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幾天前曾經麵不改色引爆核彈的秦澈,感覺自己仿佛正站在核爆中心,人被高溫蒸發隨蘑菇雲飄上高空。


    他沉默了許久,終於憋出一個問題:


    “我當爺爺了?”


    ——剛勉強接受了“喜當爹”的事實,又突然成功晉級成爺,秦澈的目光已經開始茫然了。


    站在他身邊的騙術師終於徹底繃不住了,緩緩蹲在地上,身體不停顫動著:


    “哈哈哈哈哈哈哈!”


    “有什麽好笑的?”克勞迪亞的機械手伸進車窗,拔出一把脈衝手槍指著騙術師:“太沒禮貌了,再笑我就崩了你!”


    “別這樣,自己人。”秦澈上前一步,阻止了克勞迪亞。


    接著,他問出了目前自己最關注的問題:


    “兩輛車還能生孩子?”


    “那當然了。”越野車的車窗裏亮起曖昧的紅光:“但是孩子這會兒還沒睡醒,否則可以抱出來和您打聲招唿的。”


    聽到這話,騙術師笑得更加喪心病狂,就差在地上打滾了。


    “別管他。”秦澈上前一步,站到車窗前往裏打量。


    克勞迪亞身體裏堆滿了各種金屬零部件,看不到任何長得像孩子的玩意兒。話說迴來……


    “你的故事還沒講完吧,後來怎麽樣了?”秦澈注視著車窗裏伸出的鏡頭。


    在越野車揚聲器發出的悠揚女聲中,愛情故事開始繼續。


    ……


    “你要……和我結婚?”


    癱瘓在沙漠裏的卡車少年,聲音裏滿是驚詫:“結婚是什麽意思?就是一起度過一生吧?”


    “對對對,就是這樣。”克勞迪亞解釋道。


    ——這個少年看起來很純潔的樣子,並不了解大人的世界。


    不過這樣也好,對於不諳世事的小正太,克勞迪亞也並不討厭。


    事實上,在還沒失去身體的時候,她對於戀愛毫無興趣。


    但現在,麵對這個身負重傷的少年,她第一次產生了“要和他度過一生”的想法。


    遺憾的是,少年似乎並不願意:


    “但我……身體不好。”


    “沒關係,我不在意的!”克勞迪亞連忙說。


    “我可能……活不了多久了。”


    “怎麽會呢!你還是個孩子。”克勞迪亞訕笑著。


    “對不起,大姐姐,其實我已經要撐不住了……”


    少年的車燈閃爍著,像是在用最後的力氣對她眨眼:“其實我在著火時,就被燒壞了一部分,現在……意識已經快消失了……”


    “……”


    麵對無法逆轉的事實,克勞迪亞沉默了。


    在擁有人類身體的時候,她曾經是混沌秩序教派的“死靈法師”,使用微型電腦和萬能維修箱,讓那些受傷停機的機器人和半機械人重新啟動。


    但現在,自己手上除了各種裝飾品以外什麽都沒有,根本無法拯救少年即將逝去的生命。


    “你等一下。”克勞迪亞大聲說:“姐姐去找維修箱,在匪徒營地裏應該會有!”


    “不用了。”少年的聲音愈發虛弱:“已經……來不及了……”


    “不可能的!肯定有辦法!”


    克勞迪亞說著伸出車內的機械臂,從窗口探進卡車車頭,在裏麵瘋狂摸索著,問道:“你的處理器在哪兒?快告訴我!”


    ——就算快關機了,隻要找到對方的“大腦”,就有機會讓他重新啟動,再次恢複意識。


    “插在電台旁邊的……那個黑盒子就是。”卡車的聲音越來越小:“謝謝你……”


    他的大燈熄滅了。


    “別死啊,別死啊!”


    克勞迪亞慌亂地抓住少年所說的黑盒子,把那玩意兒直接拔下來,放到自己的車身裏。


    她接上車裏的數據線檢查了一下,發現盒子裏麵的數據已經損壞,大部分都無法修複了。


    不過,還是有極少數文件幸存了下來。


    看著那些文件,克勞迪亞用兩隻機械手抱住黑匣子,仿佛握住了希望之火。


    “你不會死的,你的血脈會延續下去的!我要為你製造一個孩子!”


    ……


    “然後,我用他殘存的數據,和我的一部分數據融合在一起,製造了一個新的生命體。”


    “那孩子還在沉睡中,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睡醒。”克勞迪亞說。


    “我懂了。”秦澈點頭。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那個新生的“數據生命”,的確應該算是兩輛車的孩子沒錯。


    畢竟,它是由克勞迪亞的一部分,與少年的一部分融合起來,從而獲得新生的。


    ——雖說是很感人的愛情故事,但一想到女方是輛越野車,男方是自己製造的卡車,秦澈實在是感動不起來。


    更令他無語的是,當年的馬戲團成員裏,最先脫單的竟然是卡車……


    好不容易才把吐槽的衝動憋了迴去,秦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拍了拍克勞迪亞的車窗:


    “事情我都知道了,跟我一起迴去吧?”


    雖說這家夥的身世非常離奇,但畢竟也算是混沌秩序教派的成員。


    有了這台擁有意識的“戰車”,接下來的行動也會方便不少。


    “好的,公公!”克勞迪亞用機械臂對他敬了個禮。


    “別這麽叫我,都說了叫秦澈就行。”


    秦澈轉身看向在沙地上滾來滾去的灰衣少女:“別笑了,起來!該走了!”


    “秦先生……您……真是讓我耳目一新啊!”


    騙術師捂著肚子站起來:“這樣的觀察對象可不能錯過,我會一直追隨您到天荒地老的。”


    “跟蹤狂?”克勞迪亞沒好氣地說。


    “你好,我也是混沌秩序教派的,我是騙術師。”灰衣女孩對克勞迪亞做了個自我介紹。


    “教派怎麽會有你這種貴物。”克勞迪亞的評價毫不留情:“公……秦澈可以上車,你就算了,自己走迴去吧!”


    “我騎摩托迴去。”騙術師說著轉身走向沙地摩托:“秦先生,您和兒媳單獨聊聊吧,我先走了。”


    話音未落,這貨已經騎著摩托離開現場,隻留下秦澈和克勞迪亞麵麵相覷。


    “呃……”剛剛達成“喜當爺”成就的秦澈撓了撓頭:“走吧。”


    他把裝著特殊偽裝衣的箱子,放進克勞迪亞的車身裏,自己坐到駕駛座上。


    還沒來得及踩油門,克勞迪亞已經自行啟動,載著秦澈向鋼之城駛去。


    “輸入您要去的坐標,我送您迴家!”克勞迪亞的語調恢複了平時的輕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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