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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二十九章塞北九年


    塞北草原,南匈奴王帳內。


    一個身著漢服的女子,正拿著一把馬刀認真的雕刻著什麽,一邊雕刻著,一邊露出各種神情,好像在和人偶說話一般。


    她手中是一塊手掌大小的樹根,樹根的頂部已經被雕刻的初露形態,雖說還不清晰,但仔細看去,卻還是能夠看出這是一個年輕男子的模樣。


    男子的五官並沒有特別之處,隻是嘴的部分微微向上翹著,露出一道弧度,似是在壞笑。


    而女子雕刻至此的時候,臉上也流露出笑容來,不過這笑容卻很快變為了輕歎,而其眉宇之間更是浮現出幾絲愁容。


    “小姐,小姐,左王大人來了。”一個十七八歲的小丫頭突然跑了進來,衝正在對著人偶發愣的女子焦急的說道。


    而女子也是有些驚慌,慌忙將人偶和馬刀都藏在了被褥之下。


    “哈哈,琰兒你在幹什麽,告訴你個高興的事情,今天我跟噠噠車兒那個家夥比酒,他輸給了我五百頭牛和五百頭羊。”帳篷外一個衣著華麗虎背熊腰的男子走了進來,聲如奔雷的大笑道。


    此人正是南匈奴的左王,名叫休蘭逐兒翰,而其口中的噠噠車兒則是匈奴右王。


    “那蔡琰便恭喜左王大人了。”蔡琰的態度不冷不熱,言語之間帶著幾分恭敬。


    蔡琰被擄到南匈奴已經九年之久,九年的時間讓當初的青色少女變得成熟了起來,麵容上的嬌羞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種雍容,而雍容之內,還有幾分的愁思,正是這般的愁思讓蔡琰看上去更多了些內涵。


    休蘭逐兒翰看著蔡琰的這般模樣,眼中露出癡癡的表情,抬手便向著蔡琰的臉頰摸去。


    “左王大人請自重!”蔡琰閃過休蘭逐兒翰的大手,低聲的說道。


    “咳咳,是本王失禮了。”休蘭逐兒翰收迴自己的右手,咳嗽了一下說道。


    蔡琰雖說已經被他擄來了九年,但這九年中對方卻是絲毫不屈服於自己,無論自己使用何種手段,或軟或硬,但她卻根本無動於衷,以死相逼的事情已經發生過不是一次兩次了,而這休蘭逐兒翰也是真心喜歡蔡琰,所以他在蔡琰第三次尋死之後選擇了等待,並沒有再過分的逼迫她。


    “琰兒,這次我去中原的時候給你帶迴了一樣好東西,你看看如何。”休蘭逐兒翰拍了拍手,隨即便有一人手裏拿著一把琴走了進來。


    “焦尾琴!”蔡琰一看那琴的模樣,不由掩口輕聲道。


    這焦尾琴是蔡琰之父蔡邕親手製作,此琴陪伴了蔡邕大半生的時間,而蔡邕死後,這琴本來是在蔡琰手中的,但後來的洛陽一難,此琴卻是不知去向,如今又見得此琴,怎能讓蔡琰不興奮。


    “哈哈,我知道琰兒你最喜歡的是什麽,此去中我便是千般打聽此琴的下落,終於讓我知道了此琴就在羌人的一個小部落之中,我將那個小部全部都滅了,這才得到了這把焦尾琴。”休蘭逐兒翰從身後下人手裏把琴拿了過來,隨即遞到了蔡琰的手裏。


    “謝左王大人!”蔡琰接過焦尾琴身子略微顫了一下,她原以為自己的有生之年再也見不到這把琴了,卻未曾想到,這琴竟然也流落到了這大漠草原之中。


    “哈哈,隻要琰兒你高興就好。”休蘭逐兒翰趁蔡琰不注意,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大笑道。


    “左王大人,我為你撫琴如何。”蔡琰猛的將手從休蘭逐兒翰那裏掙脫,隨即馬上轉移對方的注意力道。


    “撫琴?好好,能讓琰兒為我撫琴,也是我的福氣。”蔡琰才女之名他可是知道的,也正是因為蔡琰的這般名氣這休蘭逐兒翰才對其有如此耐心。


    蔡琰坐了下來,將焦尾琴放到了自己腿上,便輕撫了一下琴弦,隨即一首琴曲便在蔡琰指尖飄動之下,溢滿了整個帳篷。


    而休蘭逐兒翰也似是沉醉在了這般的琴聲之中,閉目之下,便坐在了蔡琰的身旁,不過這一坐,卻是感覺自己身下好像有什麽異物。


    掀開床褥一看,竟是一個雕刻了一半的人偶。


    “琰兒,你難道還忘不了這個人嗎。”休蘭逐兒翰看著人偶的模樣不由心中一怒,將人偶給握的哢哢作響。他等了蔡琰九年,這九年中未曾碰過蔡琰一根手指,他覺得自己可以用時間感動蔡琰,讓蔡琰心裏隻有自己,但眼前的人偶卻是如同一座大山一般,將蔡琰的心完全封閉了起來,無論自己做多少的努力,在蔡琰的眼中卻是根本無用,這讓休蘭逐兒翰如何不怒。


