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鬥結束,硝煙卻久久不能散去。

    濃濃的血腥味彌漫在空氣中,狠狠的鑽進每一個人的鼻腔,衝擊著他們的大腦,撞擊著他們的心髒。

    那片陣地儼然就是一座修羅殺場,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一聲驚雷落下,遠處的烏雲滾滾而來。

    豆大的雨點兒砸在人身上,冰冷的微痛卻讓人幾乎窒息。

    或許,這不是雨,而是那些在這場戰鬥中死去的戰士們留下的淚水。

    這淚水不是來自於恐懼,更不是對生命逝去的不甘,而是百世輪迴都無法化解的仇恨!

    是的,就是仇恨。

    劉成孤零零的身影站在那片陣地上,眼望天空。

    冰冷的雨水打在臉上,裹挾著他的淚水砸向地麵。

    戰爭需要犧牲,勝利更需要犧牲;可是犧牲難道就不需要悲痛?

    鮮血在雨水的衝刷下漸漸匯聚成一灘灘殷紅的血泊,似乎是想讓傳說中那些無所不能的神靈看一看地麵上的淒慘。

    但是,卻注定不會有人理會。

    “啊!……”

    呆立半晌的劉成突然抬起槍口,德式衝鋒槍清脆的槍聲卻沒能掩蓋他的怒吼。

    他能用“戰爭需要犧牲”去安慰別人,卻無法安慰自己。

    站在田六娃身邊的王治邦看的皺了皺眉,低聲問道:

    “你們這個營長咋迴事兒?仗明明是打贏了,可我看他這狀態好像比敗了還慘。”

    田六娃斜著眼睛看了看王治邦,沉聲說:

    “這就是我們營長跟你不一樣的地方,在他心裏,真正的勝利,是我們的戰士沒有傷亡!”

    “放屁!”王治邦惱怒的瞪著田六娃:“這是打仗!你以為過家家呢?沒有傷亡哪來的勝利?!”

    田六娃不以為然:

    “這就是我們營長與你們這些人不同的地方!”

    王治邦氣的夠嗆,但是卻沒有心情再與田六娃爭論,索性轉身罵罵咧咧的帶著自己的人迴了興和城裏。

    獨立營僅存的三四百人無聲的朝劉成靠攏,默默的在他背後列隊站好。

    那場雨似乎就是為了平息這片戰場上的硝煙而下的,很快就停了下來。

    劉成緩緩抬起右手,敬了個標準的軍禮。

    有些情緒,發泄一下就好,不需要把它們說出來;有些悲傷也隻能深埋心底。

    劉成這一次的破釜沉舟的確成功了,但是付出的代價卻同樣是慘重的。

    光是掩埋屍體的工作,就足足用了一整天。

    這還是在王治邦剩下的那個團全部參加的情況下。

    要是隻靠那三四百殘兵,恐怕三天也埋不完。

    相比之下,涼城的戰鬥還要相對輕鬆一些。

    三連離開之後不久,田中旅團的另外一個聯隊就到了。

    隻是這一次,田中君及把於芷山部的另外一個團放在了側翼,而不是推在前麵當炮灰。

    不是他良心發現,而是不想讓他們耽誤時間。

    他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攻下涼城,以此來穩定戰局!

    可是,他們的進攻剛剛開始,周作鵬和暫編第二師的隊伍就到了。

    田中君及所有的優勢瞬間消失,他手下那些讓他引以為傲的帝國勇士也失去了他們該有的戰鬥力。

    不是因為恐懼而喪失了鬥誌,而是因為實力和兵力上的巨大差距。

    表麵上看一個旅團的日軍的確具備著輕而易舉拿下劉成和周作鵬兩支隊伍的實力,但是現在卻多了兩個師!

    獨立營、周作鵬的第二獨立營,再加上暫編第二師和一一零旅的一個團,兵力上足足是田中君及僅剩那個聯隊的三倍以上。

    而火力配置上,除了坦克和那六門重炮,田中君及完全占不到半點兒優勢。

    更讓他惱火的是,再次命令飛機執行轟炸任務的時候,對方卻遲遲沒有迴應。

    那些飛機本來就是田中君及最大的倚仗,現在失去了飛機的支援,他瞬間就慌了。

    而這,才隻是剛剛開始而已。

    阪元春獲帶著百十來個殘兵逃迴來的時候,田中君已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需要任何語言,傻子都看得出來阪元春獲敗了,而且是慘敗!

    “旅團長閣下,那家夥就是一個瘋子!”阪元春獲一臉憤怒與不甘。

    “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抽在阪元春獲的臉上,瞬間將其打倒在地。

    “混蛋!四千多名帝國勇士,在你的帶領下竟然隻有這麽幾個人迴來,你說,你該不該死?!”

    說著,田中君及“嘩啦”一下從腰裏拔出手槍,開保險上膛,頂在了阪元春獲的腦門兒上。

    “你,應該以死謝罪!”

    阪元春獲直挺挺的跪在地上,一動也不敢動。

    他知道,按照軍法,田中君及沒有權利處決一名隻比他小一級的高級軍官,但是這卻並不意味著他能活下來。

    隻要田中君及立即向司令部報告戰況,順便請示處決他,就一定會得到批準。

    而且,這兩個步驟顛倒過來,也並不是絕對不可以。

    “旅團長閣下!請給屬下一個機會,讓屬下戰死在戰場上,為帝國效忠!”

    田中君及握槍的手連續幾次發力,最終卻還是沒有扣下扳機。

    的確,他沒有權利那樣做。

    更重要的是,另外一個聯隊如今也已經陷了進去,他需要一個人去草原上看看那些飛機到底是怎麽迴事兒!

    對於此時的阪元春獲來說,隻要不被當場打死,讓他做什麽他都願意做。

    而且,他說想要死在戰場上也並不完全是為了拖延時間。

    在上一場戰鬥當中,他怯懦了、恐懼了,所以,他跑了。

    但是逃跑對於日本軍人來說,是極其恥辱的。

    如果他是被審判之後處決,那麽他從軍期間所有的榮譽都會被收迴,而且他的家人也將永遠抬不起頭來。

    可是如果他能戰死,那麽按照他的級別,他的家人將會獲得一大筆的撫恤金,足矣讓他們下半輩子衣食無憂。

    隻可惜,他的老家,在廣島。

    也就是說,就算把全日本的錢都給了他的家人,結局也還是一樣,最多還能活十一年。

    得到田中君及要他帶著一部分殘兵去草原查看飛機情況的命令之後,阪元春獲如蒙大赦,逃一般的離開了田中君及的帳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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