿著通往地下基地的斜坡開了出來,把後車廂裏的血肉倒在樹下:


    “吃吧!”


    隨著卡車的聲音,那些血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滲入沙地,像是被吸收了一般消失無蹤了。


    得到食物之後,一直在吵架的大樹終於安靜下來,所有人異口同聲的喊道:


    “爹!”


    “嗯,乖孩子~”櫻花色塗裝的“暴食的卡車”,發出滿意的聲音:“多說點好聽的,食物大大的有!”


    “爹,給點吃的吧,孩子都三天沒吃飯了……”


    “我年紀還小,需要發育!”


    “吃吃吃,吃吃吃吃吃,吃吃。”


    “多來點,多來點。”


    “一起幹飯啊!”


    “本廣告位招租,隻要給點飯吃就能給你念廣告詞。”


    為了能多吃點兒東西,樹上的這些嘴巴可謂是絞盡腦汁,各種說辭層出不窮。


    聽著亂糟糟的聲音,暴食的卡車笑起來:“我肚子裏還有點,給你們了!”


    嘩啦一聲,卡車後車廂裏又撇出一根紅色條狀物,落在樹幹下麵。


    這次秦澈看清楚了,那血肉是被突然伸出的骷髏形樹根拖進沙地裏的。


    “行了,就這麽多了,我肚子裏的貨都拉出來了!那我就先迴——”


    正要調頭離開的卡車,總算是注意到了訪客的存在,車頭燈突然一亮:


    “老板,您怎麽在這兒!”


    卡車猛地起步加速衝過來,差點把秦澈創飛:“您是來視察工作的嗎?”


    “我是看到了這樹。”秦澈注視著長滿人類五官的樹幹:“這東西是你們用血肉喂出來的?”


    “是這樣的。”卡車爽快的承認了。


    “不是……這也太……”杉景千春想不出形容詞:“還有這種植物?”


    “其實是老奶奶委托夏夜小姐種下的,畢竟這片沙漠裏什麽都沒有,她老人家出來遛彎也有點兒沒意思,所以才要了這麽一棵樹。”卡車迴答。


    “一開始這樹長得挺慢的,安達利爾說可能是缺水,不如用血澆灌一下。畢竟我們的加工業用到的隻有骨頭,皮肉和血液什麽的都是當垃圾扔掉的。”


    說到這裏,卡車的車身震動了一下,像是很激動的樣子:“澆了血之後,樹終於長出來了,長得還賊快,然後就變成這樣了!”


    “你們這是創造了新物種啊……”秦澈感慨道。


    以前他是聽過某些都市傳說,據說把人的屍體埋在樹下,那棵樹會長得格外茁壯。


    他在穿越前就想試試來著,遺憾的是缺少素材,沒法進行實驗。


    來到鋼之城之後,秦澈慢慢的就把這事忘了。


    今天,這個傳說終於得到了證實。


    “所以你們把血肉都喂給它了?”秦澈打量著長滿眼睛的樹幹。


    “太多了我吃不完,多餘的都澆樹了。”卡車迴答:“要節約糧食,剩下的東西不要浪費,這是老奶奶教我們的。”


    “好!本地還知道節約的人不多,你們屬於是大善人了。”秦澈讚許的鼓起了掌。


    不愧是慈眉善目,和藹可親的隔壁老奶奶,竟然還考慮到了節約食物的問題。


    在鋼之城這種群魔亂舞的倒黴地方,這位老人已經可以和夏夜競爭一下道德模範稱號了。


    “不是,這樹太獵奇了吧。”san值掉了不少的杉景千春終於迴過神來:“它不會突然殺了我們吧?”


    “別怕,它很聽話的!”暴食的卡車喊道:“孩子們,向客人問好!”


    “你們好”的聲音此起彼伏,連綿不絕。


    “給客人們磕頭!”卡車說出下一個命令。


    此話一出,樹幹上的嘴巴立刻開始發出磕頭的擬聲詞:


    “砰砰砰!”


    “咚咚咚!”


    “奴才給您磕頭了!”


    “啊這……”杉景千春垂下頭,一副無力吐槽的模樣:“這麽沒骨氣的嗎?”


    “再怎麽有骨氣,它也隻是棵樹呀。”暴食的卡車笑道:“而且是我們喂養大的,它還是挺孝順的。”


    聽到這話,樹幹上頓時又響起一連串的聲音:


    “太孝了!”


    “孝死我了!”


    “爆孝如雷!”


    “孝心變硬!”


    “同意捐獻。”


    “你瞎說啥呢,對爹要尊重!”


    聽起來,這棵樹是完全把卡車當成親爹看待了,而且的確是孝順的要死,寫進二十四孝都沒有違和感的那種。


    聽著樹幹那諂媚的聲音,秦澈可以理解他們的選擇:


    畢竟,自己都變成這個模樣了,連動都動不了,尊嚴之類的玩意兒又不能當飯吃,果斷認爹倒也沒錯。


    麵對得到親爹認證的二人,之前還很沒禮貌的大樹,此時卻是一副畢恭畢敬的模樣:“隻要是爹的朋友,就是我們的朋友!”


    “輩分錯了吧?”秦澈眯起眼睛:“叫大爺。”


    “大爺!”


    “大爺!”


    “大媽!”


    “我不是大媽。”女仆的娃娃臉上一副便秘表情。


    “那就大娘!”


    “真要叫的話,還是叫我千春吧。”女仆無力的扶額,把一口老血憋了迴去。


    “好!”


    樹幹上響起一個清脆的女聲:“我想問一下,千春和大爺是情侶關係嗎?”


    “不是不是,絕對不是!”女仆趕緊擺手:“我不喜歡他,真的。”


    “可他長得這麽帥。”那女人說著咽了下口水:“我都心動了!”


    “呃,我喜歡的是林……”女仆尷尬的笑了笑:“反正我不喜歡男人就是了。”


    聽了杉景千春的話,秦澈捂住胸口一聲長歎:“我的心好痛。”


    “你心髒長右邊?”杉景千春盯著他的手。


    “不好意思,手誤。”秦澈把手移迴左側。


    盡管武道家公然表示不喜歡自己,他也沒有絲毫不爽的意思。


    該怎麽說呢?反正杉景千春也不在自己的喜好範圍內,屬於是有點……太普通了。


    秦澈喜歡的類型稍稍有些特殊,當然隻要夠大也可以,這女仆是兩邊都不沾,身上還裝了不少危險武器,一不留神就能要了自己的命。


    對這位武林中人,他也一直都是放養,讓杉景千春到沙漠裏隨便獵殺匪徒。


    “不是吧,我還以為你們是cp呢。”樹上傳來的女聲有些失落的歎了口氣,接著又突然開口:“那我能和大爺聊聊嗎?”


    ——不是吧,又來?


    意識到自己的被動天賦今天第二次生效,秦澈總覺得情況變得越來越複雜了。


    難不成,自己身上攜帶的這個吸引各種怪物的“光環”也在升級,效果正不斷的加強?


    如果真是這樣,直接讓科學怪人劫持一下電視信號,在大屏幕上露個臉,說不定就能拉起一支由各種怪物組成的軍隊,向著財閥發動猛烈進攻!


    話說迴來,這玩意兒真的能升級的嗎?等級從哪裏看?


    秦澈正要調出混亂引擎界麵詢問一下,站在他身旁的女仆開口發出低低的聲音:


    “我總覺得你有點像……”


    “鋼之城第一美男?”秦澈驕傲的挺起胸膛。


    “魅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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