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靳霜說起空蟬派與鬼門的過往,雲衿不禁往梅霜夢看去,梅霜夢知道她想問的究竟是什麽,是以才道:“十年前正邪大戰,空蟬派身為正道首腦帶著眾人剿滅鬼門,卻中了他們的埋伏,門下弟子死傷無數,那一戰,讓門主突然性情大變,迴來之後立即便下令遣散各大宗門弟子,所以空蟬派才會是如今這副模樣。”


    “為什麽?”雲衿不懂,為何一戰失利,門主就做出了這樣的決定。


    梅霜夢皺眉搖頭,雲衿又看向眾人,其餘人皆沒有開口,唯有一直坐在角落裏一言不發的小師兄李壁喝了一口茶,輕聲道:“門主說,空蟬派的大劫到了,若不這樣做,所有人都得死。”


    “什麽大劫?”與雲衿一樣入門不過才一年的花晴忍不住也問了出聲。


    李壁被梅霜夢看了一眼,沒再說話,廳中立即又靜了下來。


    到底是梅霜夢接著道:“鬼門中人來此,絕不會是什麽簡單的事情,須得嚴加防範才行,你們這幾日須得多加小心。”她說到這裏,很快又道,“方才聽雲衿的說法,鬼門這次來的人實力應當不俗,也不知究竟是什麽身份。”


    眾人當即點頭,雲衿想到之前那黑衣人臨去之前,似是自慕疏涼的身上拿走了什麽東西,這才又將此事說與眾人,末了問到:“慕師兄的身上,可是藏了什麽重要的東西?”


    然而眾人相視一眼,卻都神色遲疑的搖頭道:“沒有。”


    沒有什麽重要的東西,那麽那黑衣人究竟自慕疏涼的身上拿走了什麽?


    與眾人說完鬼門的事之後,眾人都紛紛離開了,梅霜夢倒是要防止鬼門的人再次入侵,是以打算叫上眾人開啟陣法阻攔外人進入,而雲衿則在屋中靜思片刻之後,神色複雜的又起身快步走了出去。


    她再次迴到了慕疏涼所在的小樓當中。


    石床上的人依舊毫無知覺的沉睡著,雲衿來到他身旁,低頭仔細的看著他的麵容。


    在雲衿看來,先前那黑衣人來到空蟬派,被自己發現之後還特地在此逗留,絕對是有自己的目的,而這目的應當便在慕疏涼的身上。隻是所有人都不知道慕疏涼身上究竟藏著什麽,那她隻能夠自己再來查探一番。


    就在她沉吟之際,她突然發覺慕疏涼的脖頸處似乎有一根銀色的鏈子自領口後方露出,從前他衣衫一直整整齊齊的,雲衿雖見過他多次,卻也從未注意到他脖子上戴了什麽東西,如今那他衣衫被先前那黑衣男子弄得一片淩亂,雖被雲衿整理過,但到底還是沒有從前那般整齊。


    雲衿見得那鏈子,不由上前一步,伸手要碰那鏈子。


    然而她不過才剛抬起手,便又將目光移至了那被燈火細致勾勒的麵容上。


    雲衿動作一頓,不禁喃喃道:“對不起。”


    她仍是心虛,但都已經到了這裏,必然要將那人的目的查清楚才行。她靜靜沉下氣息,小心翼翼地抬起手來,指尖自對方溫熱的頸間擦過,最後撚住了那根銀色的鏈子。


    指尖接觸到那東西的瞬間,雲衿心下一定,這才慢慢將那鏈子自慕疏涼的領口中抽了出來。


    鏈子上麵本應當掛了什麽東西,但那東西如今卻不見了,隻剩下半截被扯斷的東西在雲衿手裏輕輕晃蕩著。


    這果然就是被先前那黑衣男子所帶走的東西。


    雲衿沉默的思索著,隻定定看著手裏的東西,還未有所動作,卻聽得身側一道含笑聲音傳來:“原來你讓我別碰他,是要打算自己碰?”