    見到休蘭逐兒翰拿著自己剛才雕刻的人偶,蔡琰的琴聲戛然而止“他是我的夫君,我如何能忘,請左王大人將人偶放下。”


    “好好,他是你的夫君,那我是什麽,這九年我對你如何,你心裏難道不清楚嗎。”休蘭逐兒翰聲音大了起來,如同獅子咆哮一般質問著蔡琰。


    “左王大人對我極好,琰兒自然清楚,但琰兒的心裏卻隻有我夫君一人。”蔡琰將焦尾琴放到一旁,站起身來,目光迎著休蘭逐兒翰說道。


    蔡琰心中之人就隻有周天,那個在自己年幼之時便闖入自己心扉的人,被擄到匈奴九年來未曾有變,而以後也不會改變!!


    “哼,你心中隻有那人嗎,那我定會將其殺掉。”休蘭逐兒翰緊握著那人偶,欲要將其捏碎。


    “放下它!”蔡琰從被褥下拿出了一把馬刀,橫在自己的身前,衝休蘭逐兒翰嬌喝道。


    “好好好,竟然為了一個人偶敢對我動刀子,九年的時間我在你心裏就是這般的一文不值嗎。”休蘭逐兒翰連道三個“好”字,盯著蔡琰說道。


    “蔡琰深念左王之恩,但左王大人若是如此逼我的話,蔡琰自當一死。”蔡琰將馬刀放到了自己的脖子上,並且割出了一道細細的血痕。


    “琰兒你……”左王歎了口氣“我能等你一個九年,也能等你第二個九年,我就不信你會一直記著那個男人。”


    休蘭逐兒翰將手裏的人偶扔到了床褥上,隨即便走出了帳篷。


    而蔡琰則是癱倒在床上,手中馬刀也是滑落在地,其身旁的丫頭趕緊上前來扶住。


    “小姐,你沒事兒吧。”這個小丫頭跟蔡琰一樣,也是被休蘭逐兒翰從中原擄來的,本就是一家大戶人家的丫頭,所以就被休蘭逐兒翰給安排來照顧蔡琰。


    “沒事,把那個人偶幫我拿過來。”蔡琰搖頭,隻是不停喘著粗氣,無論她表麵上多麽堅強,在其內心之中卻依然是那個柔弱的女孩。


    接過小丫頭遞過來的人偶,蔡琰仔細的擦了擦,隨即又拿起落在地上的馬刀,將已經被休蘭逐兒翰給弄壞的部分複原迴來。


    “月兒你去守著門吧,不用管我了。”蔡琰衝叫月兒的小丫頭說了一聲,自己便站起身來,向帳篷的一角走去。


    帳篷這不起眼的一角的位置,有一個木箱子,這木箱子並沒有什麽特殊之中,但卻是蔡琰的在這大漠草原中活下去的寄托。


    蔡琰將木箱子打開,其內赫然是一個個樹根雕刻而成的人偶。


    整整一箱子,約有一百多個。


    這些人偶全部都整齊的躺在木箱之中,最初的幾個麵相模糊,整個身形上也隻能略微看出這是一個人偶來。顯然這些人偶是蔡琰剛被擄到匈奴時所雕刻的,其上還有一絲已經幹了血跡,那是蔡琰最初在雕刻人偶時被馬刀劃破手所留下的。


    剛剛被擄到匈奴的蔡琰恐懼、害怕整日以淚洗麵,唯一能夠陪伴她的便是這些模樣模糊的人偶,每日的雕刻,既是思念,也是活下去的信念。


    有這些人偶陪伴,柔弱的蔡琰選擇了堅強的活下去,而雕刻人偶也成了蔡琰九年來為你能夠讓自己的心感到慰藉的事情。


    隨著蔡琰雕刻人偶的增多,這些人偶的麵容便逐漸的清晰了起來,嘴角壞笑,微微挑起眉毛,周天或是喜或是愁的表情全部表現在了人偶上。


    而蔡琰看到這些人偶,則是如同見到周天本人一般。


    她時常的望著這些人偶發呆,腦中浮現著自己與周天在一起的一幕一幕。


    她看著人偶在笑,她也笑。


    她看著人偶在生氣,她也嘟起自己的小嘴來。


    她看著人偶愁眉不展,她也給跟著著急。


    無數次的長夜之中,她在夢中與周天相見,與周天再次同遊洛陽,與周天共同攜手看著夕陽,不過夢一醒,這一切便又化作了虛無,而她則是會從床榻上坐起,打開裝著周天人偶的箱子,看著一個個周天的人偶,發呆,傻笑,憂愁,直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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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來是一大章的,不過被新駟給分成了兩部分,這一章沒有周天,有的隻是周天的人偶,這一章隻是為了那個柔弱漂泊在匈奴之地的蔡琰,蔡文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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