    思緒到一半被這聲音猛然打斷,雲衿聽得雙頰微紅,立即反應過來自己一手還落在慕疏涼的身上。她連忙收迴手,迴頭毫不猶豫一劍往聲音傳來處落去,嚇得那人立即縱身跳上了房梁。


    雲衿仰頭看著房梁上再次出現的黑衣男子,蹙眉道:“你究竟拿走了什麽?”


    “鑰匙。”黑衣男子將手一晃,掌中果然握著一把銀色的鑰匙。


    雲衿不明白他的意圖,隻擰起眉頭目色遲疑的看著他,那男子倒是笑了起來,在房梁上好端端坐著,晃著兩腿道:“你不應該先問我迴來做什麽嗎?”


    雲衿沒有順著他的話走:“我該問你究竟有什麽目的。”


    男子輕笑一聲,低頭看著下方的雲衿道:“我遇上了些麻煩,想找你幫個忙。”


    “不幫。”雲衿沒有絲毫遲疑道。


    男子麵上笑意凝注,旋即卻眯著眼更加笑了起來。


    雲衿漠然看他,“哪有找對手幫忙的人?”


    男子歪著頭道:“如果我不是你的對手呢?”


    雲衿毫不理會他的話,直到他抬起一手,指著那邊躺著毫無知覺的慕疏涼道:“我是他的朋友。”


    聽得這話,雲衿目光終於變了變。


    男子隻當是雲衿信了他的話,當即笑著自房梁上跳了下來,拍了拍方才衣衫在房梁蹭到的灰塵,挑眉道:“現在你肯幫我的忙了嗎?”


    他話音還未說完,雲衿便又是一劍遞了出去,劍鋒穩穩的架在了那黑衣男子的脖頸上,雲衿沉聲道:“你以為我會相信你?”


    男子頓時動彈不得,隻是麵色卻絲毫不變,無奈道:“你不信?”


    雲衿自然不信。


    這一年的時間以來,雲衿每天都會在陵光宗的書房當中看各類書冊,書上全是慕疏涼的注解,看得多了,便像是在那文字中見到了本人一般,她會忍不住從字裏行間去猜測和想象,那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然後她花了整整一年的時間,才終於自那滿屋的書卷中,拚湊出一個朦朧的幻象。


    也如同靳霜他們所說,慕疏涼的確是個完美的人,一絲不苟,溫柔耐性,正直端方,是為眾人殫精竭慮不顧自身的人,是被空蟬派門人們所尊敬的大師兄。


    當然雲衿也曾想過那樣的人為什麽會將蘊華劍養成這幅模樣,但那也無損於他在雲衿心中的形象。


    那個人似乎自出生起便與天下大義聯係在了一起,和那些所謂的邪門歪道,和那些亂七八糟的牛鬼蛇神絲毫扯不上一點幹係。


    所以雲衿根本就沒有相信過這黑衣男子的話,她根本不認為慕疏涼會認識這個言語輕佻滿嘴胡言的邪門殺手。


    直到那黑衣人輕歎一聲,裝模作樣的搖頭道:“看來隻有這樣你才信了。”


    他一把抬起手,輕輕敲了敲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劍,劍刃在指下發出了清脆的聲響,他抬眉道:“蘊華劍,你倒是合著別人對付起我來了?”


    雲衿一怔,便在這時候,蘊華劍顫了顫,竟真的隨著他的話有了反應。雲衿下意識鬆開了手,就見蘊華劍跟個狗腿子一樣蹭到了那黑衣男子的身前,劍柄輕輕戳著對方褲腿,模樣很是親密。


    雲衿:“……”


    她隻覺得自己這一年來對於慕疏涼的認知,似乎都被引導到了一個完全錯誤的方向上麵。


    。


    “怎麽還是不說話?”黑衣男子趁著雲衿怔在原地的時候,將小樓的大門從裏麵合上,這才迴頭朝雲衿眨眼笑道:“你已經相信我是小慕的朋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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